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路偏北

第三回

这一日，霍卡冒险团一路偏北而行，来到了卡修王国的北部原野。偶然间，他们遇上了一群旋角牛羚。等了许久，数量庞大的野生牛羚才从众人面前狂奔而过，全部离去。

吃过了午餐，众人又再启程，继续出发，方向偏北。下午，少女丽露不再和安亚一起骑马了，找借口在小篷马车里配药。白发少年于是和刺客凯尔策马奔驰，去前方探路。

车夫座位上，换探险向导斯派克驾驶马车。贤者瑞伊与法师洛奇到车内休息，难得这两人都有空闲，精灵提议不妨下棋解闷。丽露当即放下药钵、药碾和那一堆干巴巴的草药，兴致高昂地参加棋局。

旅途漫漫，地图上的一小段路程实际走起来却像遥遥无期。若没有骑马下棋等娱乐，整个过程无趣至极，丝毫没有丽露想像般的精彩刺激。

柯文斯家雇佣的杀手们不知躲在哪里策划阴谋诡计，却不展开行动。精灵瑞伊说，荒原太辽阔了，很可能那些杀手也找不到他们，还是安全太平最是重要。

但大家心里全都明白，总要有个了结。这是早晚的事，躲是不可能躲得开的。

如果杀手们能够一起上，一次性爽快地做个解决，那就太好了。只怕他们一个又一个突然冒出来，令人防不胜防，那才麻烦。不过，对方即然是杀手，恐怕还是后一种的可能性较高。

遭到杀手追杀的当事人凯尔·弗格森全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悠然自在，极为乐观。相反，瑞伊·麦考莱却时常有些心事重重，令他放不下心的，仍是暗黑魔炎王——伍卡德。

虽说谁都无法确定，那黑魔王是不是为了要找瑞伊报仇，正追击着冒险团一行六人。但精灵总感觉到某种阴魂难散的威胁缠绕着他。

同伴们都明白，他们不知何时就会与那个疯狂的魔王狭路相逢，到时又难免有一场凶险。

丽露·霍卡小姐自从在血火村的赤馆大浴场洗过一次澡后，就再也无缘享受那种优待了，所以浑身不自在。

飞扬的沙尘和干枯的土灰沾在她头发上，染得她的衣袍像是永远笼上了一层脏似的，拍也拍不干净。

因为找不到水源，连洗脸漱口都基本免了，节约清水用来解渴。不过，女孩子爱清洁，总是想法子努力着不让自己变成小邋遢鬼，隔三差五地要省下些水来搞搞个人卫生。

荒原里的那么多天，使她完全体会了外出探险旅行的艰难。那可不像旅游一般，在景点和景点、旅馆与旅馆之间来回。

对此，牧师少女并没有抱怨。看情况，怨了也是没用的。事实确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还是乖乖的别给人添麻烦才好。

午后的时光转眼过去了一大半。斯派克忽然瞧见天空中有许多食腐鸟类盘旋飞舞，几乎可以断定，某处正有大批尸骸可供它们取食。

在荒野上，这种情景本来也用不着大惊小怪。没想到，安亚急匆匆骑马赶回，说是前方发现了奇异的状况，让斯派克他们快去看看。凯尔还兀自守在那里，等大家一齐抵达。

一见之下，可谓相当惨烈！当冒险团的众人到达现场后，铺展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骇人听闻的恐怖景象，仿佛地狱的一隅风貌突然幻作现实，陈列在世间。

少女丽露胆颤心惊，躲在素衣法师身侧，不敢再多看。其他人则眉头紧皱，颇为担忧。看来，这荒原之上发生了极为离奇的变故。而其中到底又隐藏了怎样的真相，却是谁也说不明白。

是骸骨——是许多惨白的骸骨，多得难以计数——无法数得清楚。大量残骸堆积在地上，好似厚厚一层苍白的地毯。

成群的食腐鸟类贪婪地享用着这场白骨的盛宴，它们或是张开黑翼飞旋在半空，或是停到尸骸上啄食骨头里剩余的髓液，又或是为了争抢一根较粗的筒骨而互相扑打追逐。

粗略辨认之下，这白骨坟场中尽是旋角牛羚的骨头，那些头顶上伸出一对旋纹犄角的髑髅正无声地述说着受害者们的身份。

这虽然不是冒险团之前见到的那群牛羚，但其群体的规模相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问题是，数量如此庞大的一群牛羚是怎么会同时葬身在这里的？

蹊跷至极！一股难以名状的畏惧像电流般窜过刺客凯尔的四肢百骸。他简单查看了一番，那些牛羚的尸骨全部很新，大约是今天早晨黎明前被杀的。

奇怪的是，每具残骸皆被剔得干干净净，不说器官脏腑，骨头上面竟连一缕碎肉也没剩。

更奇怪的是，地面丝毫没有血迹，只有干燥的沙土，那么多尸骸，怎么可能一滴血也没流。血肉都到哪里去了？

况且，整个牛羚群体看样子已然被宰杀殆尽，竟是一头也未能逃脱，就好似有张饕餮巨口将它们一并吞下，进而使之全数毙命，只剩累累白骨。

附近的足迹爪印虽是凌乱而杂沓，但全是荒野中常见的动物留下的，确无特异之处。是什么东西能把整群牛羚转瞬吃光，又不暴露任何蛛丝马迹？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斯派克招呼大家赶紧离开。他的内心却保持冷静，盘算着今后该如何寻觅安全的场所宿营。

他们现在身处于荒野的腹地，最近的猎人集落也需要六、七日的行程才可到达。登上马车后，斯派克不禁又望了一眼那白森森的遍地遗骨。随即，他用力扬起了缰绳，似乎是想借此甩掉忧虑。

凯尔整个下午都在思索旋角牛羚群体死亡的玄机，结果并无头绪。他猜想，中午时见到的那群牛羚或许也是因为感觉到了大难临头的危机，这才疾行狂奔的。

根据白骨坟场的情况来看，猎食牛羚的，是比上级地龙、嗜血暴龙更可怕、更强大的存在。

若此物陡然出现在冒险团的面前，以他们六人之力却要如何保全性命？答案——无解！因为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晓，又谈何应对？

所幸众人前进的方向与大群牛羚奔逃的路线互不相干，但愿天地广阔，不要撞见那异乎寻常的危险才好。

一直行至夕阳西斜的黄昏时分，路途倒也风平浪静，没再遇上什么怪事。冒险团这就准备安营，迎接即将到来的夜晚。

这个夜晚，会是平静安宁的吗？那就没有人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