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有记载开始,叙拉古的地图便被分为两块:被大家所熟知的“叙拉古”,以及另一块漂泊在沙漠中的“废墟”。只有少数的叙拉古人可以从少量的史书中知道:叙拉古曾经也是一整块相连的聚落。
近百年前,突然的天灾将其分为两块,并在叙拉古与废墟间留下了永不停歇的狂风。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两地居民再也没能见过一面。
此事对于叙拉古影响并不甚大,曾经的十二家族议会依然存在,家族间的勾心斗角让人们无暇顾及废墟的情况。而废墟,原本便属于叙拉古的边缘贫困地区,土地贫瘠,荒漠遍布,再加上天灾的影响,让饥饿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无政府的情况导致了更严重的混乱。但随着时间推移,废墟人也渐渐意识到这样继续下去无异于自取灭亡。人们开始自发的组成新的组织或帮派,建立了松散的帮规,这对本地居民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但帮派之间的争夺也在所难免。
时至今日,曾经的飓风逐渐减弱,因为源石而飞速发展的科技让两地的联通成为可能。但是,当叙拉古人再次踏上曾经的领地时,这里早已是另一幅模样。
曾经温顺的居民此刻并不愿意回归叙拉古的统治,他们怨恨曾经的家族为何没有更早来到这里,帮派头目因外来者的优越感而愤怒,他们举起粗制滥造的武器,将“救援者”赶出了废墟。
事情本应该就这样不欢而散,但叙拉古的家族们无一例外的看中了这片残酷地带的军事实力,他们不谋而合的通过了“援助”法案,甚至在叙拉古与废墟之间开辟了专门的道路,并安排了固定的车辆负责供应给养。
有一些帮派看到了可乘之机,他们此刻依然恨透了自己的故乡,他们希望借助列车,重新占领叙拉古,夺回自己曾经的荣耀。同样有理性者,看到了这项计划的风险而拒绝加入。
叙拉古与废墟,便处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鲁珀女人矗立在废墟的黄沙之上,狂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动她的头发,本应十分显眼的金色毛发在此处却有些融入环境的意思。美丽如少女的面庞透出反差极大的成熟。
少有人记得她的真名,人们一般称呼她为“叙拉古女人”,而在她坐上叙拉古的王座前,则是“西西里女人”。
而她面前,则是一只通体雪白,但某些部位明天突出黑色坚硬物体的鲁珀人,双手握着两只具有东方风格的剑,摆出的架势毫无破绽,脸上的表情狂气毕露。
“你做了个十分正确的选择。”叙拉古女人微笑,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势。
二
德克萨斯与拉普兰德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废墟的某个监狱中。
那是在一次叙拉古内部的斗争中,德克萨斯家族正与另一家族打的火热。突然一只潜伏已久的废墟军队从四面八方杀出,顿时将阵型冲的混乱不堪。而在德克萨斯东挡西杀之际,一只仿佛提前计划好一般的小队从乱军中杀出,将德克萨斯俘虏。
“嘿!你就是这里的新客人么?”拉普兰德用力敲了一下牢房大门,希望引起德克萨斯的注意,“听说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怎么样,这边的草堆可比大小姐闺房的软床舒服多了。”
见德克萨斯没理她,拉普兰德继续嘲弄,“就这堆草,都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别的牢房可没这待遇,怎么样,要不要谢谢我?”
“安静!”
“别这么凶巴巴的,至少应该对我客气一点。来到这里的‘叙拉古’人,如果不希望直接在人最多的地方被斩首,那可就要脱光衣服游街示众一星期喔。”
“但你依然在这里,甚至生活的还不错,那都是我的功劳。”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满足我的愿望,”拉普兰德将一个包裹扔进牢房,德克萨斯打开,发现是自己的双剑。
“听说你很强,我希望在你死之前和你交手一次。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我可不认为一格娇生惯养的贵族大小姐能强到哪里去。”拉普兰德再一次挂上轻蔑的微笑。
“怎么打,我在里你在外,隔空比剑么?”
“哈哈,当然可以,但我不喜欢,顺便一提,如果你赢了我,自然会有人送你回叙拉古。”拉普兰德取出钥匙,向牢门走去。
“机会!”德克萨斯一声不吭,手中长剑却已直指拉普兰德胸口。源石剑发出的淡淡荧光,让人不由得想象它沾血时的样子。
“好!”德克萨斯心中一凛,只见拉普兰德不慌不忙地拔出手中长剑,摘花一般的挡下德克萨斯的攻击。“很不错的气势。”
德克萨斯左手剑从身后向前斜劈,力道之大让拉普兰德不得不后跳躲避,“轰隆”一声,牢房直接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很好!”拉普兰德鼓起掌来,“你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你还是赢不了我!”本想先发制人,但德克萨斯比她更快,右剑向左左剑向右,分别刺向拉普兰德的脖子和左腰。拉普兰德再让一步,本以为等德克萨斯这招用完中路空门大开便可反击。可德克萨斯不等招式用完,双肘外翻,双剑再次指向拉普兰德双肩。
拉普兰德面对着疾风骤雨般的公式不由得心中骇然,她在废墟冲杀多年,见过无数喊声震天却浑身破绽的壮汉,而面前这位与自己年龄身材均相仿的少女。就像是天生的战神一般,全身心地投入战斗甚至没有心思来喊叫。剑招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但毫无刻板之像,一招一式都以去敌人性命为第一手段……这样下去,自己有可能……
会输?
怎么可能!
“铛”的一声,德克萨斯的攻势戛然而止,传来的震动令德克萨斯与拉普兰德都几乎扔掉武器。
“你……很强。”拉普兰德的声音明显粗重起来,带有明显的喘息。“对你之前的诋毁,我很抱歉。但是,既然是战斗,那就要不择手段,你说对吧。”拉普兰德手中长剑突然泛出诡异的光线,挥动之间带上了隐隐的残影。就像什么魂灵被舒服在剑上一般。
随后的战斗中,拉普兰德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德克萨斯的招式就像被拉普兰德看透了一般,再加上那诡异的武器,德克萨斯狂暴如雨点般的攻势也显得有些软弱。
“停!”拉普兰德大吼一声,长剑已经架在德克萨斯的脖颈处。
拉普兰德狂笑起来,这是战胜强敌的兴奋,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对手了。
德克萨斯仍旧一言不发,等待着拉普兰德的判决。可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好像是被麻药击中一般,倒在地上。
三
“再一次醒来时,我在废墟前往叙拉古的列车上,旁边的字条告诉我,家族有难。但等我赶到家里是,当场只有濒死的父亲。他的前胸几乎被切碎,像被踩过的糕点般拧在一起,虽然做了极力掩饰,但经验者仍能看出,这是双剑的伤痕。”
“父亲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活下去,不要回来’。”
“此时旁边有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叙拉古女人’,她向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并赞叹我愿意为了叙拉古的荣耀大义灭亲。”
“原来父亲早已与废墟勾结,希望使用废墟的力量一举灭掉其他势力,从此便可与废墟家族瓜分叙拉古,玷污十二家族议会制度。我被抓往废墟是故意的,家族希望让我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没想到我得知情况好竟然义愤填膺,凭一己之力杀死守卫,在废墟制造混乱并赶回来杀死罪魁祸首。”
“但我仍然受到判决:毕竟德克萨斯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将我送到哥伦比亚,后来我主动与之切断了联系,成为了企鹅物流的员工。”
“没了?”
“没有了。”面前的医疗干员回答,“干员德克萨斯的催眠询问记录,以上就是全部了。”
“好的,没有备份?”
“没有,此事完全秘密进行。”
“好的,辛苦了。”
送走了医疗干员,博士又抽出两份资料。
《叙拉古十二议会调查》
《“西西里人”家族调查》
“这是何等的有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才能做出如此牺牲。”
四
以下摘自博士的日记
叙拉古的情况,远比谢拉格复杂。而且,在没有直接消息来源的情况下,以下的所有结论都只是猜测。但在百年之后,估计也不会有比这份猜测更准确的信息。当权者希望改变历史,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那么,来聊聊吧。
叙拉古虽然明面上有十二家族,家族与家族之间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虽然双方可能会在各种问题上互有冲突,但不能伤别人筋骨,更不能直接消灭之。
历经多年的斗争,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差距已经十分明显,真正能够左右叙拉古决策的其实只有两家,便是德克萨斯家族与“西西里人”,而“西西里人”内部也并不太平,“西西里女人”与甘比诺和卡彭之间的斗争也消耗了不少家族的元气。
这本应该是德克萨斯家族统治叙拉古的大好时机,然而是什么会让德克萨斯家族的族长,做出这种决定呢?
对此,我也只能做出这场推理最大的猜测:德克萨斯家族的族长通过什么东西了解到,在这场对决中,德克萨斯家族必败无疑,才愿意用这种方法,为家族留一条后路,而“叙拉古女人”,也同样默许了这样的做法,二人因此达成约定,才有了后面的好戏。
首先由德克萨斯家族假意拉拢“西西里人”的甘比诺与卡彭一派,并约定时间共同进攻叙拉古女人的底盘,而后前往废墟请求合作,承诺在“西西里女人”上台后会给予其叙拉古的一部分土地,同时做了将德克萨斯秘密送往废墟的打算。所有的流程,一是为了保障德克萨斯的安全,二是造成一个“德克萨斯在废墟得知真相”的谎言。
至于拉普兰德,则完全是计划外的一部分,她或许只是西西里女人在废墟找到的一位与德克萨斯战力相仿,同时兵器也相仿的幸运儿,被安排执行“处死德克萨斯家族族长”的任务。
决斗的结果是无意义的,甚至决斗本身都只是出于拉普兰德的兴趣,德克萨斯最终一定会被麻醉,送往回到叙拉古的列车。等到被给予暗示的她到达“舞台”时,就会看到已经被拉普兰德砍至濒死的族长。
而这天,本应该是德克萨斯家族与甘比诺和卡彭一派共同进攻西西里女人的时间。但甘比诺和卡彭会发现,盟友的族长突然死亡,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只对自己兵力安排知根知底的军队,以及面露嘲弄之色的西西里女人。这场战斗的溃败让他们的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只得离开叙拉古,前往新的落脚处。
而众人所看到的“真相”则是:德克萨斯家族企图联合废墟,一举毁灭叙拉古其他家族,并将德克萨斯送到废墟避难,而在废墟的德克萨斯听闻此事,不由分说回到叙拉古大义灭亲。而甘比诺与卡彭,则是 “西西里人”内部的内奸,与德克萨斯家族里应外合,然而计划失败,被逐出叙拉古。
德克萨斯是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会做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她接受了所有的安排,沉默地面对着一夜之间不明不白的家破人亡。本就寡言的她,在经历如此变故后,也变成了现在随遇而安的样子。
而叙拉古至此,则完全落入了“叙拉古女人”的统治之下,至于她将如何建立新的秩序,那就是后话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才能让处于鼎盛时期的一族之长,做出这样牺牲巨大的明哲保身之举呢?我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叙拉古地区的调查,优先级必须要提升一个档次了。
以下为日后补充
催眠记录需要注意的地方:在德克萨斯说出父亲的遗言时,出现了强烈的抵抗反应。
五
德克萨斯的族长挺立着,即使死期已至,他也依然保持着威严。
“‘她’的最终兵器……就是你啊……”
面前的鲁珀人,雪白的身体让体表的源石结晶显得格外扎眼,双手握着两把具有东方风格的长剑,剑刃上微微闪光,就像有什么灵魂被束缚在上面一样。
六
“去追踪德克萨斯的动向,同时调查出‘那个’的事实。”
“是!”
面前白影退下后,王座上的金色鲁珀人喃喃道,
“你究竟,还保留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