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能化。
这个词代表着科技、进步以及部分人力的淘汰。
人类从一开始就想着在有限的生命里如何取巧和偷懒度过余生，所有人的本性都是“慵懒”的。
为此，方便这个词诞生了。
方便不服务于人类，人类反倒服务于方便，人类为了方便开始不断开发工具，文明也因此而不断升阶进步，从木棍到刀剑到枪械，从马匹的心脏到蒸汽机到内燃机，人类科技水平的提高至今都是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攀升，也许某天某人解决了一个科学上的难题，世界的科技就又跨越了一大步，这种事情发生起来也是属于正常范畴，因为人类的智慧能称得上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而我现在就正坐在所谓智慧结晶的自动驾驶车辆上，地沟的科技实力与泥岭相比分毫不差，倒不如说地沟为泥岭的科技发展奠定了基础，毕竟泥岭的部分科研技术都是从当年地沟迁来的科学家们带来的成果。倒是因为科技太优秀，整个地沟所有的车辆都是自动驾驶类型的乖宝宝，完全不需要驾驶员的操心。这辆房车则是我与拿破仑做了短暂的甄选后得出的结果，毕竟都已经自动驾驶了，空间大、可放置的物品多的房车绝对成为了我们的首选，车上装着的满是从地沟超市里补充的物资，钱包里的废纸也在拿破仑的要求下被全数放在了店内，好在我还是偷偷留下了一张作为纪念。
无法体验驾驶的快感，我只好躺在床上看着不断变化的窗外景色，除了速度上不敌地铁，其他方面上的体验倒是差别不大，看着连方向盘都不存在的车头，我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委屈。像是对这车的同情，又像是对自己遗憾的不满。
拿破仑完全陷入了沙发内部，以我的视角看去只有一小撮头发。
我起身，坐在拿破仑正对面的沙发上。
少女似乎已经完全沉入到了柔软的快乐当中，嘴角上挂着微笑，双腿蜷缩与身体贴合，用左手指甲摩擦着那本斜躺在大腿上的书，封面用了很重材质感的印刷方式，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人好奇起名字。
“什么书。”
“《金银岛》，讲的一个人带上好几个人去寻宝的故事，里面还有个瘸子。”
拿破仑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缠满绷带的腿部。某种意义上拿破仑的伤势还算是幸运的，子弹只是贯穿了肌肉组织，并且子弹规格并不大，结果只是简单的肌肉受损，但她的右手则被击穿了手骨，严重地影响了生活，虽然在地沟已经进行了处理，但在往后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后遗症，估计摆脱不掉长期的复健训练。我的身上也有不少枪伤，不过那都是不再想提起的过往，也因为旧伤，我尽量会避免大幅度的动作，久而久之我自己的思想也变得懒散起来，于是诞生了现在的我。
以前我大概也算是好动的孩子，不过活动的范围仅限那窗帘紧闭暗无天日的公寓以及科长制造却懒得打扫的垃圾。公寓里同居的有三人，年幼的我，年轻的科长与她曾经的战友ZWEI毛利元就，硬说的话两个人都算是我母亲一样的存在，不过在泥岭建设完毕后毛利元就阿姨就去了另一个城市，虽然很久没见到她了，但似乎还和科长有联系的样子。
如果她见到我会说什么呢，“当年风华正茂的加缪现在怎么是个满脸阴郁的单身汉？”不对这种话不像是她说出来的，应该是科长的台词才对。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对她的了解知之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科长是在明处，而她是在暗处，伴随她的词语应该是“惊喜”，因为每次她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但这新鲜感是否又是因为我平日里与她接触甚少而产生的呢。
突然就很想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现在，立刻。
吹着暖风的科室里大家谈起日常，划拳决定谁请客午餐，亦或看着科长给那株早已枯死的文心兰奢侈地浇起牛奶，这样如此反复的日子，大概暂时是回不去了。
“前辈，这车一直往前开，是想去哪儿？”
思乡情绪正要酝酿到最高潮时被突然打断，恍惚的精神也被拉进了现实。
“不知道。”
做出这个回答的我。
是真的不知道。
只顾着逃，完全忘记了规划路线。
立马从懒散模式切换回来，从储物柜里翻找着地图。
“前辈，要找地图的话在我这里。”
拿破仑将打开的故事书递给了我，平整的书页上覆盖着一张地图，大概是因为光线与视角的原因，我并没能发现到她对着地图一直研究，对着一本故事书久久不翻页确实不符常理。
“我已经研究过了，地图上来看离我们最近的城市应该是雪庭，不过也只有雪庭可以去了。这片大陆明明挺宽敞的，各种奇怪的东西却占用了大部分面积，搞得四处都不是能作为可靠地点移动的地方。对了，在前辈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我已经自觉地设定好了路线。”
“从这里到雪庭要过雪山，物资看起来只能选部分有用的带上。拿破仑，你还能负重吗？”
“可以。”
“别勉强。”
“大概可以。”
“让士兵来做吧，水熊虫应该很容易就能搬动这些东西。”
“除了副官外他们只能只听战术号令，这种完全用以自己方便的行为士兵不会起反应的。”
“最多还是只能带两人份的物资吗，先确保食品药品和干净饮水，然后是一些取暖物品。”
“前辈居然连取暖物品都拿来了。”
“毕竟是冬天，考虑到各种原因还是带上了。”
消炎药，消毒用品，绷带，膳食补充剂......我清点起必备的物品装进背包里。
“我说拿破仑，取暖是用电还是碳？用电的话是有便携电源在的，可以用上机械设备。”
“电源用完之后就会变成负担，丢在雪山里也会污染环境。碳的方法虽然复古，但至少比较环保。”
“直说用碳不就行了。”
“我觉得直接否认别人的提案有点不太尊重对方，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不合理性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们两个像第二天就要去野营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必要的道具，这样的讨论会一直开到了深夜，首先结束议题的是因为疲惫睡着的拿破仑，她总会在这样的夜间闲谈里不知不觉地睡着，大概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驱动她那副充满精力的身体。
越是有精力的人作息越规律吗？
虽然这个问题不知道如何去证实，但至少有精力的人都有良好的睡眠质量。
房车仍在平坦的废弃公路上行驶，公路虽然修建的很完善，但不知为什么并未投入使用。这片大陆我还从未亲自去过每个地方，我们即将到达的地方也是如此，路途的一切景色都充满了新鲜感。
拿破仑派出的两个米戈正站在房车的窗前监视着外围，他们手中的枪械能确保我们放心地入睡。
关灯。
也许是处在荒郊野外的关系，一切都比平时更黑，确确实实地“伸手不见五指”。
今早四点被叫醒，凌晨三点才睡，真是不容易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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