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灯光,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地板……
当我走进住院部的大楼之后,便被白的刺眼的颜色所包围,除了我们来往的人能够为这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空间带来一点别样的色彩之外,这里甚至连医生护士所穿的制服也都是白色的。
我走在走廊上,LED灯将我的影子投到墙壁上,与白色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相比于室外,这里要安静许多。人们甚至连在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从那些人身旁路过的时候,总是会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一边顺着这条笔直的走廊走下去,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对照着每个门上的门牌号。
1021,1023,1025,1027,1029……
数字不断从我眼前略过,有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身体就下意识地前进,走到下一个房间门前。
就这样循环往复的进行着这样单调的行为,容易使人忘记时间。
于是,在我不知道自己经过了多少个房间之后,终于看到了我寻找的门牌号。
1059。
我停在这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前,再次确认了是否正确,然后又上前几步走到写有住院人姓名的花名册上核对了一下。在看见有黄灵悦的名字之后,我才最终确认下来。
所以,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我再确认无误之后,我赶忙向后退了几步,走到正对这个门的地方,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我再次抬起头时,目光直直地锁定了那个光亮的门把手。
放轻了脚步,我轻轻地向这个房间走去,等到了门前,我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了这冰冷,又带有酒精味的把手,前里慢慢地推进。
在将这扇门推开了一条缝啊,我先是小声地朝里面呼喊到:“那个……打扰了,请问黄灵悦是在这里吗?”
一边这样说着,我一边走进这个房间。
“你是?哦,你是玉玉吧!”
坐在靠窗的病床前是一个面带担忧之情的女性,当她察觉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脸便从朝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转向我这边。
当发现是我后,她紧皱的眉头才暂时地舒展了。
“啊,是……是我,阿姨你好。”
面对这样的外号,我也只能干笑几声就当做是没听见。
感觉被大人这么喊,总有些难为情啊……
“之前夏雨沫老师说有人会来探望悦悦,原来就是你啊。”
黄灵悦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洁白的病床,示意让我也坐下。
不过坐在她旁边我多少目前还是无法做到,于是我只好面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找到了一个椅子,让自己坐上去。
“嗯,根据夏老师说的,我把她的书包和一些学习资料都拿过来了。”
我将自己背在身前的白色书包取了下来,然后递给黄灵悦的母亲。
“真是辛苦你了。”
黄灵悦的母亲在将书包接下放在一旁后向我道了声谢。不过随后,她的目光又注意到了我手上捧着的鲜花,本能地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道:“这是?”
“啊,这个是刚买的花,感觉如果有一些这样的色彩装饰一下的话,可能会好一些。”
我一只手拿着这一捧鲜花,将它递给黄灵悦的母亲,另一只手尴尬地不知道该放置何处,于是便只好放在自己的头顶,手指下意识地开始卷绕着自己的发丝。
“谢谢你啦。”
黄灵悦的母亲先是露出了惊讶地神情,不过随后还是接下了这束鲜花,把它放在正睡着了的黄灵悦的身旁。
当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黄灵悦的身上的时候,随即便变得有些宠溺。
“她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会很开心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捏了捏拳头,让自己露出在家长面前客套似的笑容。
“那这束花就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了。”
“一定会的。”
黄灵悦的母亲轻轻抚摸着黄灵悦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喃喃自语到。
“如果是她的话……”
“……那,我先告辞了。”
既然自己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后,那么这里就没有什么可以允许我留下的必要了,于是我便准备起身,并且提前向黄灵悦的母亲告别到。
“不打算等悦悦醒来吗?”
“不用……吧,感觉这样会打扰到她休息。”
原本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在听见黄灵悦的母亲这样问后,便站立在原地,饶了饶头,才想出了这样的回答。
“没事。”
黄灵悦的母亲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指了指挂在铁杆上的点滴瓶,说道:“因为这一罐已经要输完了,所以我正准备打算让护士过来了,所以叫醒她也是必要的。”
经黄灵悦的母亲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个东西。
此刻的透明瓶身里只有最后浅浅的那一层液体,顺着塑料管与针头流向黄灵悦的体内。
而黄灵悦被细针所刺进的那一只手此刻也因为承担了太多液体的缘故也有些轻微的浮肿。
面部也比之前消瘦许多,嘴唇更是显得苍白,就连闭着眼,黄灵悦此刻也是紧皱着眉的。
感觉……黄灵悦受了挺多的苦的吧……
正当我在这么想的时候,点滴瓶内最后的一滴水顺着塑料软管输进了黄灵悦的身体里。
黄灵悦的母亲在看见这一幕后,轻轻地拍了拍黄灵悦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到:“该醒了哦。”
“唔……”
或许是黄灵悦睡得本来就不沉的缘故,所以即便是这样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动了动自己闭合的眼睑,睫毛扑闪几下,随后眨了眨眼,睁开了双眸。
她的视线在这个房间内来回扫视着,当停留在我身上之后,黄灵悦就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迅速直立起了身子,一把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拉到自己的面前,将她下半张脸完全遮住,目光也躲躲闪闪的,像是一个怕生的小孩。
“……为什么玉玉会在这里?”
“啊,这个……”
听见了她低声地抱怨之后,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黄灵悦的母亲,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是你们夏老师让他过来给你带东西的。”
看见了我此刻的窘境,黄灵悦的母亲只是微微笑了笑,开始替我解释道。
啊,感觉耳朵怎么这么烫啊……这个房间里是开了暖气的吗?
而黄灵悦貌似也与我有相同的反应,因为被子遮住了她半张脸的缘故,所以我看不出来此刻她的表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通过她那与我相差无异,也是有些发红的耳垂便能够知道,黄灵悦面对这个场面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感到难为情。
“是……是吗?”
“是的哟。”
黄灵悦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面带着柔和的笑容,点了点头,回答道。
隔了一小会儿后,黄灵悦才偷偷地用目光打量着我,缓缓地将遮盖住自己脸颊的被子放下。
“谢……谢谢。”
“……没事。”
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啊,请问我现在能不能离开了?我感觉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估计会展现出更多丑态吧。
“咦?这一瓶已经输完了吗?”
醒来了一小阵的黄灵悦这才注意到现在自己头顶上的玻璃瓶此刻已经空空如也,于是便问道。
“嗯,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去找护士说明一下情况,那白怀玉同学你能否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代替我陪一下悦悦呢?”
黄灵悦的母亲注视着我的双眼,态度突然变得诚恳起来。
“诶?不,妈妈,我没事的,那个……唔……”
不知为什么,黄灵悦在听见自己的母亲对我发出这样的请求后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只见她的脸已经布满红晕,急忙地摆着手,不过在最后或许是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被迫地又低下了头。
“那个,阿姨,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哟。毕竟我比较相信你嘛。”
黄灵悦的母亲在走向房间外的途中转过头来,对我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请你们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相处哦。”
在自说自话似的留下这样的话语之后,黄灵悦的母亲就走出了这个房间,甚至在最后还为我们贴心地将门关上。
随着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咔嚓”声逐渐消失之后,这个病房内也变得安静下来。
我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握着裤子,把自己的脑袋别向与黄灵悦相反的那一边。
正当我还为如何解决这一尴尬的氛围而苦恼时,黄灵悦便率先开口说道:“真是的……玉玉你也不知道拒绝一下……”
“诶?”
面对黄灵悦突如其来的抱怨,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感受着后背越来越高的温度,我才开口说道:“就算让我拒绝……也很难办到啊。”
“我妈妈也是,太乱来了!”
随后,黄灵悦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嘛……话说,你怎么样?”
“诶?我吗?”
耳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随着一声细微的叹息之后,黄灵悦说道:“我不知道……妈妈还没把情况告诉我,她只是说先让我好好遵循医生的安排,照顾好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