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发出求救的声音,但却因为脖子被扭转了近乎九十度的关系,我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发出任何声音了。
「你现在一定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吧?」
我们的委托人——香久山夫人以一副饶有兴趣的口吻向我发问。
「装成委托人把你们请出来,编出一套故事来引君入翁,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的能力,结果没想到整个过程易如反掌,简单得比捉弄蓝胡子都无聊。」
以轻快的语气自问自答了一番之后,香久山夫人稍稍俯下身,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
「告诉你我的真名吧:Ka·gu·ya。那件富贵竹的藏品——其实是我的道具。」
从她头上垂下的发丝在我脸上扫过,加上她吹进我耳朵孔里的气息,我觉得右边脸颊痒得就好像有虫在爬动。但比起这个,我对于香久山夫人说出的事实感到震惊无比。
辉夜姬。
香久山。
我的大脑中浮现出她名片上的字母:Kaguyama……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察觉到呢?
不——即使有所察觉,我和姐姐一定还是会被她骗倒。
辉夜姬。美貌,聪颖,富有才华——但内在性格却冷若冰霜、甚至可以说是残酷无情的竹林公主。
据说曾有五名皇宫贵族的男子向她求爱,但她却以「这些人无法带来我所要求的宝物」为理由,拒绝了所有五个人。而且,为了取得她所谓的「宝物」,五名皇宫贵族的男子死的死,伤的伤,可说是被捉弄得颜面尽失。
这样的辉夜姬,现在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相对的,你也得告诉我一点儿情报才行——」
说完这句话,辉夜姬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之前的柔弱完全是她装出来的假象,她的手指简直就像老鹰的利爪——把我整个身体翻了过来。接着,还没等我喘口气,她又立马将一个冷冰冰的尖锐之物抵上我的喉咙。这时,我才看清楚,在她胸前的那一片红色,只不过是某种类似血色的颜料而已。这么说……那个面具男是她的同伙吗?
我的脑中闪过姐姐刚刚追出去的身影——
我们完全被骗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所有思考在这个瞬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干掉蓝胡子的吧。」
「……」
我没有回答辉夜姬的问题,她大概以为我是在以沉默表示反抗。于是辉夜姬慢慢加强了手中的力道,抵在我脖子上的刀刃好像已经划破我的皮肤。
明明都要小命不保了,现在的我却满脑子都是姐姐的身影。大概是过度的恐惧让大脑产生了错乱,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一种窒息的绝望感就突然压上我的胸口。
喉咙里就像卡住了一根鱼刺,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出声。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涌出,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视线被恐惧的泪水填满时,大脑却开始涌现出姐姐说过的各种话来: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从闹别扭的时候到专注讲述故事的时候……
……
不公平……
这太不公平了……
我还没有道歉……
我还没有安慰她……
我还没能保护她……
我还没……
……
各种各样的声音涌入我的头脑,但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
「谁在那里?」
辉夜姬突然发出了警惕的声音,紧接着,她手中的匕首掉落在我耳旁,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重压感已经消失,当我确认辉夜姬的气息已经完全离开我的身体时,我才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支起上半身,接着便发现——辉夜姬正站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左手捂着右手手腕,眼睛看着前方的什么东西。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光线昏暗的车库角落出现一个黑影,从轮廓来看是一名女性。但那个轮廓,不知为何竟和我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重叠——是因为眼泪的关系吗?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就在这一刹那,从黑暗中飞出几张纸牌状的东西,但那几张纸牌并不是朝着我,而是朝着辉夜姬飞了过去。
辉夜姬敏捷地往右一跳,刚好躲过纸牌,她的身体则完全隐藏在了一面墙柱的后边。而那向她飞过去的三张好似子弹一样的纸牌,竟全都笔直地插在了那面墙柱上。
「啧。」
墙柱后面发出辉夜姬的声音,接着便听到细小的脚步声快速消失的回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我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思考变得一片空白。我正要转过头去看那个扔出纸牌的黑影,鼻子却猛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花香。
正当我奇怪着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气味时,一阵强烈的倦意向我席卷而来,我的意识随着这股倦意的潮流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