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东神家族会议（二）
东神家的家族宅邸位于洛京北郊，远离中心城区，但却特别靠近洛京守军的驻地——据说这是因为东神家第一任家主东神战不喜欢喧嚣闹市，并且他建立宅邸时正担任护国将军一职，索性就把家族宅邸建到了军营旁边。
现在东神战早已归隐，成为一代战神传说，家族事务由担任兵部尚书的东神正国全权负责。
每到年关，东神家总会举办一次家族聚会，今年也不例外。为了出席聚会，就连驻守在八方市边界的东神戟也会告假返京，这足以表明东神家对这场聚会的重视程度。
聚会的地点是家族宅邸的迎客大厅，宴席还没有开始，东神家的族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但这些人大多居高位，即便是随意之间的两句闲聊也不免扯上国家大事。
——除了与东神可进行的对话。
“小可今年更漂亮了！”
“三伯，您……您的意思是我更帅了吧？”
“小可你也去六扇门当差了？重案巡捕可不是什么省心的差事，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二伯！我是男子汉大丈夫，那点伤算什么？”
“对对对，小可说的都对！嗯……阿启，我警告你，要照顾好小可！”
东神启一边点头一边将两位大伯送走，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东神可说道：“我就说你没必要穿着那身官服过来。”
东神可眼含泪光，一脸羞愤：“我……我本来以为穿上这身官服，伯父他们就能把我当男子汉看了。”
东神启看着东神可那张无限惹人怜爱的脸，认真地说道：“不是衣服的问题。”
“搞什么嘛！我现在已经是重案巡捕了，名震东华国的重案巡捕哎！伯父他们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东神可生气地跺脚。
“我们这一代兄弟五人，长兄东神剑是洛京守军总督，二哥东神戟是驻守八方市边境的洛神军元帅，我是六扇门总捕头，你四哥东神歌……嗯……总之，仅仅一个重案巡捕的职位还没法入那些长辈的眼，你的路还很长，小可。”
东神启说话的时候满脸微笑，但东神可根本分不清他是要表达安慰还是施加打击。
“对了！”东神可忽然拍手，“我比四哥强，四哥只是个……摇滚巨星……”
东神可说到一半忽然变得十分失落——即便放眼全世界，他的四哥也是个独一档的摇滚巨星，这是他根本无法企及的成就——当然，在那些思想古旧的长辈眼里，他这个吃公粮的官差自然要比四哥那个“卖唱”的更有出息，但他根本无法认同这种理念。
“所以五兄弟里面属我最菜……”东神可沮丧地说道
“哎？谁又欺负我们家小可了？”
东神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还穿着一身戎装，虽然他那头长发显得有些凌乱，当仍旧无法掩盖掉他那张脸上的逼人英气。
“二哥……”东神可忽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没人敢欺负我的。”
“那就好，对了，我特地给小可买了一件礼物。”东神戟说着从背后取出一团布料，向下一抖，布料展开后竟然是一条可爱的东华风连体短裙。
东神启和东神可看见那条裙子都愣了两秒。
东神可憋到满脸通红，终于爆发：“二哥！我说了多少遍了，小爷我是男的！！”
“哈哈哈……”东神戟中气十足地笑了一阵，然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什么关系？”
在东神可用尽全身力气抗拒东神戟硬塞过来的裙子时，东神正国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与身边的东神剑谈话。
东神剑身为长兄，气质上与东神正国最为接近，也最受东神正国器重。他和东神正国的对话在家族和国事之间反复游走，气氛过于庄重，让试图闲聊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东神止在我手下表现得很好，虽然他是外家子孙，但我觉得可以给他更好的机会。”东神正国说道。
“你我联名上书，自然不愁让左丞提拔他。”东神剑沉稳地回复道，“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还是让他继续留在伯父身边担任兵部侍郎一职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
“他今天来了吗？不妨先让他和我见个面。”
“当然来了，东神家的子孙都会来……”说到这里，东神正国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一下，“是的，都会来。”
东神剑敏锐地捕捉到了东神正国的情绪变化，于是说道：“四弟他……是浪荡了一些，但是他在仙法修行上极有天赋，造诣也很高，也算是没有辱没家族名声。”
东神正国叹了口气说道：“我最初建立神机营的时候，想要从家族里找个人统领神机兵，叔祖东神月向我推荐的正是他，谁知道他不领情，推了差事，自甘沦为卖唱之流。”
“那伯父何不考虑下小可？”东神剑打趣道。
“不不不……”东神正国连连摇头，“可儿的话，统领神机兵难免要打打杀杀，不适合他。”
东神剑笑了笑，劝说道：“如果伯父认准了四弟，就等他来了以后再耐心劝说一下吧。四弟毕竟年轻，当他玩够了，还是会为家族着想的。”
“好的，那就先等他来吧。”东神正国叹了口气，但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宴席就要开始，大厅里的人纷纷落座。
东神可最终没能拒绝掉东神戟赠送的礼物，只好赌气地不再搭理他，即便他就坐在自己身边。
本家的五兄弟单独坐了一桌，东神启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属于东神歌的椅子还空着，顿时皱起眉头。
东神剑也注意到了那把空的椅子，忽然说道：“这下可就很不妙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马把四弟抓过来。”东神戟说道。
“哎？四哥不来吗？”东神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东神家族的聚会不仅仅被用来增强家族成员的联系纽带，更主要是用来确认家族的威信。因此，无论是迟到还是缺席，都将被视为对家族的大不敬。
“只要不让伯父注意到就可以了吧？”东神启微笑着建议道。
“所以我才说很不妙……”东神剑一脸苦笑。
远处的东神正国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桌上的尴尬氛围，他端着酒杯起身来到大厅中央，开始讲祝酒词：“诸位，这是我第五次主持家族聚会，不胜荣幸。我很想祝愿诸位来年幸福安康，但是……”
东神正国顿了顿，忽然庄重地举起酒杯：“国难未平，哪里有什么来年？希望我们东神一族的每一个人都能奋发图强，报效国家，这就是我们东神一族最大的荣耀！”
来客们纷纷举杯，跟着东神正国一饮而尽。
“我好想知道大哥说的‘不妙’是什么意思了。”东神启微笑着说道。
东神剑放下酒杯，摆出长兄该有的严肃态度：“待会儿帮我一起劝一下。”
“哎，四哥还没到吗？”东神可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东神戟已经撕下了一只鸡腿，悠哉地啃起来。
东神正国说完祝酒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朝东神剑这一桌走来。
“你四弟他……”东神正国话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他的视线落在那把空椅子上，面色顿时阴沉起来。
“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东神剑急忙起身说道，“我找人打听下——你们谁有四弟的联系方式吗？”
“我倒是有，不过他那个号最近老关机，好像是因为总有狂热粉丝打骚扰电话。”东神可说道。
东神正国的脸色更阴沉了。
东神启欲言又止，只能无奈地扶额。
“我立刻找人去他住处看一下。”东神剑急忙又说道。
就在这时，东神可的手机忽然传出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是四哥发来的消息！他肯定是路上耽搁了……”
“可儿，给我看。”东神正国忽然说道，他的语气冷得可怕，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看向他这边。
东神可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但东神正国十分严肃，他只好将手机交给东神正国。
东神歌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几句，显得敷衍而又随意：“小可，帮我转告下大哥，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去了。”
东神正国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最终却又恢复正常，仿佛是极度失望后释然了一样。
他将手机还给东神可，叹了口气说道：“至少他还没干什么给家族丢脸的事，这就够了，不是吗？”
“您能这么想也好，不要太生气。”东神剑劝慰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马把四弟抓回来。”东神戟再次说道。
其余兄弟三人齐齐瞪向东神戟。
东神正国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身朝其他桌走去。宴席仍在继续，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压抑的气氛。
“大伯他生四哥的气了吧？”东神可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回个信息把四哥叫过来？”
“现在的情况，他还是不来更好。”东神剑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他不给家族惹出乱子，一切都好说。”
……
……
新年即将来临，就在其他人纷纷准备返乡过年时，《东华偶像》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却仍在加班加点。《东华偶像》是东华国最大的偶像选秀节目，它的出品方为了争夺新年期间的收视率，竟然把赛程安排在新年假期内，这样决赛就可以在除夕夜播出。
现在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十六进八，局势也愈发焦灼。十六进八的比赛会场被选在洛京，比赛还没开始，会场大门外就聚集了大批娱乐记者。这帮人为了一条花边新闻爆料就可以大打出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些新鲜的偶像候选人。
“西风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在不在？他们说好了要给他们主推的程悦安排一场赛前采访的！”
“东娱，东娱的徐导在不在？”
“东娱？别傻了，现在谁都拿不到那个皇甫谣的专访。”
“皇甫谣？听说她已经是东娱内定的冠军了。”
“喂喂，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粉丝把你的营销号冲了！”
这时保安主管来到会场大门外，大声问道：“魏知，魏先生是哪位？”
一个记者急忙举起手中的相机拼命晃动：“在这里！我就是！”
“东娱的徐导让我来通知您，皇甫小姐已经准备好接受采访了，请准备好器材跟我进去。”
名叫魏知的记者扭动身体挤过人群，跟着保安主管走进了会场大门，其余的记者立刻炸了锅。
“怎么他就能进去啊？”
“选秀活动不放娱记进去，像话吗？”
“如果其他的记者先生也想进去，请联系相关的经纪人来通知我。”保安主管临走前冷冷地说道。
……
……
准备参赛的偶像练习生早就来到了会场后台的准备室中，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不时将目光投向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孩儿，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被其他人反复审视的女孩儿端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体短裙，任由一头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腰间。随她前来的顶级化妆师已经在她那精致的面庞上铺上了精致的妆容，即便在后台昏暗的灯光下，她仍旧显得光彩照人。
这个女孩儿名叫皇甫谣，她是东华娱乐公司本季主推的偶像练习生，在海选分会场、一百二十八进六十四、六十四进三十二、三十二进十六的赛次中都获得了评委评分第一和粉丝投票数第一的惊人成绩。
即便比赛还没结束，她在会场外已经是实质上的新生巨星，坐拥上千万粉丝追捧。但是在这会场内，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显得莫名孤单。
周围那些说闲话的女孩儿逐渐不再压低她们的声音。
“从海选开始就一直是第一，真是好厉害哦。”
“太夸张了，六十四进三十二那场，她的粉丝投票数比上届冠军的总粉丝数还多，真的假的？”
“别瞎说，东娱在人家身上投入了这么多资源，那个投票数有什么不正常的？”
咔擦！
准备室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快门，女孩子们都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