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梦境,都是另一个现实,请不要忘记。
曾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但是,不少持反对观点的人,包括我在内。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无论遭遇何种奇遇,就算是《爱丽斯梦游仙境》那般的奇思妙想。
都会在梦醒的那一刻,这么说道。
——奇怪的梦。
——不过是梦罢了。
对,不止是梦,谈到现实,多数人也会这么考虑。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是一波三折还是波澜不惊,就算是牵扯到宇宙存亡的重大事件。
都会在事件画上休止符的那一刻,如此感慨。
——结束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经历。
那么,抛开定义、性质还有存在本身,仅仅把“梦境”和“现实”当作两个对象。
再重新审视那句话,并加以反向考虑,是不是就可以说。
现实,其实也是其中一个梦境呢?
毕竟,梦境和现实,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而当那一天来临,原有的一切事物,都会伴随记忆一起消亡。
然后,迎来新生。
……
“博士,博士!”
全副武装的亚人少女,站在简易手术台旁,面露忧色地握住那人的手。
——博士,好久不见。
她想如此向他诉说,像普通好友重聚那样,正常地打个招呼。
但是,他并没有醒来,正如握在手心的这份冰凉所预兆的。
——博士,可能醒不来了。
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为了让博士苏醒的紧急救助,已经结束了。针对一个沉睡者,她们已没有其它手段,能够加快他的苏醒。
然而,天灾已经近在眼前,而博士本人,仍平静地躺在这个供他沉睡的石馆内,毫无反应。
——为什么是在石馆呢?
她曾这么问过博士。专心赶路、躲在连帽战术风衣下的博士,听到她的这句发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透过墨色面罩遥望天空,像是在考虑什么。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博士才看向她,将手搭在她的头上,隔着厚厚的防护手套,温柔地抚摸。
“只有那里的仪器,能够把我唤醒。”
——不能再造一个吗?
“不,仅此一件。”
如今,博士的身下,正是他所说的那个仪器:古老、落后、还有最致命的一点——笨重。
——可恶!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她带来了更多人手,说不定,还能将博士连同这个仪器一起,带离切尔诺伯格,这个号称“绝不会被天灾打击”的国家。
“素晶,博士他还好吗?”
而现在,阿米娅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博士的意志。
“刚才,刚才博士……明明已经拉住我的手了。”
机会之渺茫,简直快要将她压垮。
“但是到现在,博士都没有清醒……怎么办……”
疑惑、焦急、痛苦、后悔,各种情绪都堆积在阿米娅的心头。
“冷静一些,阿米娅姐姐!”
一双手,朝阿米娅伸了过来。本以为,那只是想放在自己那不可靠的肩膀上而已,可那双小手,却用着出乎她意料的力量,将她拉入怀中。
“素晶……抱歉……”
阿米娅并没有挣脱,只是倚靠着,闭上眼,慢慢平静那愈发急促的呼吸。
素晶就这么抱着她,抱着这位罗德岛的领袖。说实话,她有些意外,一直都保持开朗的成熟大姐姐,此刻就像那时的自己,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情绪。
仔细看去,怀中的大姐姐,个头不比自己大多少,如果不是履历上的差别,就算二人同岁,恐怕也不奇怪。可正是这副身躯,挑起了罗德岛的旗帜;也正是这副身躯,在那人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对她来说,博士一定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
“阿米娅姐姐,没事的,我虽然是医疗部门的实习生……但是这点操作,我还是能做到的。好啦,你听,心电图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很规律的吧?”
那垂下的纤长双耳,略显精神地伸直起来,歪向声源方向。
“确实是这样……但万一……”
可兔耳(驴耳?)少女的脸上,还是一副忧色,表现得有些低靡。
“那我再检查一次好了。”
素晶松开手,缓缓放开怀中的姐姐,站起,来到医疗工具箱旁。一边拿起器械,一边朝阿米娅,拍拍自己那并不成熟的胸脯。
“包在我身上!”
收下阿米娅的苦笑,素晶背过身,认真地盯着博士的脸。
那么,首先是体温……
“阿……”
正要检查时,出人意料的是,博士那一直不曾活动的唇部,竟突然活动了一下。
“阿……米娅……”
呆住的兔耳(驴耳?)少女,愣在原地。
“博士……?”
她不敢相信,可博士的口中,确实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啊,小心!你现在还不能……”
听到素晶对博士的警告,阿米娅这才反应过来地靠到手术台旁,替正要起身的博士搭把手。可就在双手碰触的那一刻,博士停住了,望向阿米娅的脸上,满是严峻,那是他在面对棘手事务时才会显露的神情。
——不会吧。
不安感涌上心头。
“你……”
还没说完,博士就瞄向另一边,观察和阿米娅同样穿着的素晶。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