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绿川高中的校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跟白天的热闹相比,不管是校园内还是学校周围的街道都已经陷入一片寂静。
学校的折叠铁门已经被完全锁住,保安室里也已经没有了门卫大爷的身影。
按照阿狸前辈的计划,我和姐姐绕过前门,从学校另一侧的围墙翻进了校园。
「说什么『这是只有你们才能完成的工作』,其实只是想把辛苦的部分交给我们做而已吧!」
安全落地后,姐姐一边整理着裙子一边低声抱怨着。
「如果他的能力可以不那么半吊子就好了……」
我拍了拍短裤上的尘土,回想起一小时前在咖啡厅与阿狸前辈的交谈。
在我们签完合同之后,阿狸前辈跟我们详细地讲解了「如何获得钥匙」以及「如何分工合作」。简单来说,阿狸前辈的能力其实是消除周围人对某一空间环境的感知,例如,阿狸前辈在咖啡厅时把自己所在的座位从所有人的意识中抹除,导致我们一开始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而现在,阿狸前辈正在学校前门的某个地方使用着相同的能力。不管空间范围大小,他的能力都能发挥同样的作用:使人察觉不到,或者说忘记学校的存在。
「既然这样,你自己去偷那把钥匙不就好了?反正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虽然一开始姐姐是这么提议的,但阿狸前辈的回答却是:
「如果我移动的话,能力就会失效了。」
也就是说,如果要让学校「隐形」,阿狸前辈就必须站在学校门口施展能力。
换句话说,他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我们完成任务就好了。
「还说什么『有我的协助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这种趁着黑来学校偷钥匙的差事需要毛线的协助?!」
姐姐气势汹汹地往学校里走着,完全不像个偷偷摸摸翻墙进来的小偷。是的,我们现在的行为跟小偷没差:擅闯学校重地,为的就是拿到一把据说有着危险效果的钥匙。
「话说回来……姐姐你真的相信阿狸前辈说的那些关于童话道具的事吗?」
虽然已经亲眼见识了阿狸前辈的能力,但与其说那是从童话道具得到的「能力」,倒不如让我相信那是某种原理不明的把戏。
听到我的疑问,姐姐放慢了脚步,我们正朝着教学楼进发,四周只有相隔很远的路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至少我看不出他那把戏的破绽。而且,如果他给我们看的那些资料真的是什么警方的内部文件的话……」
姐姐虽然脸上一副不愿承认阿狸前辈具有超常能力的样子,嘴里却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确实,在阿狸前辈告诉我们那把钥匙跟绿川高中的女生连续失踪案有关之后,他又给我们看了那几名失踪女生的资料,上面不但有报案时间,也有推测的失踪时间。据他说,那是从警局「借来的」资料。
「童话道具引发的某些事件会交由我们处理,虽然是私下的合作关系,不过你们也知道,世界上的每个行业都有灰色地带。」
阿狸前辈露出的狡黠笑容又浮现在我脑中,虽然已经亲眼见到他施展的能力,但我对「童话道具」这种东西本身还是没什么实感,更别说童话道具会引发警察都难以解决的事件了。
但是……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副冷冰冰的铁家伙,那是我们和阿狸前辈分开时,他交给我和姐姐的手铐。
「虽说会用到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了,不过我已经借来了,你们姑且就先带着吧。」
回忆着跟阿狸前辈的交谈时,我和姐姐已经来到了绿川高中的教学楼前。这是一栋四层建筑,从外墙看去,在第四层的位置有连接到另一栋楼的云桥。
按照阿狸前辈给我们的学校平面图,教学楼连接的另一栋建筑是「教学实验楼」,里面基本都是用于物理化学和美术音乐之类学科的特殊教室。
「钥匙就在高二年级的教师办公室里。」
回忆着阿狸前辈给我们的指示,我和姐姐进了教学楼,借着紧急出口灯在地面上散发的绿色灯光,我们爬上了三楼。
由于是暑假,绿川高中的晚自习到晚上七点就结束了,到晚上八点,绿川高中的校门就会关闭,老师和学生都不会留在学校。
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到一阵紧张,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我和姐姐连手机的闪光灯也不敢打。
心里虽然强烈质疑着「我们的这种行为真的没问题吗?」,但脑海中看过的失踪女生的那些资料却无法抹除。如果真的像阿狸前辈说的那样,童话道具会对现实中的人造成影响,那些因为一把脏钥匙而消失的女生,到底都去了哪里呢?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我和姐姐已经来到了高二年级教职员办公室的门口。
办公室的门紧锁着,姐姐拿出从阿狸前辈那里得到的钥匙,插入锁孔。
「教学楼里的门只要用这一把钥匙就都能打开。」
阿狸前辈把钥匙交给我们的时候这样说。
虽然不知道这把钥匙又是他从哪里借来的,但从姐姐轻轻一拧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这点看来,阿狸前辈说的话还算靠谱。
黑漆漆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我和姐姐这才拿出手机来当电筒,开始分头寻找目标钥匙的所在。
跟照片里拍到的一样,这间教职员办公室里的桌椅都是统一的浅灰色,有些桌子下面的抽屉柜上没有插钥匙,有些则插着规格统一的银色钥匙。
「找到了,就是这把。」
姐姐的声音从靠窗的那排办公桌传来,我抬起头来。
「这么快?」
这也太顺利了吧?我一开始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这把传说中的危险钥匙,没想到刚进办公室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有了成果。
「这不就明摆着是插在办公桌的抽屉柜上的嘛?跟照片上的完全没差,我一眼就看到了。」
姐姐说着就用手去拔钥匙,但接着,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变得有些疑惑。
「……咦?」
「怎么了?」
看到姐姐表现出的异样,我好奇地从门口的位置走向窗边她所在的那张办公桌。
「拔不动……」
姐姐把手机收进口袋,用右手去帮忙。
「不会是锁坏了吧?」
我正准备绕过身前的这张桌子向姐姐走去的时候。
「喀嗒」
——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传来。
我立刻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办公室的前门。姐姐也察觉到那细微的脚步声,马上安静了下来,跟我一样一动不动地聆听着。
「喀嗒」
「喀嗒」
「喀嗒」
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最后——
声音停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