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罗荣只不过是笼中鸟罢了,来到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相当于自杀。他已经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可能靠劳动赚取生活的费用,更不要说养活兰。”

“所以,在兰已经怀着三胞胎的情况下,她还要靠去酒店陪酒,甚至出卖自己的色相去养活罗荣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即便如此,她挣来的钱还经常被罗荣拿去赌掉。而罗荣将自己失去财富,变得一贫如洗的原因都归结到兰身上,他整日醺酒,并将兰出卖色相赚来的钱视作对自己的背叛,不顾兰已经怀着身孕打骂侮辱兰。”

这个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他还有资格被称为男人吗?和曙在心中忍不住咒骂着。

“而兰则愚蠢的相信着,只要孩子生下来,看到孩子以往那个爱她的男人一定会回来的。抱着这个想法,兰努力坚持挣钱养家。终于到了后来分娩的时候,兰攒下来去医院的钱却早就被罗荣赌光,于是她只得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求路人把她送去一家私人小诊所,在那里她和两个孩子都死了,三胞胎只活下一个人,她就是罗兰。而此时,罗荣还因为熏酒睡在出租屋内。”“因为这件事,罗荣大概也受到刺激了吧,他发誓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甚至装模做样的去找了一份工作,但说到底他还是那个担负不起责任只会逃避的人。没过几年,罗荣就像条狗一样灰头土脸的回到了罗氏家族,他用最卑微的方式与行动请求当时家族的掌门人留下他。”

“又过了几年,罗氏家族开始围绕下一任掌门人的位子展开内斗,罗荣通过在家族内部散播不实的谣言帮助一位野心家上位成功,此时他终于在家族企业中获得实权。”

“然而,不久逐渐长大的罗兰愈发的讨厌自己的父亲,罗兰也极其厌恶家族,她做出种种挑衅家族底线的行为,想以此与家族断绝关系。于是在五年前,罗荣带着罗兰来日诏找到我,买下一栋别墅后他将自己身下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了罗兰,之后我就成了罗兰实际上的监护人。”

“这种人渣,亏他还能把股份转让给罗兰,之后罗兰就没和他见过面吗?”

“是的,在那之后过了仅三个月罗荣就突然暴毙身亡,我和罗兰都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

长久的沉默,吴受之与和曙都没有说话。

原本和曙听到罗兰是罗氏家族的千金还觉得她一定从小就是被宠溺着长大的,没想到她的竟然有这么阴暗的经历,如果是一般人内心想必早就已经扭曲变态了吧。

相比之下,让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件事”明明根本就没什么吧。和曙这样想着。

“差不多半年之前,有一个对罗兰来说很重要的人失踪了,她也是诏大的学生,是S省人,如果还在上学的话现在是大四。”教授打断沉默继续说。

“失踪了?……”

“那个女孩出事了,直到现在我们仍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暑假的时候她没有回家,而是留在日诏实习顺便陪男友,然而她却在某一天回出租屋的路上失踪了。”

“……”

“女孩的名字叫韩悦,作为外省人的她其实没有任何保护日诏的理由,但她来到这后就爱上了日诏,觉醒能力之后她想要守护这座城市,于是她开始寻找城市里其他有这种想法的能力者,她与我,还有前面提到的侠吾,我们三个加上曹伟是诏池保护自愿者协会的建立者,只是现在四人只剩下两人了。”教授有些伤感地说。

“两年前的时候罗兰觉醒了能力,陷入了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其实当时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毕竟我是她的监护人,却对事情一无所知,就在那个时候韩悦出现拯救了罗兰。因此,罗兰非常崇拜韩悦。”

“可在半年前,韩悦突然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对她下手的是flowers还是黑恶组织,是突然觉醒能力的某个杀人狂下的手也很有可能。也因为这件事罗兰高考完后放弃去外地,填了诏大的志愿。”

“这么说,罗兰是打算找到杀害韩悦学姐的凶手,替她报仇才会变得这么鲁莽吗?”

“对,自从韩悦失踪后,罗兰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可不会蠢到被论坛上的几句话骗出去的,老实说,我现在越来越怕半年前的事情重演。”

车子已经停在了和曙的宿舍楼下——吴受之从和曙眼中“看”出他今晚打算回宿舍,便把他送了过来。

“教授,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和曙没有下车,他笔直的坐在后排问。

“和曙你的专业是心理学吧?”吴受之突然问了一句看似毫无关系的话。

“是,请问有问题吗?”和曙不明白吴受之为什么要问这个。

“换个专业吧,真的,我凭借‘读心’的能力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心理学都是扯蛋。”吴受之非常直接的说。

“对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内心正在纠结,纠结着要不要加入协会。所以我想多说一点,让你能坚定决心加入协会,毕竟我们人手严重不足啊。”

和曙笑了:“教授您真是太狡猾了,你口口声声说看到了我内心的想法,可我又没法确认你的话是真是假,这样你可以随便编几句话告诉我说这是我心中的想法骗我吧。”

如同诡计被识破一样,吴受之尴尬的笑起来。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flowers的,他们真的是敌人吗?你们协会没有与他们联手共同守护城市的可能吗?”

和曙想到了今晚遇到的那个头戴鬼神面具的少年——二月兰,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和罗兰应该已经被横肉男杀掉。而且二月兰无比伤感的说了一句话——“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啊”,那种语气,绝对不是相互敌对的人能说出口的,那感觉,简直就像二月兰是罗兰的同伴一样。

看着和曙的眼睛,吴受之收起了笑容:“和曙,flowers这个组织的每个成员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二月兰救罗兰是为了利用罗兰处理一些有可能暴露能力存在秘密的人,甚至是有可能是为了以后更容易的处理我们协会,而企图在现在博取罗兰的信任感。二月兰,和罗兰,和你,绝对不是一路人。和曙,无论你加不加入我们,你最好都不要对flowers心怀好感,不然这好感绝对会害死你。”

和曙一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踩着楼梯朝自己宿舍所在的楼层走去。

回到宿舍,开门声使老大从书本上抬起头,他惊讶的问和曙:“老四,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别提了,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就回来了。”

老大听完又低下头看书。

他们宿舍六人是按照生日顺序排名的,和曙生日排在第四所以就是老四。

话说他们宿舍凑齐了各种类型的人,老大是个学霸,永远都在看书,而老二是资深动漫宅,凭着热爱高中就考过了N1,现在正带着耳机趴在床上看新番。老五是夜场高手,老六则是网瘾少年,现在正在学校对面网吧呼风唤雨,估计两人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和曙爬上了自己的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舍友们一如往日重复着日常生活,就像以前没经历过今晚事件的自己一样,不知道能力者的存在,只认为日诏市的犯罪率不断提高,时不时的吐槽几句日诏市的治安问题。

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呢?和曙想起二月兰“虫子只会被人踩死”的言论,这还是对一个能力者说的,如果是普通人呢?没有觉醒能力的普通人,他们知道了这种让自己无能为力的恐怖的真相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他又想起吴受之对自己讲的罗兰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经历,相比较之下,自己一直对“那件事”念念不忘真是好笑。

我明明就没有经历过绝望,却自认为自己的经历有多么绝望,我她妈的真是个睿智啊。

这样想着,他竟然睡着了,以往经常被“那件事”影响做噩梦的,这一夜却睡得香甜。

虽说没有做噩梦,但和曙还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在诏池中的太真岛上,他竟然与罗兰还有二月兰每人拿着一把古剑一起与一个全身漆黑的家伙战斗着,那家伙就连头部也是一片漆黑。

突然,二月兰就消失了,“二月兰?”和曙喊着二月兰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罗兰弯腰捡起地上染着血的白色鬼神面具戴在脸上,“罗兰,二月兰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带二月兰的面具啊?”和曙焦急的问。

“你在说什么啊?和曙,带着flowers他们的面具的不是你吗?”罗兰困惑的反问。

和曙定神一看,罗兰脸上的面具早已消失,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脸,竟然真的摸到了面具。

“放心好喽,没关系的。”罗兰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她也不见了。

一个非常无厘头却十分真实的梦,但并不恐怖,只是有点淡淡的忧伤,和曙翻了个身,忘掉了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