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就是那种，就是……动物成精，懂了吧？”
璃柠对着面前的柠檬冰猛吸了一大口，露出惬意的表情。
现在她们两个正在一家小有名气的同时还有点小贵的主题餐厅里吃饭——因为安晴说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所以开销全由她承包。
冷气、软软的靠枕、看起来很干净的沙发、美味的食物，还有白给的饮料，一边享受着这些的同时一边往旁边的落地窗望下去，每当看到大太阳下路人们艰难地在马路上前进的姿态，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的优越感。
“所以呢？动物成精后？”
安晴一脸认真的样子，甚至从书包里拿出小本子做起了笔记。
“呃……你要知道他们能成精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要么是活得很久，不过这个很少有啦。要么是生活的地方有什么奇妙之处，或者有什么机遇，现在听说还有人工妖怪啥的，反正就是这些巴拉巴拉的，呃然后他们的主食是魔力，而城市中的魔力往往是很稀薄的，当然了个别地方除外，所以留在城市中的妖怪一般都来自那种听起来很牛逼的大家族。”
“哦哦，然后？”
“也就是说那个叫你学姐的妹子很有可能是个有钱有势的家伙啊，懂了？”
璃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把食指给怼到指纹锁上，但手机却发出了一声“嗡”以示警告，无奈地快速输入密码后，无聊地翻看着某个群的聊天记录。
“我刚刚看到的确实是兽耳呢……”
刚刚出现在安晴眼前的，是与以往有些许不同的陈生季，在她的头顶上，多出了一对与她头发一样为米黄色的又小又薄的耳朵。
“不过我不确定是什么动物，感觉像仓鼠？”
安晴把本子翻到新的一页:“那么下一个问题，请问魔法师在日常生活中会和什么奇怪生物战斗吗？”
“噗！”
璃柠差点把还没吞下去的面条给喷出来。
“你当我们工具人呢？！魔法师是一种很安逸的职……不，连职业都不算，只是能用魔法辅助自己的日常生活罢了，才不会像什么魔法少女那样高危……还有，我们也不是从什么摸仙堡来的，是土生土长的本星球生命。”
这人心目中的魔法师到底是啥？真正的魔法师明明只是一群天生拥有较高通灵力、能掌握魔法、并且被各种大小诅咒缠身的家伙罢了，不要什么都分不清就说要入坑甚至还对陌生人说“我什么都会做”啊这人！
“哦对了，能说一下为什么用你的身体就能看见隐藏魔法的原理吗？”
“……之前都说过了，通灵力啊通灵力，那个妹子肯定用障眼法隐藏了自己的体征啊，所以你们这些神……我用着你这种普通人的身体肯定看不到啊。”
为什么这人一直跟某些记者一样问个不停啊，有些烦了都。
安晴看了一眼璃柠，然后“啪”地合上本子:“懂了，你的身体可真是好文明，不过生季竟然来自那种很猛的势力吗？之前看不出来啊，去她家也只是普通人的样子，没想到她还挺能瞒……”
“拜托，人家也是需要隐藏的好吧，这可是国家规定的，要不然天朝就不是天朝了，没听过建国后动物不准成精吗？”
璃柠放下柠檬冰，双手高速打字。
“嗯，对了，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璃柠停止打字，用叉子转起最后几根面条，送到嘴里慢慢咀嚼，酸甜的番茄酱和被充分融化的黄油完全浸透面条，这感觉真的是……说不出话来的美味，要不是已经很饱了的话真的想再一次享受这份滋味——反正是白嫖的。
“不用，已经挺饱了。”
“那……”
“po！”手机响了一下。
“啊等会我看下手机。”
安晴拿出手机查看后，露出了无奈中带点无聊的表情:“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了。”
“噗——！！！”
“噫——别乱喷饮料啊……”
要不是安晴刚刚条件反射地战术后仰，被柠檬冰滋到的可就不只是桌子了。
“咳咳咳咳咳……！”
“没事吧？”
“……没、没咳……你说你有男朋友？”璃柠双手搭桥。
安晴不以为然地擦着桌面上的饮料：“很奇怪吗？虽然周六就要分掉了。”
“咳咳，是第一次吗？”
“不是。”
璃柠表面平静地吸着柠檬冰，心里却是一阵风起云涌:啊，这种会对魔法感兴趣、兴奋起来像个变态、为了魔法能随随便便答应陌生人的要求、跟个无情的提问机器一样的神棍竟然还会有人喜欢？
虽然这个神棍不仅长得好身材好成绩高表面气质也棒……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喂，你说过什么都会做吧？”
璃柠认真地盯着安晴。
“嗯，确实是这样，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不过还是再提醒一下，触犯法律和个人底线的事是禁……”
“那教我恋爱吧。”
“哈？”安晴愣了一会，继续询问到:“什么意思？”
安晴想起了之前不小心听到的璃柠对某人说过的一句话：想成为现充。
“等会……”
璃柠陷入了沉思。
沉思的内容是——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让别人教自己恋爱——这看上去可不像是沈璃柠会做的，真正的沈璃柠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沈璃柠是一个经常在家里对着双亲发表自己对婚育自由的看法和将来绝对不会结婚的言论，然后就被老两口苦口婆心地教育却依然“执迷不悟”的单身主义者。虽然听起来又自恋又欠揍，但她虽然被多方认证为美少女，但自出生来却没收到过任何告白，靠外表得到的某些便利虽然确实有不少，但就是没有告白——而本人从小到大好像也没有对谁产生过那种感情，更没有谈过恋爱。
不接受网恋，也讨厌现实中存在的几乎所有情侣，如果在大街上看到秀恩爱的，她会默默地在心里翻白眼并对他们之间的互动进行嘲笑，如果遇到那种为了所谓的“真爱”而去放弃前途甚至喊着要去跳楼要去上吊的人，她会和她的沙雕网友们在群里大肆讨论然后疯狂嘲讽，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把扭曲版的FFF团团规给刻在了DNA里的女人。
但这样的她，也有一个别说常人了就连她自己听起来都非常扭曲的梦想——有一天，一个被她“错觉”过的人真的向她告白了，然后她先是懵逼，思考，最后……
果断地拒绝掉。
对，是拒绝，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这个梦想的结局一定要以自己拒绝了谁的爱意来收尾，只有这样才能达成她自己的Happy end。
不过对于这一切，请一定不要问她为什么，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懂这些，而如果有知情者的话也请一定不把答案要说出来，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别扭怪，竟然浪费一次许愿的机会让一个才认识还没几天的人教自己谈恋爱？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暂时拥有她身体的神棍？！
哦，懂了，是由于自己这么多年来太空虚太寂寞，急切地需要一个惨兮兮的工具人来满足自己那可怜又扭曲的虚荣心吧。
“就是，教我怎么让别人喜欢上我并向我告白。”
安晴在听完璃柠请求的具体内容后，脸上的笑容罕见地有了波动。
“这……你跟我说是恋爱？我还以为你是有喜欢的人所以想做咨询？虽然这种事最好别问我……让别人喜欢上你这个、这个咳……你只需要在班里往座位上一坐，再和周围人打好关系什么的，让别的同学对你有好印象？然后，怎么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就好了，以你的脸的话做到这个不难吧？”
“……呵，真要这么简单我现在早就后宫开遍天下了好吗？还要问你干嘛，而且这也太随便了吧？”
“如果觉得随便那你就故意和某人搞搞暧昧咯？”安晴破罐子破摔地说出了渣女发言。
“不要。”璃柠果断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她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搞到这种程度？而且……
“搞得我对别人真的有意思一样，到时候拒绝很尴尬的，还有，人家就算真的有那个意思也不一定就会告白。”
“拒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算了不重要，你这个问题让我很棘手，给些时间让我想一下……哦对了！”安晴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璃柠的眼睛。
“你干嘛？”璃柠被安晴看得有点发毛。
“我爱你。”
“……”
璃柠沉默了许久，然后起身走掉。
“等等！！”安晴急忙抓住璃柠的手臂：“面对一个即使喊出了出轨台词也要对你表白的人的表白，你就这种态度吗？！”
璃柠愣了一下，然后一边露出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一边对着安晴缓缓地竖起中指：“很抱歉，我对这么随便的绿色佳话并不感兴趣呢，而且我是让你找个人来真心喜欢我然后向我告白再被我甩了而不是让你自己来跟我迫真告白再被我甩了！这次懂了吗？”
“哦。”
“而且你就算真心对我告白也肯定是因为魔法，老子要的是可是那种喜欢本我的人。”不知为何，璃柠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一句，但当她想收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少说一点粗话的话喜欢你的人就会出现了。”
“雨女无瓜！”璃柠几乎是第一时间反驳了安晴，但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却没底气地低下了头：“而且我觉得我这样子，还行？还有如果改了的话就不是我，了……”
“不过如果我真喜欢上你了的话，我倒觉得不是因为魔法呢。”安晴突然用手指轻绕着垂在她肩上的那几缕发丝，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天台上的银发少女，和她的歌。
“我第一次见到璃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很有意思了——不过就凭你之前在天台的那副样子，就算不是魔法师，我也会去主动接近你的，当然了如果不是同班同学的话就比较随缘啦~”
“……这事能保密嘛？”璃柠一点都不愿回忆当日之事。
“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呀~”说完，安晴重新慢悠悠地用指尖滑动手机屏幕:“先不管这个，我们现在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周六的时候我们真的能换回来吗？”
“周六你有事？”
“哦，刚忘了和你说清楚，据学校里的女生说，这位叫做杨登的同学呢，在想要和妹子分手时，就会在聊天软件上提前好几天用很严肃的语气把妹子约出去，然后在一顿吃喝玩乐后，就……跟她说明来意，以上。”
“噔。”
璃柠的叉子掉了。
这什么奇葩？
分手就好好分啊，为什么还要走一套流程？直接分不行吗？而且这套流程好像还人尽皆知……难道这杨登和她一样是别扭怪？
不过更奇葩的果然还是——
“你智障嘛？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在一起？还有你们这群人之中，就没人想去破坏这个奇葩的分手流程吗？”
“呃，他之前也才交往过三个人而已，经验也是那三个人总结的……至于为什么会和他交往，我其实挺随便的，如果单着的时候有人向我告白，对方看着还可以又没有什么风评被害的话我就接受咯，不喜欢就再分掉……呗。”
“噔。”
璃柠刚捡起来的叉子又掉了。
这又是什么奇葩？
她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人已经不止是风评被害了吧？！还有就算是随便，你是不是也太随便了点？”
不，等等，这对于这种会对陌生人大声喊“我什么都答应你”的人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都说了随便啦，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安晴尴尬地用手机挡住脸，这情景让她回想起以前父母老喜欢当着她的面和亲戚朋友畅谈她误入传销组织的事的羞耻回忆。
“所以如果我们到时候没有换回来的话，你就要替我上战场哦？”
“诶？”
怎么回事？
这是要她去和那个奇葩男约会的意思吗？
而且这场约会的结局还是她要被甩掉？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你不能现在直接拒绝吗？”
“第三个女生这么试过了，然后被对方一直缠着说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中途那个妹子摊牌了，然后这人死不承认。”
说完还露出了莫名其妙的嘲笑脸——这人笑毛啊？你不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吗？
“你被甩了诶小姐，所以，你就没想要试着挽回一下？或者问一下那个奇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吗？”
安晴一脸无所谓地直视着璃柠：“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想分就算咯，反正我也早就想分掉了。”
“？？？靠北！为什么我会和你换？！”
璃柠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断了——对父母的隐瞒、烦人的“记者”、无法使用的魔法、被迫减少的线上时间、崩塌的人设、不适应的人际关系……
现在还多了个被甩的差事。
“嘛，那个光头不是说过会送来解决的方法吗？”
安晴这里说的光头是指昨天去找售卖质次自动符文的无良商家投诉时把她们两个拦下来的一个光头前台。
“顾客止步！刚刚老板不是都已经跟你们通过话了吗？他也说了他会好好研究这个产品的问题的，一有解决方法就会立马联系二位，所以请离开，不过请注意，我们并不是因为沈小姐上次偷偷崩了我们公司的电路板，还有上上次跟我们的快递员发生口角才不让你们进去的，老板他身体今天是真的真的不太好。”
他是这么说的来着。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鬼知道要多久？他们那个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在那买的符咒坏了，竟然一百块都不给我。”
璃柠说到这个就来气:“还有上上上次的药剂，竟然说是因为我没有看说明书才导致顺序错了，又是什么赔偿都没有！淦！”
“不，我觉得说明书还是看一下吧？”
“然后还有上……反正要不是只有他一家在卖这些，谁跟他买？辣鸡垄断造就极差购物体验！”
璃柠大吸一口柠檬冰，露出极度不满的表情，然后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脸严肃地看着安晴:“对了，今晚可是有正事的，你可别搞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