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
方霍翼对此也略有耳闻。
在他看来，只需些许的符文和咒语就能直接治愈疾病与损伤的魔法，是比重大手术还要保险的治疗手段。跟人类发展至今才几乎完善的医疗体系相比，那在异人族的魔法体系下诞生的治愈术式理应要更为先进才对。
换而言之，这种可以消除大部分痛感的技术是完全可以被直接应用的。
但实际上，将魔法和现代医疗技术融合的医院却是近几年才开始建立的。
而且，直到现在为止，这类采取了魔法技术的医院，却仍然脱离不了实验之称。
简直就像是事到如今，还有某些地方具有隐患一样……
“你们的魔法，不是连骨折都能瞬间修复的嘛……”
在思索的空当，方霍翼不禁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而这喃喃细语，也被碎尘的尖耳所捕捉。他困惑的转头，视线也跟方霍翼对上。
意识到心底的思绪流露出来了，方霍翼连忙调整了意识。刚想开口做出解释，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也停止了跳动。
厚重的金属门左右分开，碎尘便迅速伸出右手，抵住了电梯门框，并以另一只手示意方霍翼前进。
眼见失去了开口的机会，方霍翼便作罢，走出了电梯包厢。
在身后的金属门关闭之际，碎尘也灵巧的滑出，并走到了方霍翼身前，在前方带领着他，往右手边的过道走去。
最后，男人停留在了某扇滑门之前。
将挂在胸口的通行证向门旁的识别装置抵去。
随后，滑门便悄然无声的往右划开。
面对着面前的病房，碎尘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
僵硬的神色维持了不到两秒，男人便无声的往一旁闪身，示意方霍翼先进病房。
不知是出于严肃，还是别有心事，碎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方霍翼对此不太习惯，但没有指摘，而是匆匆进入病房。
空气中没有一丝药水味，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不知是探望者携带的花朵，亦或是医院的护士对病房的精心打理。
洁白的墙壁一路往前延伸，在角落处和巨大的落地窗交汇。窗外没有密集的高楼，令视野非常的宽敞。想必是建立之初就照顾着病人的情绪，担心压抑的高楼阴影会给予病人压力，才采取了这样的城市布局。
倘若是清晨时分，那晴朗的蓝天也势必令人心情舒畅吧。
但现在，只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直视外面的话，反而会因为那橙黄的光芒而感到晃眼。
可是，那半坐在床上的少年，却还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外面。
随着方霍翼愈加靠近床边，少年也渐渐的转过了视线。
两人的视线首度相汇，方霍翼却惊的说不出话。
之前因为夕阳的余晖而没有在意，现在凑近一看，面前这少年体格虽称不上瘦弱，但面色却惨白的不像话。
这么说虽然很失礼，但这少年的面色，简直就像是体内的血全被抽光了一样。
那虚弱的样子，简直令人怀疑是怎么保持住体格的。
似乎是因为直视夕阳而导致目中光斑，那少年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方霍翼，旋即又转过头往逐渐走向病房的碎尘看去。
“我记得你，你是……”
少年沙哑的嗓音，缓慢的流出。
而碎尘则立刻接过话头，将手掌贴向上腹部，恭敬的低下了头。
“在下，是可莉夏的小姐的仆从兼贴身护卫。蒙受洛斯维克家族的恩情，被赐予了碎尘一名。”
这姑且算作自我介绍的词调，让病床上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了方霍翼。
“那，这位是？”
“方霍翼。”
碎尘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令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仍然简短的报上了方霍翼的名字。
虽然是方霍翼自己说的不要对他加上敬语，但难得如此简短的介绍，却也令方霍翼有点不知所措。
“啊，这样啊。”
少年轻叹了一口气，用带上些许精神的语调向方霍翼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初见见面吧？我叫钱程泽。然后……”
虚弱的少年长呼了一口气，再度向碎尘问道。
“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碎尘也重新挺直腰杆，但却又保持着不与他人对视的低下态度说道。
“这位……方霍翼因为一些诡异的原因，而处于一种意识在两具身体中摇摆不荡的状况。而且，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那另一具身体，似乎就在异世界之中。”
“那个，很不好意思。这种跟魔法有关的事情，应该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吧？我这种只能在病床上躺着的病患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不。我们虽然推测他的半身在异世界，但，我们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种事。所以，曾经到达了某一世界，并带着不可思议的记忆回来的您，应该可以提供一些参考。”
“你……”
不知为何，钱程泽面色诧异的盯着碎尘。
但很快，他平复的表情，重新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是无所谓，但我记得你们跟我说过，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秘密。”
“没错，但，现在的状况却是意料之外，如果不尽快证明的话，我们也很难找到对策。”
“可是，假如我的言论无法提供帮助的话，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
钱程泽微微皱起眉头，以略微严厉的口吻开口说道。
“他，会变成我现在这样吗？”
虽然方霍翼不得要领，但却也隐约察觉到了钱程泽语气中有一股敌意。
还未来得及开口，碎尘的话语便紧随其后。
“现在的事态还不严重，他的灵魂没有出现太大的损伤，但却也不是能悠然自得的状况。只要能有确定性的证据，我们就能立刻进行相应的治疗，防患于未然。”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不能说什么防患于未然啊。但是，算了……”
钱程泽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的本心并不坏。但，那所谓的证明，是要我透露多少事情？”
“关于这个嘛……”
碎尘以苦恼的神色瞥向方霍翼，而方霍翼也自此察觉到话语权已被转交到了自己手里，方才匆忙说道。
“我会以睡梦作为契机，而从另一个人体内苏醒，反之也亦然。但是，随着我清醒的时间越长，另一边的记忆也会越发淡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我靠着睡醒时的印象，在便签上记下了一些词汇。”
一边说着，方霍翼一边掏出了手机，解开屏保并调出便签后，便将手机递向了病床上的少年。
对方接过手机，低头观望。
将那零零散散的词汇记入大脑之后，少年的神色却又愈发凝重。
良久之后，他缓缓的吐出了一个词汇。
“圣殇大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