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医生
[末日历十一年一月三十日，01：33，涪城市中心]
“快，把他带回去，准备输血。”李明楷包扎完面前这个刚刚被从废墟里救出来的人的伤口，便立即叫身旁的护士和那几个消防战士把人抬走。
他从废墟上站起，抬手扶了一下垮到鼻尖上的眼镜，环视四周。
救援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这次的救援并不顺利，甚至有好几次错将丧尸当成了人，导致几名救援人员的牺牲。
不过，李明楷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对于医生而言，死亡在平常不过了。
“在说什么鬼话。”李明楷对着电视塔的方向不屑地比了个中指。
那边从刚才开始就有个奇怪的人，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李医生，这边。”那边又有人叫他，李明楷赶紧应了一声后，向那边走去。
“腿被压住了，上面预制板太重，只能截肢。”一名救援人员对他说。
“行，我马上帮他截肢。”李明楷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不要啊，不要截肢，家里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养活的，少了条腿以后还怎么过啊？”
被困的人是个中年男子，然而他听到截肢时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
“听好了，要么截肢，我们把你救出去，要么你就待在这儿。我们可没时间浪费，还有那么多人要救。”李明楷一边在护士的帮助下戴上手套，一边说到。他的声音里满是淡漠，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可言。
方才还脸色煞白的男子愣住了，他思考了半晌，最后咬咬牙，点了点头。
李明楷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他从护士手上接过麻醉针，一针扎在男人的腿上。
截肢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在便捷的工具的支持下，李明楷很快完成了手术。
“包好了，送到后面去吧。”
几个救援人员抬着男人去到那边的救护车那里去了。
“辛苦了，医生。你的手术还是和以前一样精彩啊，医生。”护士一如往常地称赞到。
“我现在哪是什么医生，我就是个截肢的机器。”李明楷面无表情的回复。
“呃....”
李明楷虽然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将护士给噎住了。但他并不关心这些，他看了看周围，缓缓说到：“差不多，该走了。”
护士看了看周围，这才注意到救援队伍已经开始撤离了。
能救的都已经救走了，剩下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没有人会有心理压力，也没有人会受到唾骂，害死他们的不是救援人员，而是那株巨大的怪物。而造就了这个怪物的，是科研机构，以及政府。
护士有点认同刚才的广播里的说的那些。这样的政府，确实需要他们给个解释了。
“咦，终于停了呀。”李明楷喃喃自语。
“嗯？”护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电视塔的大屏幕已经被关掉了，之前那些慷慨激昂的演讲也结束了。
“估计被抓了吧，搞这种直播。”李明楷依旧在自言自语，“嘛，也不关我的事。”
“李医生，这有人心跳停止了。”救护车旁忽然有人喊。
“来了。”李明楷听见有人叫他，便立刻奔了过去。
“怎么了？”李明楷问，说着，他取过一旁的听诊器，放在了伤员的胸口，接着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这个人是刚才救出来的，他之前被压在很下面，伤得很重，但救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很不错。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就没在管他了。我们以为他只是睡了....”有人解释到。
“他已经死了。”李明楷抬起头，打断了他。
“啊，这....”刚才解释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被压着的时候，想要活着，所以活了下来。现在被救出来就松懈了，反倒是死了。”李明楷平静的说，“这样的事多了。”
“是这样，以往每次救援，都会有这种因为松懈下来而失去生命的幸存者。”一名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救援人员说到，“所以说危险并不只是存在于被压在下面的时候，还包括了被救出来之后。失去了求生欲，才是最致命的。”
“啊，是这样啊。”那名年轻的救援人员挠了挠头，多少还是有点伤心的。毕竟，救都救出来了，最后还是.....
“还真是讽刺呢。”李明楷忽然自顾自地嘲讽到，“人的本质是如此，只有危险尽在眼前的时候才知道努力一下，一但以为自己安全了，连为了活着所作的努力都会随便放弃掉。对自己的生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什么了。对家庭也好，对工作也好，对自己的国家也好，一但看不到眼前的危险，就连努力都能放弃。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那这个国家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没什么意外吧。就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可笑。继续这么松懈下去的话。根本不知道....”
“诶。”一时间，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并非不懂李明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个精神还正常的人，都能听懂他的意思。但是，没人知道，为何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些。
“李医生....”一旁的护士试着叫了他一声。李明楷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抱歉，我又走神了。”李明楷露出歉意的笑，同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今天确实有些辛苦，回去了先休息一会儿吧。那几个医生也都走了好久了。”刚才的那个救援人员表示理解。
“嗯，走吧。”
“行，先上车吧。尸体带回去吗？”
“车上还有位置，就带回去吧。毕竟，他也曾有过希望。”李明楷看了看身后大的废墟，静静的说到，“比起那些直接死掉的人，他算是幸运的。”
“确实。”
“砰”，车门关上了，随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众人开始离开这个地方。
等到一切结束后，会有人再来到这里，移走所有的废墟。到那时，所有被埋藏在黑暗之下的人都会重现见到光芒，然后在火焰中消散，并随着冰冷的消毒水一起，沉入地下。
[末日历十一年一月三十一日，01:24，涪城警卫队特殊行动小组专用通讯频道]
“突击组已到位。完毕。”
“爆破组已到位。完毕。”
“狙击组已到位。完毕。”
“这里是秃鹰，猎鹰小组全员就位，请求行动许可。完毕”
“这里是鹰巢。开始行动。完毕。”
“收到。完毕。这里是秃鹰，各小组按计划开始行动。”
“嘭（爆炸声）！”
“控制！”
“控制！”
“控制！”
“行动结束，我们来晚了。呼叫鹰巢，这里是秃鹰。完毕。”
“这里是鹰巢，秃鹰请讲，完毕。”
“这里没有人，我们看到的是提前录制的影像 。”
“了解，撤退吧，完毕。”
“收到。收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