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拉到旅馆后方的茅草房中,死灵术士便解下了马匹的缰绳。将马车单独放在茅草房中,并将杰克牵至马厩。
和主人分开之后,杰克发出了略带伤感的嘶鸣,并咬了咬死灵术士的衣袖。
死灵术士无奈的安抚杰克,待其冷静下来后才和查尔斯走向茅草房。两人从车上拿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包裹后,便离开了这堆满干草的仓房。
查尔斯一边拍落粘在身上的干草,一边调整着拎包的姿势,有些顾虑的和死灵术士说道。
“马车就那么停在那里没事吗?上面明明还有那么多包裹。”
“我在马车上不是留了一些符文吗,在那之中就有能触发反击术式的符文。不到我这种水平的魔法师,是根本接近不了马车的。”
说话间,死灵术士竟还有一丝得意。
总感觉只要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个不怎么显露表情的女人就会有点张扬。
查尔斯不禁想吐槽一句“我不就能直接上车吗”,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自己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冒犯。虽然在生活习惯上无法苟同,但牵扯到魔法上,这个死灵术士毫无疑问是一个专家。那么,自己都能注意到的漏洞,她也没道理不会想到。
像这样寻思了一番之后,查尔斯还是乖乖咽下了即将脱口的话语。两人行至旅馆内部,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酒肉气息混杂着男女叫嚷的声音,一股脑扑向了查尔斯的面门。
仔细一闻,甚至还能从空气中嗅到些许被汗液浸染的体臭味。
习惯了教堂内部那静谧而飘散着些许熏香的环境,查尔斯哪儿受得了这个。
不过,扭曲的表情也就出现在查尔斯脸上不到一秒的时间。他重重的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快步跟上了丝毫不见动摇的死灵术士。
死灵术士和站在柜台后方一直板着一张烦闷表情的老板娘打了一个照面,而在两人交谈期间,查尔斯则拎着包裹环视了一遍这挤满了人的旅店一层。
老板娘的柜台像是被挤到角落一样被安置在泛黄的墙边,矮矮的木柜挡住了她的下半身,像是围栏一样把她贴向墙边。而她身后那估摸着连一米都不到的距离上却还摆着一台五层高的老旧的柜子,大大的缩减了老板娘的通行范围,以至于她几乎只能站在柜台后面。
装着不知名酒液的脏瓶零零散散的堆积在柜中。好像是不舍得扔掉,所以反反复复去封装酒液。
柜子不长。左边的墙上被开了一道门,似乎是连着后厨的。查尔斯甚至还能听到后厨师傅训斥学徒时的吼叫,以及似乎是在炸制着什么的油沸声。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柜台的正对面,中间那说不上宽广的空间被无数坡脚的木桌占据。
流淌着汗液,脸上沾着泥巴与灰尘,用破布的补丁将衣服缝上,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年轻人,被日复一日的劳作压弯肩膀的男人和女人。无数或是朴实,或是贫穷的人围坐在桌边,用查尔斯根本就听不懂的方言叫嚣着,哄笑着,咒骂着,交谈着
有的人在桌上堆满了烤肉,有的人却只在桌上留着酒瓶,有的人似乎入不敷出,但为了过过嘴瘾,还是点了份小菜配上一瓶酒。
有人笑着,但也有人沉默着。
有人大声的和同桌的人交谈着,染上灰尘和皱纹的脸似乎在放光。
有人似乎与世隔绝,一口接着一口灌着酒液,似乎想要麻痹什么。
这是在教堂里面没有见过的画面。
这份气息是在教堂里面所无法想象到的。
他感到一丝亲切。
却又很模糊的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习惯了旅馆中的气息。
也渐渐的能用不带嫌弃的眼神观望着围坐在桌边的人了。
但是突然间,他又感觉到了什么。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并不是失去的记忆在苏醒。
而是一种,自己就在不久前见过这个人的感觉。
查尔斯放缓了视线,慢慢的注视着面前的人群。
可还没等他注意到违和感的源头,死灵术士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思绪从违和之中解脱,查尔斯重新望向了身旁的死灵术士。
银发的女人催促的说道。
“走了,我们上楼去。”
“啊?嗯。”
查尔斯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跟上了死灵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