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鉴定品

第八回

刺客凯尔·弗格森死里逃生，身上所受的伤如今也已基本痊愈，这就决定调查当日黑城遇险的真相。见素衣法师来访，凯尔故意找个理由支开了安亚，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这个白发紫眸的少年。

凯尔从窗户望出去，目送着安亚走出落脚旅店的大门后，对法师说道，“你查过那个少年了？”

洛奇·布斯藤法师回答，“我前几天就陪同安亚回家，到了他家那间位于山林中的小屋。他在屋里找到了藏起来的财物，又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他说，他想跟随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以后也就不回去了。”

“屋后有个新坟，安亚带我去祭拜。那是他去世的爷爷，老猎户巴娄·迪卡索的墓地，木制的十字架墓碑上雕了这个名字，”洛奇接着说道，“新坟旁边是三个老的旧坟，应该是他其余亲人的。”

“昨天，我又到了山里，向附近地区的猎户打听迪卡索家的情况，”洛奇续道，“据说，迪卡索家很不幸，安亚一出生就是个体质很弱的孩子，身体非常不好，直到现在还总是得病。”

“哦？他果然是体内缺少色素的白化病人吗？”凯尔不无怜悯地问道。

据说白化病是一种天生的缺陷，患者全身苍白，头发与眼眸毫无色彩，有些还是盲人，他们的生活相比常人而言十分艰辛。

凯尔自己也被说不清、治不好的怪体质缠身，从小没少受过苦。因此，对于有相似遭遇的人，他难免会充满同情，尽力想去帮助。

“不是，”法师洛奇否定道，“我问过附近的很多人，也去医生那儿了解过情况，得知迪卡索家没有遗传性白化病的家族史，所以安亚并非白化病人。”

洛奇·布斯藤又说，“刚开始，我以为他得的是另一种更特殊的病——突发性生命元素合成障碍。这在法术学中，是因为生命力量虚弱，无法聚合足够生命元素造成的······”

“慢！”凯尔打断洛奇的讲解。因为他深知，平常一贯忠厚沉稳的法师一旦解说起法术学原理就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随口就能说上几个小时不止。于是凯尔果断说道，“先别讲原理，结论是什么？”

“安亚只是个体质较差的普通人而已，”洛奇略感无聊地耸耸肩，表情好似在抱怨凯尔无端剥夺了他的一项乐趣。

法师补充道，“不过，少年的曾祖母不是本国人，而是来自遥远的异乡，血统或许非常与众不同。”

“和迪卡索家有来往的老人们都说，安亚和他的这位曾祖母在许多外貌特征上都很相似，”洛奇说道，“迪卡索家的女子继承这种血统的颇多，安亚是他们家中少数有此情况的男性成员。”

凯尔继续询问详情，“你还打听到什么吗？”

法师洛奇答道，“少年的父母在打猎时遇到了魔兽，不幸去世，听说死得很惨。当时安亚还很幼小，之后就全由爷爷悉心照顾。前不久上年纪的爷爷也过世了。几天前，安亚又失了踪。很多人都坚称，那几天曾目击到鬼鬼崇崇的怪人出没来去。”

“大概就是黑衣女子那伙人吧！”凯尔想了想，“那就是说，安亚应该没有可疑啰？”

洛奇道：“是的，应该不会错，他确是安亚·迪卡索。”

凯尔听法师说，那晚是安亚赶着不死族黑城里的那辆豪华大马车，将凯尔载回冯罗城请求帮助的。他叫守夜人找来洛奇，而当法师赶来时，安亚由于体力不支已经晕了过去。车上是失血过多，生死只差一线的凯尔。如果真是这样，安亚就成了凯尔的救命恩人。但是，安亚能战胜不死族吗？

“那颗拾回来的玉珠怎样了？”凯尔其实最怀疑的，是玉珠救了自己，并愿意相信玉珠是神圣宝具，拥有强大法力。

从结果上讲，凯尔没有被黑城哨垒中的不死族杀死，但他毕竟不是真的杀不死。他能死里逃生，总是有原因的，他要查清楚那个原因。

至于安亚，这个血统特殊的少年自然打不赢不死族。而他如果是坏人，也就不会救助凯尔了。年轻刺客只是出于小心谨慎的考虑，才叫洛奇去调查一下。

“我已经拜托丽露·霍卡小姐找人鉴定去了，要是有了结果，她就会通知我的，”洛奇让凯尔放心等待结果。

“你后来又去过黑城哨垒了吧！有什么收获？”凯尔又望了一眼那轮鲜红的落日，以及被黄昏染成血一般色彩的天际线。

洛奇说：“那里的不死族已经全被消灭了，遍地都是不死族的残骸，建筑本身也没有了死灵的气息，被强大的法力驱除得一点不剩，但那似乎不像圣法术的作为，也不像黑魔法。”

对于此事，凯尔十分怀疑与好奇。自己绝无可能在夜里战胜整城的不死族。安亚的身份经过洛奇的证实，并无虚假，他确实是个体弱的平凡少年，也就更做不到那种事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本领很杰出的高等级法师、贤者、圣骑士才有能耐在短时间内打败大量不死族，而且那也需要具备强大的圣系法术作为支持。

可是听洛奇说，黑城的不死族并非是用圣法术毁灭的，也不似黑魔法。而是一种更强大、更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人杀死了黑衣女子那伙人和柯文斯少爷？又是什么人消灭那么多不死族，拯救了凯尔和安亚呢？

凯尔侥幸逃生，恢复意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委托法师洛奇前往不死族黑城，把他的坐骑“费奥娜”带回来。

然而，冯罗的治安官得到消息后紧急出动，封锁了黑哨垒一带的针叶松林。凯尔的那匹良驹逗留在事发地点，不幸被扣押了。

洛奇讨要良驹时难免遭到严厉的盘问，着实费了番周折，好不容易才办妥所有繁杂的手续，把那坐骑领了回来。凯尔几天来卧床疗伤，其初仍有些神志不清，此时总算有机会知晓这几日里事态的进展。

“治安厅正加派人手进行全面调查。因为被害人是柯文斯少爷，所以这事被列为半年前那起事件的延续。治安官不久后一定要来找你问话的。不然‘费奥娜’可不会那么轻易还给你，”洛奇说明情况。

“是那位新上任的小个子探长吗？让他来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是凯尔记得的事，他一定如实相告。只不过，凯尔觉得，他被卷入了很麻烦的事件之中，难免有些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