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岛先生的带领下,司空千语再次回到巷角酒吧。时间接近傍晚,酒吧里依旧一个客人也没有。塔奇拉给司空千语准备了干毛巾和热可可,司空千语却坚持点了一瓶原产西伦国的雪兰酒。她强忍着那令人咋舌的烈度痛饮了几杯,很快就满脸通红,满嘴胡话。
“这个空悟真是矫情!缺爱的宅男?找朋友?小孩子吗?非得要什么狗屁主机!还要一直陪你玩游戏?把我当什么了?还搞什么觉悟?什么东西?”
又一杯下肚。
“还有那个什么西伦黑帮,拽什么拽?不就一个游戏主机吗?还搞得煞有介事的,要通过家族的渠道去搞?真是好神秘哟!”
司空千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连一直微笑着的塔奇拉都有些慌了。
“还有那些跑进安全区的家伙,本尊都给你们划出那么大一片安全区了,还闹事?当我是什么?带孩子的奶妈吗?”
司空千语又要痛饮,塔奇拉急忙拦住了她:“魔王尊驾还是节制一下吧,这种酒真的很烈。”
司空千语放下酒杯,忽然有些想哭。她刚刚狠狠吐槽的那几点,正是她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看得出来魔王尊驾非常烦恼,但我并不了解,更不敢开导魔王尊驾,我只能劝尊驾先喝完这杯热可可,对身体好。”塔奇拉温柔地说道。
“魔王?我是魔王……哈哈……”司空千语有气无力地苦笑起来,或许是因为酒劲,或许是因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直接把自己的老底抖了出来,“如果我不是虚空魔王呢?如果……我只是个中二病没有好好痊愈的普通高中生呢?”
听完这句话后塔奇拉依旧一脸微笑,似乎并不惊讶:“那童小姐,不,司空小姐为什么要假扮魔王呢?”
“为什么?”司空千语陷入了沉思。
从进入八方市开始,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变得不普通吧?但这句话太苍白了,具体来说她想要让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记住她,她希望能从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中逃脱,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归结起来,却仍旧是那句十分苍白的话:变得不普通。
“想变得不普通……”司空千语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句话,塔奇拉却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他诚恳地说道:“在这个世界里,实现这样一个理想,可以说最简单,也可以说最难。但最大的阻碍只有一个,那就是害怕无法再变得普通。”
司空千语愣了一下,一脸落寞地说道:“怎么能不害怕,我注定要做回一个普通人。”
“这就是司空小姐需要自己面对的事情了,我也无能为力,还是先喝了这杯热可可吧。”
司空千语抬起满是醉意的脸看着塔奇拉:“老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好像还欠着你一笔用餐费。”
塔奇拉刚拿出一个酒杯准备擦,他听完司空千语的话思考了一阵说道:“认真接待客人是本店的义务,不,应该说司空小姐确实在本店受到了很多义务之外的优待,不过本店提供这些优待并不是因为司空小姐是虚空魔王,而是因为长岛先生建议这么做。”
司空千语瞥了一眼正在伸懒腰的长岛先生问道:“你开店要参考一只橘猫的意见?”
“恕我不敬,还是请您称呼长岛先生为长岛先生。”塔奇拉说这句话时礼貌而又坚持,“想必司空小姐已经察觉到了,长岛先生并不是普通的猫,他的能力与他的家族一样历史久远,简单来讲就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采纳长岛先生的建议并不会为本店带来好运,但是一定可以避开灾祸——当然,这条法则只对这家店有效,普通客人无法享受庇护。”
“好神奇哟……”司空千语打了个醉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有些灾祸是无法避免的。”
塔奇拉并没有反驳,而是微笑着说道:“确实如此,不过知道灾祸无法避免,就静静地等待灾祸降临,是非常‘普通’的选择。”
普通又能怎么样,司空千语趴在把台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门铃声忽然响起,长岛先生领着一对母女来到吧台前。小女孩儿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吧台上的司空千语:“是魔王大姐姐!”
“别乱说话!”母亲急忙惶恐地捂住女儿的嘴,“非常抱歉!这里是被魔王大人包场了吗?我们是迷路,外面又在下雨,就跟着这只猫到这里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塔奇拉微笑着说道,“只要是长岛先生带来的客人,本店都十分欢迎。”
司空千语一脸醉样,根本不管自己的魔王威仪。
母亲让女儿坐到高脚椅上靠近暖灯烘干衣服,但这个女孩儿仍旧不安生:“魔王大姐姐,你能帮帮我们吗?”
“啊?”司空千语不耐烦的抬起头,恍惚中想起这个女孩儿似乎在上午的应征队伍中出现过,“你怎么又来了?”
“军队把我们从家里赶出来了,没地方落脚,只好跑到这里来。”女孩儿怯生生地说道。
“别乱说话!”母亲又捂住女儿的嘴。
“军队的调动竟然把周边的居民赶到八方市内部了吗?”塔奇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是增兵扩大战线了。”
司空千语看的出来,如果不是怕女儿淋雨,这位母亲根本不敢在自己这个魔王身边停留。那个女孩儿仍旧怯生生地盯着司空千语,而司空千语从这个女孩儿目光中发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情绪——一种无能为力,于是寄希望于其他人的无奈,还有一丝丝的期待,彼时也曾拥有过这种目光的司空千语此刻正在被这种目光注视着……
司空千语猛地打了个酒嗝,脑海里的疯狂想法和胃里的消化液一起翻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那种畏首畏尾的谨慎心态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本尊今天心情不错,就帮小妹妹你实现一个愿望吧。”司空千语将额前的发丝撩到后面,又倒满一杯酒,在塔奇拉阻拦不及的惊恐表情中一饮而尽。
“不,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做‘普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