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变
[末日历十一年一月三十日，19:05，涪成中学教学楼体育馆。]
“队长，怎么样，新的任务是什么？”时风歪着头问。
在天台上被天元教育了之后时风又恢复了以前那样活泼的样子，连眼神都要明亮了许多。
“新任务。”天元将电子手册的屏幕朝向两人，“留守，休息，预防突发事件。”
“啊，终于能休息了。”时风瞬间卸下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很没有形象的蹲坐在地上。
他们刚刚将从天台上救下几名学生护送到了这里，虽然已经来了几次了，但每次都是站在门口，还没进去过。这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进入体育馆内部。
这所学校的体育馆相当的大，毕竟最开始就是按照避难所的规格设计的，将近五千人挤在球场和观众席上竟也没有很挤的感觉，而且这里的地下是和食堂下面的地下冷库相连的呃，至少短时间内，食物不成问题。当然，这个短时间是真的很短，毕竟，这里人太多了。
天元几人进入体育馆内，找了个平台，席地而坐。这里原本大概是摄像台，很宽敞，视角也很好，周围还有其他几名守护者在休息。
那几名守护者原本是在聊天，但他们看见天元等人过来的时候，便立即向几人行礼。
这毕竟是他们的前辈，大多数人还是发自心底的尊敬的。
天元随手回礼，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将自己的包取了下来，打开看了看里面剩下的压缩干粮。
——只剩一包了吗？
天元皱了皱眉，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一袋干粮顶一天都没事，但是今天他的消耗太大了。守护者在战斗中的消耗，joker的衍生就占了大头，除此之外，他每一次的使用的已经完全超过人类极限的力量也都是以巨大的消耗作为代价的。虽然吸收能反哺给他很多能量，但在安全范围以内，这样的补充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虽然顺平城那次他超过了安全范围却也没事，但他很清楚那样的情况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绝无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队长？你怎么不吃啊？”时风注意到天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哦，没事。”天元取出自己的干粮，将包放了回去。当他抬起头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袋干粮。
“来，给你。”时风一边把干粮往嘴里塞一边说。
“呃....”
“今天那么多战斗，你这点不够吧？”也不等天元答应，时风直接将那包干粮丢到天元怀里。
“可是，你的给我的话.....”
“没事，护车任务我出手的机会多，所以带的比平时更多的。正好还有剩下的。”
“是这样啊。谢谢。”
“吾课细（不客气）”时风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回答。
天元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手里的干粮。
一边吃着，他一边抬起了头看着场馆里的状况。有人在分发着食物和被子，目前看来还算井井有条。他们有的心安理得的吃着东西，就好像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样，有的人战战兢兢，似乎仍在害怕，而有的人，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就好像把自己藏起来就不会被找到一样。
天元看着他们，基本都能猜到他们今天经历了什么。不够成熟的人，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将情绪流于表面。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女生出现在去往卫生间的路口。原本，一个普通的女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可是她的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像是受了什么伤，用不上力气一样。可是，天元并没有看见她身上有什么伤口。
他在仔细看了看，那个女生的皮肤下面，隐隐约约能看见皮肤下面泛黑的血管，以及头上那凸现出来青筋。
时风注意到天元神色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她看着女孩，拧开了矿泉水瓶——这是他们在门口领的——喝了一口，然后又把盖子拧好放在一旁。
“嗯？”天元挑了挑眉，通过观察，他基本上已经确认了，那个女孩马上就要变异了。
“必方....”天元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拧开水，喝了一口。呼唤着同样发现了异常的必方。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时风的身影一闪而过，下一刻她已跃了出去。
十米的高度，对于守护者来说本就不算难事，更何况一排排阶梯状的的座椅，更是提供了完美的落脚点，众人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回过神时，只能看见前方的白色背影。
那个样子有些奇怪的女生走到了球场的中间，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异样，一个负责管理的老师走了过来，关切的问：“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听到他的话，缓缓的抬起了头。与她对视的一瞬间，这位老师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双空洞而又无神的双眼，细细的血丝隐隐可见。而她的脸上，以及脖子和手上，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血管都凸了出来，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的血液。
代谢加快，J病毒发作的第一步。
“同学，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这位老师的素质还是可以，没有被吓到。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都这种时候了，任何异常举动都有可能是意味这里面混进了一个传染源。
“......”
“你说什么？”
女生似乎嘀咕了些什么，老师下意识的靠过去，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
“啊！”
一声低吼自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两只看似瘦弱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惊恐地低头看了一眼那双青筋暴突的手，又惊恐的抬起头。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温热的液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别过头。
下一刻，一切归于寂静。不久之后脚边传来“咚”的一声，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第一眼，便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尸体。尸体的后脑勺上一个贯穿的空洞，正冉冉的流出鲜血。而一旁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陌生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刀上还沾着血迹。
“啊！！”老师有些不争气的叫了出来，他手忙脚乱的后退，接着便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没事吧？”时风将刀收进刀鞘，上前搀扶双腿发软站不起来的老师。
“没...没事....”这位老师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认出这是守护之翼的成员，知道是她救了自己。
他的几名同事赶了过来，正打算从时风手中接过他，却被时风抬手制止。
“等等，先张嘴我看看。”
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按照时风说的做了。
“转头我看下耳朵。”
一样照做。
时风看完后点了点头，说“还好，没看见血迹，应该没钻进去。”
病毒直接进入体内和通过空气传播的效率可差了太多了，在没有疫苗可用的现在她必须先确认一次。
但确定之后，并不代表安全。
“你们先别碰他，先戴个手套，待会过去直接把衣服换了洗一洗，记得消毒，所有沾过血的地方，包括你的脸上，都记得消毒。”
叮嘱完，时风才松了口气。她转过身，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完蛋了.....
时风艰难了咽下口水，大脑瞬间宕机。
说实话，她还真没受过这么多人的目光的同时注视，更何况，她才刚刚杀了一个人。
——怎么办.....他们不会害怕我吧？
人们的眼神都显得那么复杂，第一次的，她完全无法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出任何信息。究竟是恐惧，还是惊慌，她无从得知。所以，她慌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啪，啪，啪。”
一阵短促有力的掌声响起，紧接着淅淅沥沥的掌声先后响起，最终汇聚成一道声音，响彻了整个体育馆。
“干的漂亮。”
“小姐姐好帅！”
“很厉害啊，小姑娘。”
不时响起的呼声让，时风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看着她，为她鼓掌。
她意识到，他们的眼神，是崇敬，是仰慕，还有信赖。
无论如何，她刚刚救下了那位老师。
几名士兵听见里面的声音走进来看了看，他们不知道这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地面上的情形时，几人会心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这就是，被信赖的感觉吗？
时风觉得脸上有些热，她回过头，正看见天元微笑着向她走来——带头鼓掌的就是他。
——完了，又要被骂了。
时风心里咯噔一下，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好，等着挨批。她看得出，天元的眼神和在天台时一样。
但是预想中的责备并没有到来。天元走到她的身边，只是稍作停留。
“干的不错。”天元小声说，“但是下次，别在这么莽撞了。”
“嗯”时风乖巧的点点头。
天元不再说什么，走过她的身边，在那个女孩——或者说丧尸的尸体旁蹲下。
他仔细查看着女孩所有露出在外的皮肤，同时将手按在她的袖口，两根触手顺着袖子钻了进去，摸索着女孩的身体。
“没有任何外伤。”天元喃喃到，同时收回了手，翻了翻女孩的口袋。
从里面翻出了口红镜子等，还有一个钱包，钱包里放着她的身份证。
“是这样吗。”天元拿着那张身份证，若有所思。
“怎么了？”时风试探着问。
“她住在研究所附近的公寓里。没记错的话，那儿的房子，是分配给研究人员及其家属居住的。”天元将身份证递给时风。
时风看了看身份证，住址一栏确实写着九州小区。
“她父亲将病毒带了回去，所以其实她昨晚就感染了。”天元缓缓起身，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不是什么人体炸弹，或者有怪偷偷溜进来了。”
“嗯？”时风疑惑的看了天元一眼。天元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想就直接给她干死了？”
“呃.....”
“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