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怪的集结点听到除他们外的响动可不是什么好的消息，程洙和有纪立刻停止了对话，但是程洙四下张望，因为第三处研究所实在被收拾得太过干净，这个房间中竟然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来者似乎没有被第二间研究所中封印在胶囊中的妖怪干扰，径直朝着第三家工厂中走来，程洙想了想，索性放弃了挣扎，让柚关闭了灯光，做着手势示意三个人贴墙站立。

既然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那么只有期待进入房间中的人是瞎子……三个人贴着云中镜摆放的位置站好，程洙刚刚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房间已经被人暴躁的踢开，还好站在一旁的柚及时地捂住了程洙的嘴，没有让他发出多余的声音。

程洙这样的选择并非没有道理，这间研究所实在太大，如果站在房间口，根本不能一眼将所有的角落全部查看清楚，会来到这间妖怪研究所的人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绝不会是为了午饭后散步消食。

走进房间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缎带装饰的女孩，裙摆的地方还有着暗红色渲染的花纹，女孩的腰间挂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刀，和随处可见的佩刀不同，这把刀没有护手的部位，刀刃和刀柄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用一根一米多的金属条打磨成的简陋刀具。

金属房门在女孩的身后尝试着关闭，听到金属房门的齿轮摩擦着发出“嘎吱嘎吱”响动，女孩反手将手插进了控制面板内。

因为她站在门口，所以程洙很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没有任何的护具，仅仅是靠着普通的肉体破坏了房门的控制面板，动作轻易得像是切入一块豆腐，随后能够听到齿轮被捏碎是发出的崩裂的响动，房门就此失去了它的功用，停滞在了原地。

“这种破烂的工厂，从外面一并摧毁不就好了吗？还需要特地进入工厂内部，特地把我叫醒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女孩将握在手中的金属碎屑随手丢在地上，“让我看看，需要破坏的东西在哪里？”

程洙自觉地将刚刚深呼吸的空气憋在了胸口，他现在不想暴露任何自己的位置，他大概能够联想到被这名的女孩的手抓住头颅的后果。

但是也如他一开始考虑的，这间研究所的范围让女孩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靠在墙壁，没有任何遮蔽物的三人，她径直向着之前程洙他们看到的中央电脑处走去。

看到女孩的步伐，柚的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程洙也能够明显听到柚的呼吸急促起来，很快程洙明白了柚紧张的原因，因为这名突然闯入房间的女孩实在太过迅速，柚只来得及将储存的硬盘丢回原地，甚至没有将机器的位置复原。

因为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地面上补满了灰尘，如果女孩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硬盘的位置被人挪动过，只要她有搜索的警觉，立刻就能发现站在墙壁的三人。

不过女孩甚至没有给程洙害怕的时间，因为她走到处理器面前的时候，挂在腰间的银色长刃已经拿在了手中，没有任何犹豫地将硬盘，处理器，还有一堆电缆全部砍成了混在一起的碎块。

她手中长刃的使用方法比起刀刃，更像是锤子一类的武器，每一次挥刀都能看到四处飞溅的碎片，而她对于刀刃也没有任何爱惜的神情，全程哼着程洙听不懂的奇怪旋律，或者是几句完全没有关联的话语。

“这个东西设计的时候似乎没有考虑过如何抵挡攻击呢……”

“我像这样砍下去，你会觉得疼痛吗？”她仿佛在和变成碎片的机箱对话。

“你看得到吗？我的剑术越来越漂亮了……”

听到她的疑问，程洙第一个反应甚至是以为自己的存在被发现了，但是女孩却依旧专注与砍碎机箱上，才明白她一直自言自语，程洙不明白她究竟有多想一直说下去，而且剑术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优雅灵动，使用者都是带着仙风道骨吗？

但是女孩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美感，仅仅只是用蛮力挥动着手中的长刃，当机箱的碎片散落一地后，她已经满意自己的破坏程度，点了点头，不过又挠着头，用疑惑的神情问自己问题，“似乎这样还不行……元李朔说过，芯片即使被切割也能够被复原……”

芯片能够复原，指的是芯片被破坏的时候切口足够的锋利，没有损失太多的材料，已经接口的地方保持着干净吧，程洙在心中说道，用女孩的破坏方法，大概也没有谁想着将芯片的碎块从这堆垃圾中分拣出来。

如果想彻底的破坏一块芯片，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使用高温，但是女孩的服装并没有装火柴等火种的口袋，程洙现在只盼着女孩早点放弃然后离去，反正他已经看过芯片内的视频，，而且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不过女孩做出了她意料之外的举动，她似乎坚定不移地想完成自己破坏芯片的任务，蹲下身从一片狼藉的机箱中捡出了几枚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碎片，盯着望了一会，一把塞入了口中，很快传来了牙齿和硅片碰撞发出的声音。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衣物上沾染的灰尘，向着房间外走出，但是程洙却在女孩即将离去的那刻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你……”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环境，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看到奇怪的场景并没有严苛的纪律性保持自己不要出声，因为他看到的人物实在太过超乎她的想象，甚至连柚也忘记应该捂着程洙的嘴，所以才让程洙发出了响动。

因为女孩之前是背对光线走进房间，所以程洙等人没有办法看清她的面貌，但是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光线已经足够看清她的脸庞，白瓷一样的肌肤，人偶一样漂亮的五官，还有一双赤色的眼瞳。

周冰燕，之前在镇子的战斗中和他们失去了联系，程洙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她，或者说遇到和她有着相同外貌的人——在仔细看清女孩的面孔后，他很确定这不是周冰燕。

周冰燕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即使知道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绪，实际上她心中是有感情的，依旧在和她相处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她和旁人始终有着看不见的屏障，因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散发出来的情绪。

和周冰燕相反的是，面前女孩似乎没有任何保留地将心中的暴躁以及破坏欲完全地表达出来，甚至在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她也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在心理学中，自言自语的人会偏向两个极端，一个是孤僻到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另一种则是无时无刻地想和人交流，即使旁边没有交流的对象，很明显这个女孩属于后者。

听到程洙的声音，女孩偏过头，立刻发现了靠墙站着的三个人，她还在咀嚼着芯片的碎片，锋利的硅片已经刮破了柔软的口腔，不时会看到碎片和红色的液体混合着滴落下来，她眯起了眼睛，如同发现了玩具，“元李朔可没有说过，这里还有活着的生物……所以我破坏掉的话，他也不会发现吧。”

看到女孩的神情，程洙更能明白她不会是周冰燕，因为她似乎并不明白任何这个目标，从她刚刚破坏机箱就能够看出来，不仅仅是想完成任务，她还想借此发泄自己的情绪，这和周冰燕完全走向了两个极端。

周冰燕可以说永远保持着冷静，几乎是像在第三方一样审视着自己进行战斗，就算在和雷兽的搏斗中，感受到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虽然使用的战斗方法堪称粗暴，但是也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

一样的面孔……程洙想到了周冰燕告诉过他们的一个名字，她似乎一直在寻找着这个人，“你是周海燕，周冰燕的姐姐？”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应该是她告诉你的吧，明明我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却随意地将我的名字告诉别人……她作为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过她的名字。”周海燕没有否定，她的手随意地搭在长刃上，打量着三个人。

或许是因为她散发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程洙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她身上出现了“高兴”这份感情，而且她并非是想象中见到什么都会破坏的野兽，似乎能够和她交流，“周冰燕哪里去了。”

“你不是应该知道吗？在你们被元李朔包围的时候，我邀请了她单独见面。”

“我是说之后。”程洙并没有过分紧张，因为他很清楚按照周海燕表现出的战斗力，在参考一下周冰燕的战斗力，他们三个人打包都不够做她的对手，准确说这里有战斗力的一共就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