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灰白色作战服上的开关后,你能看到面料上的纤维发出淡淡荧光。

铺在我桌面上的,是一件整合运动作战时常用的吉利服。只要启动它的一些功能,着装者就可以像幽灵一样屏蔽电子设施的探测。

这件衣服已经陪伴了我很久很久,但真正派上用场的机会只有今天, 我把手臂套入早已发皱变形的袖口,感觉就像穿上了一件雨衣。

时钟里的指针终于凑到了一起,这也说明现在的时间是12点。罗德岛大部分成员在这一刻早已进入了梦乡,当然也有例外——个别干员会因为自身种族习性的关系选择在夜间行动,要是我穿着这身装备被人看见,情况会变得非常危险。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镜一博士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间大厅作为活动区域,而我的行动路线不需要经过那条通道。

你看,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我打开了放在床底的行李箱,从夹层里取出一面棕褐色的木制面具。即使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它的表面依旧散发着木材特有的香气。

“老师……”

我伸手摩挲着那面具,独特的骷髅纹路光是瞧一眼就能让人感到恐惧。但我没有这种感觉,我所联想到的,是面具下枯叶病熟悉的面庞。

必须行动了。

我拉开面具背后的布条,确保它在套在脑袋上后可以保持一个相对舒适的尺寸。在做完相应的准备工作后,我闭上眼睛,将面具盖在了脸上。

嗯,在面具的木料贴近肌肤那一刻,冰凉的感觉立刻传遍我整张脸。熟悉的触感让思维变的更加清晰,我不禁开始怀念待在整合运动的日子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悄悄按下冰凉的金属把手,拉开了宿舍的房门。

几个小时前,镜一博士在聊天中提到的“矿石病治疗仪器”让我坐立不安到了现在。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来换取罗德岛众人的信任,如果这台机器剥夺了我的价值,那我在罗德岛就再无机会可言。

我必须了解它的运作原理,如果有必要,今晚我就要销毁这台独特的仪器。

哪怕以后他们再造一台新的,我也得拖延罗德岛的治疗进度。

“机会不多了,出发。”

我松开门把,让房间的门保持虚掩着的状态。在确定好自己所要前行的路线后,我冷笑一声,遁入了黑暗之中。

[半小时后]

深夜的罗德岛只能用一片死寂来形容,在赶到源石实验室之前,整段路程我都可以用无聊两个字完美概括。

走廊里没有巡逻的干员,倒吊在楼顶的灯泡一闪一闪,这些情况可能会让人怀疑这座移动要塞是否还有活人存在。五分钟后,我绕过满是座椅的活动区,终于遇到了久违的光芒。

我看到了,在距离实验室50米远的地方,有几个房间仍在朝外散射着灯光。

是罗德岛的医疗中心。

通俗点来说,这片区域相当于大医院的住院部,病情危重的矿石症患者都会在这里接受治疗。一看这么晚都没人休息,恐怕病房里已经塞满近卫局的患者了。

我看了看四周,躲在了墙角一盆半人高的盆栽后,观察起了情况。

没多久,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师突然从门后走出,一转眼又钻进了另一间病房,他们的速度快到让人难以置信,像是在赶着做完这一切一样。

几分钟后,其他几间病房开始陆续关闭房间里的灯,刚才还灯火通明的走廊也因此变得昏暗,为我开放了行进路线。

在这时候,趁着光线不足离开医疗中心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我应该还有别的选项,对吗?

于是,抱着“听一听”的想法,我把脑袋凑到了病房门口。

虽然这么做很费劲,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三位医生所说的话。他们用很简短的术语朝病人介绍了他的病情,语速语调都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你以为内容就这些?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那位主治医师模样的人突然念出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代号:“PC48097,你明天记得去旁边实验室接受新仪器治疗。”

“呜咳咳咳……你说仪器?”我听到了病人痛苦的喘息声。

确实是他,四位特警中唯一存活的幸运儿。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再说,镜一博士的仪器真的会对这幅身体起到作用吗?

我很好奇。

“那是镜一博士联合罗德岛和莱茵生命开发出来的治疗仪器。据说是可以利用磁场清除你身体的源石能量,你会好起来的。”

中年男人特有的雄浑声音让这番话语极具说服力:“但别忘记,这段时间不要喝带咖啡因或酒精的饮料,今天的诊疗就到这里,照顾好自己。”

果然是急着下班。

话音刚落,原本还算安静的病房回荡起阵阵脚步声。我迅速撤回原先用于遮蔽用的盆栽后,看着三位医师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走廊。

“啪嗒”,开关声响起,最后一间闪着光的病房也关上了灯。一切又归于沉寂。

“可算把你们盼走了。”我从掩体后走出,稍微拍了拍留在服装上的树叶。

这次我仍然没有前往实验室,而是正大光明的走到病房的百叶窗前,瞪大眼睛朝里仔细端详了一番。

一缕细小的光芒在病人的床铺上亮起,那台智能手机将屏幕上的光映在了PC48097的脸上,刚好让我看清了他的脸——并不出众的五官上有一道粗犷的疤痕。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特征值得我去探究了。

但这人为什么还要在熄灯之后浏览手机?我不明白。

只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位主治医师所说的话,新的计划又从我脑袋瓜里蹦出来了。

我将目光投向走廊角落的贩卖机,它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无论何时,我总能从这些机器里找到含咖啡因的饮料。

它们的滋味如何?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躺在病房里的那位兄弟,他可能会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