我们从未征求过谁的同意，如此反复地像机械一样猎杀着将死之人。我见过有人在我们面前哭泣；有人朝我们愤恨的大骂；有人对我们挥动利刃，他们无一例外都倒在我们的枪下吗，如此往复数十年。我是从什么时候感到疲乏的呢？变得开始讨厌黑，讨厌工作。现在我只想把这些事早点结束，已经懒得去思考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你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少女的话我一直都忘不掉。他们应当去死，但我们从未询问过他们对生的渴望，没有人会讨厌活着，因为上天说了你将要死，所以我要替上天来为你送行，自成为ZWEI之后我就用这能力做着这些事。我曾经是谁？想去做些什么？
不知道。
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在那时黑给了我生存的意义，现在的我却无比讨厌他。
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继续看到谁将要死去，谁需要我们葬送。
这份力量是真的想要让我去杀死别人吗。
！
我依稀想起那名少女的梦想——拯救更多的人。
如果我能活用起这份力量，去拯救那些将要迎来死亡的人，以及那些走向弯路的人，这样做是不是我就能得到满足？
彗星从天上滑落，打断了我的思绪。
哈雷回来了。
“干什么呢？”
“想了些事情，上件事办妥了吗？”
“既然是特蕾莎交给我的事，那我肯定花上了120%的认真去做。不过没想到报警的时候还遇到熟人了，那家伙穿警服的样子还真不怎么好看。”
“那家伙？”
“是叫艾伦·麦席森·图灵，和我们一样也是ZWEI。曾经她是我研究所的伙伴，没想到现在居然当上了警察，那家伙还真是了不起啊。”
“我对你的朋友没什么兴趣，我现在需要进去研究所内部找到耶梦加得。”
被我称作耶梦加得的是一名不其名号的ZWEI，唯一知道的是她手上那把装载“耶梦加得”资料的赝品弓弩。我便一直以耶梦加得称呼她，狩猎她并不是因为她被写上了名单，而是她进行着“诱导犯罪”的行动。用成语形容也就是“借刀杀人”，这种行为游走在我规则的灰色地带上。常理上因外力将要死去或者夺去他人生命的人都将被写上名单，最例外的情况是一直追查我们行踪的人也会被选上，耶梦加得的行为则是绝对安全的作弊。
我了解不到她的任何信息，只能顺着她的脚步追寻她的踪迹，为此我来到了泥岭，在我差点结束这漫长追逐游戏的时候，她逃进了这所研究所。
无论我怎么射击，在子弹即将触碰到大门之际都会因为强大的重力而被压在地上。好在这种建筑物没有多余的出口，只要大门不打开，耶梦加得就得一直留在里面。
我便在此暂居直至现在。
“知道啦，我这就开门。等待才是成功的必要因素，特蕾莎如果继续不懂变通就永远都感受不到其中的奥妙哦。”
“闭嘴，开门。”
“好好。”
哈雷点了两下解码器，像大山一样稳固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她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操作，接通了研究所的电源，观测所的监控设备也得以使用。
“给。”
“这什么？”
“对讲机。”
“特蕾莎先看着大门，我去监控室看一下内部情况。”
“了解。”
哈雷小跑着从楼梯上了二楼。
金属的墙壁，金属的地板，金属的门。
我不喜欢金属，它们没有带着生命的气息，在他们旁边带着只能感受到空荡荡的恐惧感。我觉得有些无聊，开始拨弄起头发。
“听得到吗，特蕾莎？”
手上拿着的黑盒子传来哈雷的声音。
“听得到。”
“我已经看过全部的监控了，很遗憾似乎没有你口中那个家伙的影子。”
“我可是亲眼看到她进去的。”
“等等，特蕾莎，先去资料室看看。”
“为什么要去那里？”
“资料室正中的桌子上有一封信函。”
“总感觉我成了跑腿的那个啊。”
“辛苦辛苦。”
我指示黑留在大门前，自己独身入研究所内部。
“资料室在哪儿？”
“等等，我这里看不到你。啊看到了，左手边往前数第三个，D107。”
“门有密码。”
“解码器的解锁是全设施的，输入000000试试。”
“开了，这信纸都有些发黄了，真不讲究。”
“写的什么？”
“空的。”
“喂，有什么东西从你身后出去了。”
我猛地回头，面对我的只有半敞的大门。以现在的情况，我是绝对追不上她的，只能将一切寄托给外面的黑。
“黑，蛇出来了，拦住她。喂，黑？”
在我赶到现场时，黑被箭矢钉在墙上，哈雷从监控室姗姗来迟，我们只能看着她的影子渐行渐远。
“该死。”
我咬着牙将箭从黑身上拔出来，我与黑虽然是擅长协同作战，但个人实力也算得上是强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没想到耶梦加得居然如此灵活地将黑控制后快速撤离。
这是我的失策。
那个女人远比我想的要强。
“看起来放跑了啊？”
“嗯，跑了。”
“意外的平静，我以为你反应会更激烈点。”
“没什么可生气的，继续寻找追踪，猎人就是这样。”
“那接下来可到我们约定的内容之一了。”
“嗯，我会做的。”
哈雷回到了监控室，我则重新进入了研究所。在与哈雷相遇之初，我们做下了约定，她协助我打开研究所大门，我保护她的安全并在打开大门后协助她进行调查。
“特蕾莎，麻烦再去资料室一趟。”
“诶，还去啊？”
我不耐烦地再次走到资料室，不过这次黑在我的身边，心里踏实了许多。
“打开其中一个电脑，然后念一下文件柜上的名字。”
“这种东西是怎么打开的？”
“一个圆上面有一竖的按钮，在最下面的箱子上，然后打开屏幕最右边的按钮。”
“《机械性能构造与优化》、《能源开发》、《生物机械》、《实验集》。”
“看起来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电脑你会用吧？”
“会用。”
“明明不会开却会用？”
“因为用过的都是开好的。”
“能从里面的文件看得到什么吗？”
“大量看不懂的代号命名的资料。”
“查查看有没有B0-411这个关联性的资料。”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奇怪了，这个项目明明录入了才对，就算是当时封锁了消息也不应该被删除。”
“哈雷，我周围有声音。”
“我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我随着声音找到了发源地，那是一台类似于投影机器的设备，也许是太久未使用，上面生了层锈，老化的电路发出呲呲的电流声。
设备似乎发现了我，自动按下了开关。
由光组成的女性被定格在设备上发出生硬的电子合成音。
“欢迎使用冯诺依曼辅助智能，请输入工作证号以使用更多功能。”
“特蕾莎，输入2180000319”
“员工B319，欢迎您的使用。”
“怎么回事？特蕾莎，我这里的监控都失灵了。”
“谁知道啊，我这次轮到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与投影出的女人相互对视着，周围静的出奇，随着“哔——”的一声像机器死机一样的声响，女人化作沙子一样消失了。
“检测到移籍相关人员使用，研究室即将开始大扫除。”
整个研究所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的颜色充斥了整个房间，扁圆形的机器人破开我带上的铁门，伸出两对肉质的尖锐触手。
“哈雷，千万别进来，这里有点不对劲。”
“我听到警报了，报告一下情况。”
“有个像蟑螂一样的东西长着不属于机械的肉质结构，这东西在外面也见过一次。”
“重复你的叙述。”
“有个长着肉的蟑螂，看着真恶心啊，我们就先清理掉了。”
我给了黑一个眼神。
“嗡嗡。”
尖啸的子弹从矩阵里不偏不倚地击碎了外部的金属，射中了那玩意的中心。它闪过两下电流便爆炸了，少量的红色血肉流淌在地上发出新鲜的血液气味。
“看一次觉得恶心一次，到底是谁做出这么反胃的东西。”
“毫不谦虚地说大概是我为这些东西提供了基础。”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是普通的研究员罢了，我开发的作品受到了牵连变成了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话说我刚才听到了冯诺依曼的名字，这里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吗？”
“你认识博士？”
“他被我亲手杀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