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别弄了,好痒。”女孩的声音飘扬在旷野上,银铃般的悦耳。苍茫茫的绿随草叶摇摆成了微波粼粼的海滩,远处的海岸是庞大的树冠,葱茏繁盛绵延无垠。
光线仿佛被天空中的丝绸过滤过,去除了所有刺辣和耀眼,只剩下最温和的热量和明亮。老人盛着满眼的和煦,望向绿色海滩上嬉戏的女孩和雪兽。
“阿,乖呐。”女孩摸着雪兽犬科动物似的脑袋,脸挨在蜷曲的巨大犄角上,笑盈盈的。雪兽也趴伏在地上,闭上眼睛任女孩摆弄,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健硕的翅膀不时伸展两下,雪白的羽毛在风中窸窸窣窣,掠过女孩的脸。
其实她们是极其显眼的存在——肌肤黝黑的女孩伏在毛发亮白的雪兽身上,偶尔一笑,明眸皓齿。
老人缓步到女孩身边,沟壑纵横的面容上须发皆白,但这些却全然不影响他神情的慈祥和言语的温柔,“淼胆子真大,这么小就能亲近阿了。”女孩看到老人,一头扎进他怀里,抬起澄澈的大眼睛,仿佛一片烟波浩淼的湖面。
“爷爷,亲近阿和年龄有什么关系?阿那么温顺,她比人乖巧多了。”
“呵呵,看来我们的淼,不但胆子大,还很有见识。你和阿一样,温顺乖巧。”
呼——青绿的波纹抚过老人和女孩,还有旁边慵懒的白色大家伙。声音随波而去,漂流到岸……
幽暗的甬道尽头,铁牢栏杆分断崩裂,森白的骸骨破碎一地,血丝牵扯的烂肉涂抹四壁。武士凯残破的少女长出了口气,手上雪亮的光收束回腰际,她重新盘起自己脑后的发髻。
“啊呀呀,真是可怕,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剩一架骨头还能飞来蹦去。”少年背着昏厥的女孩,凑到少女身边。
少女没有理会他,晃动两指间绣花针般的玻璃管,看着里面装满了的乳白液体,自言自语:“为什么这东西,都能被选中?”
“喂,这次出来的目的,除了拿这玩意,还要调教淼这小家伙吧。可她现在睡成这幅模样,你的精彩演示她都没看见啊。”少年围在少女身边絮絮叨叨,不时掂一下背上轻飘飘的重量,确定她还在自己背上。
少女转身就走,随口丢回来答话:“前面那些已经够她长胆识了。到这里她还不昏过去,我还倒麻烦。龙嵬就是这个意思。”
“他就这么确定小家伙一定撑不到看最后演出?”少年杵在原地兀自嘟囔,转眼发现少女已经走远,怪叫着追了上去。
夜风习,残月辉,袅袅远烟起。屋檐平,万家火,明明绰约寂。
“真高……”长发飘扬,束发的丝带随风而去,龙嵬用只说给自己听的语调和音量开启唇齿。尽管他此刻脚下,只是一栋七层高的宾馆。灯火并不明亮却已经是这一片星光下最璀璨的存在,一如它的高度。
风声拂动,如墨的发丝缭过金黄的眼。雷绪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他身后,平日阳光下并不显眼的金黄瞳孔,在夜幕下冥冥如炬。不过雷绪本身,根本不符合这对肃穆的眸子。伸手拨开龙嵬的发丝,他又是满腔嗔怪:“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嗯?”
“赏月”悠悠然吐出两个字,龙嵬没看他,视线还真落在如钩的月华上。
——这么明亮的钩子,是要钓到什么呢?
“赏月?残月一轮有什么好赏的?我看——你纯粹出来吹凉风。”雷绪在龙嵬身边坐下来,嘴里咕囔。
目光渐渐弥散,和他的长发一样,龙嵬呼出叹息般的声音:“残月就很好。”
挠挠头,明显一头雾水,雷绪扯开话题:“啊——我说现在的大叔怎么都那么怂?要胆量没胆量,要辨识没辨识。你说说这种人是怎么当国家元首的?”
“要是你当国家元首,不是你灭了别人,就是你被别人灭了。这样就不怂了?”龙嵬偏头对他笑,重新束起长发,“胆识这种东西,怎么好说呢?”
“啊呀呀——今天你也是看见了的,要不是莱克撒娇、布鲁扇阴风点鬼火,我们直接就被硫祁的总理大人撂了。最后折腾半天,也就是安排个会议给我们。这算什么表态嘛?!”雷绪撅起嘴理直气壮。
“莱克是养子,布鲁是侍从,人家要是真想撂你,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之所以要摆一道架子,是要显示出他对我们的不信任,好让我们拿出能让他信任的东西。”
雷绪双手往脑后一枕,躺倒在房顶上,“懒得管你。反正我们这次出来,对其他成员的解释是,我们去游说硫祁。到时候你一分赞助拉不到,看你怎么交代。”哑然片刻,雷绪闭上眼接着道:“虽然我们总共也就九个成员,不知道这事的也就只有徐鲚、张锺、马启斯。”
“不,还有一个。”
“嗯?”雷绪睁开眼,皱眉,刚好看见龙嵬回过头望向他。
“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