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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云散尽天朗气清、晨光之中阿米娅在甲板上等待着。
罗德岛以稳定三百公里的高时速奔驰在平坦的沙原上——他们刚刚收到了来自当地移动城市的医学资源申请。罗德岛将在那里修整数周。
事故因脱离的AE86型气象气球在发来了最后一条航行指示后便与罗德岛彻底切断了联络,阿米娅知道那上面的是华法琳和博士是在那之后的事。她并没有在天灾区域派出人员积极搜索,而是选择了让罗德岛先按照指示从危机中脱离。
在事故发生后的第四十个小时,独自飞行了六百公里的气象气球残骸在缓速行进的罗德岛前方六公里处沙丘被发现。它耗尽了燃料利用沙层缓冲进行了迫降。救援队在操纵室和气球主体之间的夹层里找到了昏迷中的博士、以及精神不稳定的华法琳。
她当时浑身是血。
阿米娅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博士当天就醒了过来。华法琳吸了一部分他的血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但他最大的出血源却来自左手上的枪弹贯穿伤。在这四十小时内,她几度帮助博士进行止血处理,适量地取食他流失到体外的血液,让两人都活了下来。
她主动申请了对自己的监押和审判,但被凯尔希驳回了。
现在是博士醒来后二十四小时,他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权力。和阿米娅所预料的一样,博士打算和她单独谈谈。她没有选择控制中心作为沟通地点,而是在甲板上。
平原上的风吹动了她的耳朵,世界少有的这般安分。
她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枪口抵住了阿米娅纤细的脊椎正中。
“你一直都知道吧,阿米娅?”
“……”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选择这个对话分支,明明是专门为博士准备的。
博士的声音听上去难以分辨年龄。
“我其实是人类——Homo Sapiens、智人种,一个早已毁灭了的种族。”
“……”
“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米娅。”
“博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件事的呢?”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澈,让人无从怀疑。
博士没有将枪放下。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脸,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和罗德岛的你们都不一样。我完全没有源石方面的技艺,身体也脆弱的要命——凯尔希每天都会给我检查,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查些什么东西,问她也只会含混其词。不,她或许回答的很好。这说不定只是我的臆想…我像是根本没有身体一般。尽管每次和干员接触的时候他们的反馈信息总会让我轻信这点,但每当我试着去寻找,寻找一些‘我活着’的依据时,我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找不到!——告诉我真相,阿米娅。”
“我之前、做过很对不起博士的事情…。”
“不,不是关于我的!”
博士激烈地说道。
“我我知道这绝不是我第一次从冷冻仓中苏醒,我也知道这副身体说不定根本就不属于我!……有谁在看着我,从某个我绝对无法企及的地方。”
阿米娅点了点头,兔耳摇曳。
“你想知道什么?”
博士缓慢将枪放下,缠满绷带的左手从后面搭住了阿米娅的肩膀。少女并没有抗拒,也没有因为枪的移开而感到释然,只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博士的拥抱。
“现在我有很多很多想不起来的事情,有关天灾,有关源石,有关罗德岛,有关你……阿米娅,有关你的过去。”
“博士…。”
“我相信你,阿米娅、你有自己的目标。所以,我不会过问太多。”
“……”
“你到底在寻找什么,阿米娅?”
她抬起了头,将双臂举起。
她轻轻握住了博士的双手。
她靠在了博士的胸膛上。
她露出笑容。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