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阳光的火舌吞噬着我的身躯,虽然有着能随意调节自身体温的能力,但我却选择久违的感受一下炎热。毕竟身处人世之中,什么事都想感受一下。

抱着这种懒洋洋的享受主义,我慢慢的走着,在这个休息日的最后一天,大街上的人也好似被吸干了活力。市中心公园里的教堂由于今天是周日的缘故意外的火爆,看着教堂上方的十字架,仿佛是故意为了吸引注意力一样的格外高大。

我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毕竟所有稍有家世的非人都对教会在中世纪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更别提家系血脉超过四千年的吸血鬼四大公的莫斯曼家系,也就是我的家系。不过值得说明的是吸血鬼四大公家在中世纪却意外的没有被迫害过,反而一直过的风风火火。欸,人类啊,永远不敢对强者下手,只会专门迫害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还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代表,简直使人无话可说。一边胡思乱想着,我一边绕开了教会的正门,走向了不远处的石头雕像旁。

看着圣母玛利亚的右手,我轻轻按下了她的左手小拇指与右手大拇指后,便静静的端详着石像。脑中思考着到时候要运用的社交辞令。

“您是来拜访的吗?”,不知等了多久,有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是的。”我言简意赅的说道,转身望去,一个穿着便衣的黑发男性望着我,胸前的十字架证明着自己的信仰。

“原来如此,那么请跟我来。”男子见我回头看向他,非常自然的转身走向教堂的正门处。

“明白了。”我规规矩矩的结束了这场谈话,跟随着男子的背影向教堂正门走去。

男子身高约有一米七五,比我的同居人稍稍矮了两三公分,外表看起来仅仅是不胖不瘦,但是从我的【魔眼】之下却可以看到在黑色衬衫之下的的身材是如此的紧实有力,流线型的身躯,手臂肌肉与大腿肌肉都有着充分的锻炼,背部肌肉十分厚实,腹肌与胸肌的锻炼也是恰到好处,并非是为了美观,仅仅是“必要”而选择的锻炼,由此可见此人的身体素质是完全为了军事训练而塑造的。衣服中有着至少三张匹敌现代手榴弹的爆发力的【符文页】,以及肉眼可见的魔力放出(Void;Express),这就是圣堂侍卫(Holy guards),被誉为【教会的绝壁】的武装人员,有着这种武装人员常驻的教会,看来【管理者】肯定就在此处了。

穿过了正在做礼拜的人群,人们默默的向不知在何处的主述说着不公,理想,希望,从他们的身边路过,我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悲哀。普通种如果没有教会,协会甚至于非人贵族的保护,他们会不会被屠杀或是奴役呢?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跟随圣堂侍卫进了教会所谓的里屋,也就是仅限教会人士的休息屋。

“神父(Father),有人来求见。”黑发青年敲击着里屋里的一扇隔间的门,请示着隔间中的人物。

“是吗,你先退下吧。”厚重的声音响起,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声音的主人所代表的威严。

“是,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们就在外门待命。”话音落下后,黑发青年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的穿过了我的身边,关上了里间的门。

“这不是莫斯曼伯爵的家系吗?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二流城镇了?”隔间的窗口被打开,一个如同石头雕刻出来的坚毅面庞望向了我,双眼中充满了责备。

“家父前不久逝世,为了释放心中的悲伤,四处云游罢了。”我看着那个身穿神父服的中年人,平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神父肯定的回复着我,但是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但是不管事情如何,落脚一座超过数十万人的城市,一定要先来当地权威的人类机构来报备,这可是【外交条列】中基本的基本不是吗?”神父厚重的嗓音中充满了责备。

“对于此事我向您道歉,”我诚恳的说道,“但是在第一晚就放出刽子手(执行者)来追杀我(四大公),这也是不符合外交条例的,不是吗?”没有错,根据协会(人与非人的联邦)与教会(只对纯种人类负责)的外交条列,四大公的家系是不能被执行者轻易的断罪且追杀的,除非执行者或者管理者能够提供足够明细的罪证,【在无证据的情况下对四大公家系执行断罪】这一条罪过就足以使该城市的【管理者】与【执行者】同时被罢免。

“啊,原来如此,昨晚【执行者】贸然对您出手了吗?这可真是不好意思。”神父惋惜的向我道着歉。“但是还请您谅解,那个人仅仅是一届学生,仅仅担当着本城的代理【执行者】一职,她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执行官】,并且于我是多年的老友。”神父叉着手婉婉说道。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毕竟她的手法并非熟练,她不知道如果她一直维持着那种对我来说危胁的结界,最坏的可能便是这座城市化为血海。”我淡淡的警告着。

我和同居者说的没有错,如果我杀死这个假的【执行官】后因为没有开启力场在现世大开杀戒的话,我的确会被大自然的抑制力所弹出现世,但是我没有明说的是在我撕碎那个【执行官】的身体后,执行官的力场并非会立马消逝,而是会作为我的力场延续下去,然而只要多在这个力场中一秒我的理性便会多消失一分,因此在撕碎执行官的身体后,何止是不会关闭自己的魔力,恐怕连力场都不会关闭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坏的结果便是【屠城】,然后我立马被无数人诛杀而死。

“嗯,非常感谢您大人大量的退了一步,我非常的感激。”神父也意识到了最坏的可能性,非常坦率的道着歉。“但是看在这小孩因为父母被屠杀的情况下,被迫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情况下代理接任【执行官】一职的压力,必然会导致一些违规情况,还请希望您不要去控诉她。因为她想侦破那个案件的迫切与心理压力,我无法想象。”神父说着他的见解。

“还请问【那个案件】是什么案件?”我疑惑的问着神父。

“啊,有些高等种仗着自己的能力肆无忌惮的攻击着无辜的生命,这也是常有的事了。”神父和谐的微笑着,然而阳光一般的微笑之下却是深不可测的寒冷。

“这和那些攻击我的暴徒有没有什么关系?”想起了在来的路上被袭击的惨案,我不经将其联系了起来。

“哦呀?还有这种事吗?”神父惊讶的问着,“我们教会一向不参与协会内部的斗争,想便您也是知道的。”但是下一秒神父便说出了无懈可击的完美借口。

“但是对我的袭击已经超过了底线,身为这片土地的【管理者】,还请希望您可以好好整治一番。”我回击着

“哦?怎么个超越底线法呢?”神父问着我,神色由于话题的严肃性与官方性而紧绷着。

“四五公里都布有着【驱人结界】,这已经不是区区的协会内部斗争了,这已经影响到了普通人(ordinary)的基本权益,我相信教会应该不会不管不顾吧?”我根据我所经历过的情形而向神父倾诉着。

“我明白了,我会仔细处理这件事的。”神父神情严肃的回答着我。

“不过你所谓的【那些暴徒】之所以会如此冲动,我相信的确与【那个案子】有关。”神父思考了一下,回答着我最初的疑惑。

“哦?愿闻其详。”我的好奇心被点燃了起来。

“约一个月前,这座城市就有着数个普通种(ordinary)来我们教堂哭诉自己的血亲或者友人的走失,”神父顿了顿,面部神色越来越黯淡,“当然,这并非异常,因为每座城市都会走失一两个人,或者只是纯粹的离家出走罢了。”

“但是,当时的【执行者】,我的朋友不这么判断,”神父怀念的看着天花板,“在第五个人来报案之时,他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啊,怎么可能在一个星期里有超过五个人的失踪。”神父将他回忆中的话语转述给我。

“你多心了吧?而且即使是有什么事件发生,协会与教会现在都在哀悼四大公家主的过世,应该没有时间受理我们这种小地方的申请。”神父重复着他当时的话语,“没有错,就是你的父亲的事件。”神父为了让我更好的理解,特地解释了下。

“那么后来……”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没有错,后来我的友人一意孤行,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前去‘调查’一个他认为可疑的地方。”神父回忆着

“在他消失了一天后,他的女儿前来教会拜访我,并和我诉说着他父亲以及母亲的失联。”

“我当即选择将她安放在教会内部,由圣堂侍卫来保护,而我选择亲自使用教会在这个城镇部署的数个【魔感仪】查询我老友的方位,这大概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他苦笑着。

“非常简单的,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因为我老友他啊,”神父再次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他已经不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了,他已经成为了养料。”神父愤怒锤了下桌面。

“养料?你是说他被‘吃’(吞噬)了?但是这样你根本无法探测到他啊,因为【魔感仪】说白了只能探查魔力(Void)的残留,来查询一个大概的定位,如果你的友人是被吞噬了的话,所谓的魔力残留将不复存在,因为吞噬的情况下,所有的魔力残留都会回流到吞噬的一方作为“战利品”而成为吞噬方的血肉而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你会感知到?”我立马发觉了事情的异常性。

“是的,”神父如此苦笑着,“所以我们最后追寻魔力本源找到的是他的妻子。”神父眼中燃烧着火焰

“难不成……”我再次惊诧着

“是的,她的妻子怀有身孕,大概有三个月了吧,婴儿还处于与父母相连的阶段。”神父看着我,好似在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魔力(Void)驱动者家系都会在头一个男孩身上投上自己的一部分Void来守护……吗?”我喃喃自语着。

“是的,当然,我友人的妻子以及腹中的胎儿都是惨死,孩子身上的魔力由于下了强大的咒文(Spell)的关系而只是缓慢消逝着,因此我们才能找到大概位置。”神父悔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是在忏悔着什么。

“教会现在追加了约五十个侍卫来本城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神父重新看着我,仿佛在反问着什么。

“事件不断的发生吗……”我说着我的揣测。

“是的,”神父甩了一叠纸质资料在我面前,“七十九个。”神父缓缓地说着,“一个月内至少有七十九个无辜的灵魂被吞噬了。”

“这……”我膛目结舌道。

“虽然本城是二流小城,但是人与非人之间的团结性无可置疑。”神父望向了我,“因此每个知道了内情的人与非人现在都过度紧张着,给您带来麻烦真是抱歉了,毕竟您有着‘吞噬’这项高等种所特有的能力,又是外来者。”神父饱含歉意的望着我。

“原来如此,虽然还有着疑问,但是目前可以解释很多了,真是感谢您。”我也诚恳的向神父感谢着。“那么关于我的清白之身还请您和您所管理的民众解释一下。”为了未来能不会再出现这种被围攻狩猎的情况,我向神父提出了请求。

“那是当然,”神父笑着对我说着,“为了您能更好的融入,我来给您介绍一个本城里受到大家喜爱的一个小伙吧,有他在您身边,别的非人们肯定会相信您的。”神父好心的对我说道,然后按下了桌面的铃铛,并说道“让梅西(mercy)过来一下,请他作为向导来帮助一下这位小姐。”

“非常感谢您,叫我爱德丽斯即可,敢问您的名字是?”我才想起来我们之间没有过任何自我介绍。

“啊,我是伊予轩,任职于本城的【管理者】一职。”神父微笑着看着我,笑容中充斥着圣职者的光芒。

咚咚,门被敲打着。

“请进吧,梅西先生。”神父笑着说道。

“感谢您,神父先生。”名叫梅西的青年推开房门,望着我神父,紧接着意识到我的存在后,温暖的笑着。

“这位是?”梅西困惑的看向了神父。

“啊啊,”神父微笑的看着我,然后说,“这位是莫斯曼伯爵家的家系,爱德丽斯.莫斯曼小姐。”

“莫斯曼公……”梅西惊讶的看着我,“这还真是失礼了,在下区区一介红蜥(Red-lizard)血脉的最末端,而且还是一个混血种(hybrid)而已。”

然而梅西在说这句话时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卑微之情,相反,什么都没有,仅仅是深不可测的平静。

“那么梅西先生,您能否在莫斯曼女士周围保护她呢?毕竟莫斯曼女士的安全是头等大事,如果您能在她的周围的话想必会让这座城镇更加容易接纳莫斯曼女士,不是吗?“神父的笑容中充满亲切。

“那是当然,只要莫斯曼女士不介意就好。”梅西也微笑着看着我。

“这果然还是要和我家那位说一下呢……”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

“您家那位……?您是带了家眷吗?”神父一脸意外,可能是完全没有意料到我居然会没有爽快的答应,以及我可能与某些人一起同行的事实本身。

“家……家眷?!啊,不,不是的。”然而我却脸红了起来,“啊,不,也不是不是……但果然现在不是的。”说了一半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意识到果然自己和家里的同居人不一样,如果是同居人的话肯定会很娴熟的回答这些令人羞耻的问题吧?

“莫斯曼女士,您是身体抱恙吗?您的脸有点红。”梅西不解的望着我。

“啊……啊不,不是家眷,只是我现在暂时旅居在本城的一位善良之人家中,他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很好心的收留了我,贵城子民的友善之处余深刻的感受到了。”在梅西不解的眼神下,我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然后重新回答着神父的疑问。

“哦?居然还有此等事件……这可没有预想到。”神父不知为何,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请问一下,收留您的是混血种(hybrid)还是纯血种(pure)?”梅西也向我询问着。

“啊,他是一个纯血种(pure)吧,我觉得。”我思考了下回答道。

“什么?一个纯血种居然在这座城市里面?!”神父突然站立起来,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但是他在站立起来的那一刹那,眼睛中居然有着强烈的杀气。

“?!!”梅西也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啊啊,不过他是一个纯血人类啦,既不是高等种(upper-class)也不是低等种(under-class),只是一个普通种(Ordinary)罢了。”我看着神色严肃的两人笑着说道,毕竟一般来说纯血种(pure)大多数情况不会去指代普通人类,只会指代类似与吸血鬼种群里的四大公(The duke)一般的非人中举足轻重的贵族们,比如狼人的原初五骑士(original five knights)和不死鸟的三贤者(The sage)等等,普通的人类只会使用ordinary来称呼。

“只是个ordinary吗……”神父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别吓我们啊大小姐,”梅西苦笑着,“毕竟如果有两个高等种(upper-class)纯在在这座城市可是很惊人的啊。”

“那么要不我登门拜访一下,不管如何,果然我在您旁边是对您与对这个城市最好的手段了。”梅西换了口气,诚恳的对我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带您去见我现在的同居者的。”我看见他如此诚恳,我回答着,

“但是在此之前能让我和神父先生单独谈一下吗?”我直视着神父的双眼,希望他能同意我的提案。

“完全无碍。梅西,你介意回避一下吗?”神父浑厚的声音响起。

“请二位敬请畅谈,在下正好想参观一下教会的雕像。”梅西点头回答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么莫斯曼女士有什么想说的呢?”神父看房间的门已完全关上后,向我发问道。

“关于执行者(代理)的事情,她希望今日晚上我与我的同居人去见她。”我坦诚的说出了我的担心。

“您的意思是……?”神父沉默了下,问着我。

“我希望今晚我们能和她好好谈一下,不受打扰的。”我望着神父的双眼。

“我明白了,”神父思考了下,回答着我,“但是我只能保证教会绝不会干扰你们,毕竟我只能控制着教会可控的权力,现在由于执行者的不完善,因此执行者的权力已然虚无,或者说执行者的权力赋予给了所有非人的生物,因此我无法干预或者管理任何非教会势力。”神父回答着。

“真是油嘴滑舌啊……但是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教会不是吗?不过有你的保证,我是不是可以确认今夜教会势力将不会介入?”听完神父的回答,我毫不留情的说着我的感想。

“是的,你有着我的保证。”神父如此断言着。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神父先生。”我微微低了下头,“那么,祝您有一个完美的下午。”我看着墙上已经划到五点的时钟,如此祝福着。

“啊啊,也祝福于您。”神父微笑着回答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