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在这透光很差的房间里感到了同在太阳暴晒下的炎热。

身体没有出汗。

仅仅是觉着“热”而已。

胸口像被塞进了几堆燃烧的柴火一样传来灼痛。

一楼。

桌上并没有摆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以及带着些关心话语的字条。

或许是忘记了。

灶台上的摆着的平底锅像在呼唤我做点什么。

站在灶台前看着沾着些许油污的旋钮与黑漆漆的锅底,我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使用现代炊具制作食物对我来说难度确实颇大,更别说自学成才了,能保全厨房不产生爆炸就已经算是万幸了。扭开旋钮就能使用的炉子,巧妙设计的烹饪道具与质量远高于石头的金属锅,现代科技还真是给人带来了无数的便利,等南丁格尔康复后要早些让她教我掌握这些东西才行。

奇怪的紧张感。

自早上一开始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我来到后院,将石头垒成一堆,用尖啸朝着反方向开了一枪。

子弹如我所想的一样从展开的矩阵穿过,命中最上方的那块石灰石。

自从在夹缝多次使用尖啸后,我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属于它的矩阵创造能力,但单手使用它进行射击难以承受它的后坐力,每一次都得提防着不从手里掉出去。

为了习惯尖啸的射击手感,我在空闲时总会试着练习。

奇怪。

理论上在这个时间明明是老人该回来的时候才对。

离昨天的时间过去了三十分钟。

离昨天的时间过去了一小时。

离昨天的时间过去了三小时。

直到晚上。

在这期间无数的人主动来到这里向我询问老人的去向,而我除了摇头外什么都做不到。

我没有去寻找她到底去了哪里的打算。

并非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我从未有过需要珍视的人,也从未想过能有人能与我同行。

但现在可不一样,我开始害怕,害怕有我所重视人的消失。害怕去确认那残酷真实的结果,原本在交流上的逃避似乎更为恶化了。

所谓的自私自利之心便是如此吧。

我决不允许有别人伤害我所打算要保护的一切,也不愿意相信那丑恶的残酷现实,从一开始便只能逃避。或许我早就知道结果,下意识里却否认着事实。

“怎么了?特蕾莎。”

我来到诊所,扑在南丁格尔的病床上。

“没什么。”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医生说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就从这里离开吧。”“主动提出要离开这里,原来你是说真的啊。”

“我本来就没骗你。”

“这里肯定有你的朋友,有你喜欢的人,有安定的生活,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去冒险不可。”

“我在害怕,南丁格尔。我不想看到往后你会因为我受到伤害。”

“在这个时候就变得寡断,真有特蕾莎的风格。”

“明知道前有危险却又继续前进,这类人被称为勇者。而能以这种觉悟与伙伴同行的才能是挚友,虽然我们的羁绊很浅,但在未来不断的编制下这份力量会变得完整且坚固,”

“所以相信我吧,特蕾莎。”

我们相互拉起右小指。

“约定好了,从今天开始直至消亡的那一刻,我会守护南丁格尔直至永远。”

“我会永远站在特蕾莎背后作为最强的后援,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呢。”

“嗯,才刚刚开始而已。”

“特蕾莎,是不是有点热。”

轰隆隆!

宛如爆炸般的巨大声响从不远处传来,理论上永远停留在26°的气温被逐渐升高,整个室内如盛夏的缩影。

“炸弹!?”

“不是,外面可能出什么事了。”

我拉开窗帘,声音是从窗户相反的方向传来的,从这边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而那个方向对应的是一堵墙。

“我下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

“身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

她穿了件薄衬衫和短裤,拿起无袖夹克便招呼着我出去。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很拥挤的状态,可现在的诊所里除了住院的病人,大部分人都像蒸发一般消失了。

当我们从大门口冲出来时,压倒性的热流扑到了我们身上。

在面朝的另一端,冲天的橙红色火柱,穿透了这地下城市的天花板,直至天际。某种物质发出的燃烧声像是巨兽沉闷的低吼般响彻在整个城市当中。

这绝不是普通的火灾,从这火焰中心我能明显地感受到我残留的痕迹。

我必须要去,没有其他理由。

如果是我做的恶行,便要让自己来好好清算。

“南丁格尔。”

“啊啊,特蕾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起去吧。”

“那可要抓紧了。”黑与白的序曲,现在相互交织于此,生命的法庭上,审判无用。

“那就于此刻为你献上葬礼。”

腰间的轻语与远处的尖啸此刻化作两股光芒融合于一体,在黑与白之间不断闪回的光环在我头顶缓慢浮现,自肩胛骨的顶端三对纯白光芒构成的羽翼铺展开来,在这羽翼末端依稀看得到外形相似的漆黑残影。

黑......

那要开始了,久违的并肩作战。

矩阵如同通天大桥一般从脚下构成了直至目标点的单行道,两点间的坐标已经完美的进行确认,在踏上桥面的下一秒我们就从原本的位置被传送到了另一端。

原本尖啸所能创造的传送矩阵仅能通过子弹大小的物体,但如果在能力进入“葬礼”状态的话进行生命体的传送也不是难事。

现在所处的地方火焰肆虐,能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灼痛,但这火焰却又不烧毁任何东西,仅仅是在物体上熊熊燃烧。

一个男人抱着怀中的少女躲在一个掩体后,雇佣兵装束的小队持续地进行着火力网的交替压制。

而射击的目标是一个怪奇机器,它腾于空中,四只手臂有规律的扭动,每次扭动都会从掌心的发射器中喷射出这种特殊的火焰,看它整体的动作,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舞蹈一样。在他四周的是一条纯粹以火焰构成的火蛇与一把三叉长枪,两者一左一右有规则的顺逆时针环绕。

“看啊,同胞们!罪恶的死神在我谋划下也落入了神火的牢笼当中,就让她在湿婆洗涤罪孽的业火中被烧尽吧!”

在这火势之中被我忽略的中年男人近乎疯狂的欢呼着。

“南丁格尔,方便的话就去帮帮他们。”

我用眼神示意着旁边的二人。

黑色与白色的大十字架纹章从我左右两侧的空间中浮现。

“你们没事吧?虽然不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接下来就是Final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