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667号世界二三事（四）
X020年9月23日晚，西伦国西部的一处荒漠上亮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强光将半个西伦国照成白昼。
与此同时，深藏在荒漠地底的【匿名者】总部被瞬间蒸发，暗网中的【匿名者】网址就此消失。
……
……
夜色渐深，WBI总部仍旧灯火通明。
莉迪亚·乔凡尼歪着头夹住肩上的电话，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通话：“背后的委托人竟然来自天合会吗？”
“是的，但是根据对方的表现，我并不认为发布这个刺杀委托是天合会高层的决定……”电话里传出阿雷西欧的声音。
莉迪亚放下文件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什么便宜都没捞到，完败。”
“不要这么说，表姐。如果不是你预先通知我介入此次事件，恐怕虚空最后会选择直接毁灭西伦国。”
“总会有人想要毁灭西伦国的，但是我们没有占到便宜，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表姐，您说这句话，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还是站在WBI的立场上？”
“两者都是，小滑头。”莉迪亚对阿雷西欧的质问表现得很不屑，“我可不认为你已经取得了虚空的信任——即便取得了，那对于我们家族来说也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帮助。有能力毁灭世界的人都会变成疯子，我们要做的是安排一个疯子去对付另一个疯子，而不是想办法从疯子身上寻找收益。”
电话那头的阿雷西欧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表姐，你是在替胡佛局长阐明立场吗？”
莉迪亚看了一眼早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WBI局长埃德加·胡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表姐平时很温柔，不会这么训我。”阿雷西欧调侃道，“你不如帮我劝一下胡佛局长，有关虚空魔王的事务就全部交给我们乔凡尼家负责好了，我个人很喜欢这位少女魔王。”
“省省吧，作为局长秘书，我也有职业底线。”莉迪亚叹了口气，“WBI的立场已经告诉你了，你自行裁夺。”
莉迪亚放下电话，耸耸肩膀说道：“局长，您都听到了。”
埃德加深吸一口香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你们乔凡尼家族想在虚空身上打小算盘，我不关心，但我对你那位表弟办的事很不满意——那个秘密基地毁了倒是小事，基地里价值上百亿的服务器组也跟着遭了秧——上头已经找人骂过我了。”
“这么说，【匿名者】果然跟西伦国政府有直接关系咯？”
“这些屁事我才懒得管，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上头交给我们的任务办好！”
“我又不是刚入职的菜鸟，这种话就不要再跟我讲了，局长。”
埃德加叹了口气，又点起一支香烟：“委托人竟然不是恶魔……这次就认栽吧。”
“所以上面的意见是……”
“你还在替你的家族刺探情报吗？”埃德加不耐烦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意见，自认理亏，低调处理这次袭击事件，此后除非总统批准，西伦国无论黑道白道都不得对虚空出手！”
……
……
X020年9月30日，幻立方东华分部的秋招正式开始，极少数机密offer被提前发放。
……
……
东方游进入幻立方东华分部大厦，并亲眼见到面试官后，这才相信自己收到的那份offer是真的。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刮掉了胡子，虽然一脸大叔样，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职场新人。
一位面试官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话：“东方先生，虽然本公司已经向你发送了提前批的offer，但我们还有一些事项需要向您确认一下……”
“抱歉，我能先问个问题吗？”东方游忽然说道，“呃……我当然知道打断面试官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我……”
最终东方游因为紧张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刚刚说话的面试官微笑了一下，问道：“东方先生是想问我们为什么给你发offer吧？”
“是的。”东方游急忙点头。
面试官挥挥手让助理打开会议室的投影仪，将一个论坛网页展示给东方游看。
“这篇攻略的作者是您对吧？”面试官问道。
出现在网页上的正是东方游给《重构危机667》写的攻略，作为一个骨灰级的游戏玩家，给新入手的游戏撰写攻略已经成为他的日常习惯。他这几天刚刚解开了这款游戏内的一个谜题，兴奋之余就写了这片攻略，根本没想过这篇攻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是的。”东方游答道。
“独立完成的？”
“是的。”
“您是从什么渠道购买的这款游戏？”
“这……我记不得了……”东方游无奈地挠挠头，“幻空展取消后我回到家，这部游戏就已经被安装到了我的主机上，看起来像是个赠品，但我查不到赠送者是谁。”
面试官点点头：“我了解了。下面我来回答您的问题——不错，我们正是因为这片攻略才给您发的offer。”
“啊？”东方游十分心虚，“但是我的技术能力应该达不到贵司的标准……”
“哪有在面试的时候说自己不行的？”一个爽朗的男声忽然在东方游脑海中说道。
房间里突然亮起了耀眼的金光，一位大天使从金光中现身，他收起了背后的翅膀，微笑着看向东方游。
东方游吃惊地看着这位大天使，立刻认出了对方：“大天使长米迦勒！？”
米迦勒经常代表新神教会出现在新闻画面中，所以认出他来并不难。
“正是在下。”米迦勒说道。
他的声音直传到了东方游的脑海中，仿佛是某种灵魂层面的交流，没有因为两人使用不同的语言而受阻。这种声音拥有一种魔力，既威严又亲切。
“您……也是面试官？”东方游吃惊地问道。
米迦勒笑而不语，面试官代替他解释道：“确切地说，大天使长阁下是我们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是《重构危机667》的幕后制作人。”
东方游张大嘴愣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道：“你们招聘我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面试官刚要说话，米迦勒示意他退下，然后亲自解释道：“目前在全球所有玩家中，你是唯一一个成功解锁第三阶段世界剧情的人。我们给你安排的工作很简单——继续推进剧情，直到找出这部游戏的真结局。”
东方游十分奇怪：“您是这部游戏的制作人，竟然不知道这部游戏的真结局？”
“我只是代替创世神将这部游戏交给人类而已，目前知道这部游戏真结局的……恐怕只有创世神吧。不过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或许人类就能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这句话时，米迦勒敛起笑容，显得十分严肃和诚恳，这样的请求令东方游无法拒绝。
……
……
X020年10月1日，《重构危机667》攻略组在幻立方公司内部成立。
……
……
X020年9月24日，天合商会的资金流中出现了几笔巨大的数额变动，但最终除了一笔欠款入账以外，所有资金都恢复原样。
……
……
张正再次来到霸天合的办公室，默默等待霸天合给自己的工作成果进行点评。
霸天合盯着另一个会计送来的账单看了很久，问道：“你给【匿名者】支付的委托押金是从商会的账户里挪用的？”
“是的。”张正面无表情地说道，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委托被取消后，押金就会全部返回原账户。另外因为这笔钱走的是【匿名者】背后的西伦国政客提供的官方渠道，所以此举还变相帮我们洗了一大笔钱。”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敢，这都是老板英明……”
“停停停！”霸天合严肃地打断张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笔钱没有回来我会怎么对你？”
被如此质问，张正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微笑：“老板，无论是刺杀委托成功，这笔钱去之不返，还是刺杀委托失败，我没能要回虚空魔王的欠款，两种结果都不是我能承受的。所以，您没必要这么惊讶，我早有心理准备。”
霸天合盯着张正看了很久，终究没有想出该说的话，于是继续检查账目，很快就又发现了一处猫腻：“你从虚空魔王那里要回的欠款好像比我要求的金额多了五百万？”
“是的，您买通工部官员，将【复制币】从档案库中调出给我使用，对应的花费正好是五百万吧？”
“你骗了虚空，让她来填这笔账？”
“这笔钱算是项目启动资金，如果让老板您垫付，早晚又会算到我头上来。”
霸天合放下账单大笑了一阵，然后一脸钦佩地看着张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能把账要回来，真不愧是我天合会的人！”
“谢谢老板夸奖，但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天合会的成员，我是天合经贸公司的雇员，这个身份是合法的。”张正再次面无表情地说道。
霸天合很开心，他并没有被张正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冒犯到：“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希望老板能把我的薪资再涨20%，这样我还完房贷后就可以攒一笔钱理财了。”
“什么？我天合会的人现在还在还房贷？”霸天合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奖一套房子给你？”
“谢谢，但容我拒绝。”张正立刻说道，他的客套中充满了冷漠，“我不想跟老板的非法资产扯上任何关系。”
霸天合皱起眉头：“为什么？”
“为了在将来某一天老板您被六扇门查处时，我能全身而退。”
张正吐字清楚，仿佛生怕霸天合听不清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样的话——在黑帮里跟同伙说这种话，十有八九要被灭口，何况对方还是这个黑帮的老大。
霸天合愣了一阵，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不过我不怪你，我很佩服你。”
说完，霸天合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你们现在找好地方了吗？嗯……对，我想好派谁去了。”
放下电话，霸天合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正——张正见过这种表情，之前霸天合派他去找虚空魔王收债时也摆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个岗位需要一个能认真工作，同时又绝对不会从帮会的资产里贪回扣的人。”霸天合微笑着吐出一口烟圈，“另外，这个人还必须非常擅长应对虚空魔王。”
张正盯着霸天合沉默了很久，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安排：“这么说，老板您希望我这个惹怒虚空的人尽量远离总部，同时接近虚空。”
“聪明！”
张正沉吟良久，最终没有回绝，而是认真地说道：“那么我要求涨薪40%。”
“准了！”
“还有，我希望能找一个保镖，我亲自来指名。”
“准了！”
……
……
X020年10月初，为了与西伦黑帮争夺利益，天合会正式在八方市建立分会，张正出任分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