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小贵啊……”
我拾起售卖机底的两听罐装咖啡,转身走向病房的大门。
“打扰了,我想找个人聊聊天。”
进门那一刻,PC48097的眼神立刻放到了我身上。他将另一只手伸向床沿,看起来是要找开关把灯打开。
“嗯,不要开灯,保持这样的亮度就好,我不会动手的。”我朝他晃了晃右手上的两罐咖啡:“我说了,我想找人聊天。”
“是你,叶枯病……”PC48097放下了手。
他的声音我一直留有印象,毕竟上一次行动的时候,是这家伙先开口骂的人,对吧。
“挺好的,你知道我的身份,这样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继续。”我从病床床底抽出一张凳子,故作悠闲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见过你的照片,陈长官已经叮嘱过我了,如果你出现在病房里,就让我启动发信器。”
他朝我亮出了手中的遥控:“长官她,嗯咳……她已经知道你要灭口的计划了,接下来整个罗德岛的出入口都会被封锁起来,你将无路可逃!”
“有意思,还有别的行动吗。”
我扭了扭腰,试图让身体完美贴合折叠凳的边框。这种构造简单的家具在舒适度上糟糕的一塌糊涂,我可不想让这玩意毁了我一整晚的好心情。
“你已经逃不了了,这是既定的事实,就算我在这里被你杀死,陈长官和罗德岛也会帮我报仇……嗯!?”
“神经病一样……”
我拿着仍有余温的咖啡罐敲了敲他的脑门:“这是第三遍了,我来这里,就只是想找人聊聊,听明白了吗。”
“我不要这些!”他猛的把咖啡甩到一边:“叶枯病……你害我得上了矿石病,现在又想找我聊天?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没有这种爱好。”这句话是实话。
我看着咖啡从病床滚落床铺角落,心里暂时放弃了捡回它的想法。不知道罗德岛的人还有多久才来到这里,总之,尽快完事吧。
这间病房的隔音很好,我现在才发现。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大,你明明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要断言是我让你染上矿石病的?”我问。
“除了你还有谁!?”他抬头看我。
“谁告诉你这一切是我做的。”我站了起来。
“陈长官。”
“好,陈的消息是从哪里获取的。”
“三水镜一博士。”
“那三水镜一博士呢?”我伸出右手指着他的脸:“有一点你们的长官说的没错,那天我确实在宝塔饭店埋伏着,可我却没有看到那个叫三水镜一的博士在场,会是谁告诉了他这些情报?你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一切......?”他的表情相当疑惑。
“还记得吗?在你和你同事被麻醉后,你们的队伍应该还有一位青年,是不是?”
讲到这里,我又放下了手指:“按照你们长官的说法,接下来是我将毒株种进了你们的身体。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不,我看到了,是那位青年给你们打入了不知名的药剂。”
“不……你在骗我!罗德岛的人不会这样!”
“对!就是你们这种愚蠢的信任,才让那样的卑鄙小人有了可乘之机。你的战友都已经死了,整件事情只有那人有解释权。”
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结果就像我所设想的那样,PC48097动摇了,他的眼神变的不安起来。
他信任自己的长官,但如果对方也被欺骗了呢?
“如你所见,我是整合运动的一份子,可我和那些只会暴动的蠢货不一样,我早已开始厌恶这些行为。今天潜入罗德岛,我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我可以死,但至少,我不能让自己带着污名死去,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
“开玩笑的吧,你今晚是特地来找我,咳……解释这些?”
“我也只会把真相说给你听,陈也好,三水镜一博士也好,就算告诉他们一样的内容,这些人也不会相信的。”
我走到墙角捡起被拍飞的咖啡,用袖口简单擦拭一番后才递给了他。
“拿去。”
“医生说我不能喝这些。”他边说边接过那罐咖啡:“但我改变主意了,去他的医嘱。”
“怎么称呼。”
“我姓张。”
“你比我大,我就叫你老张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又喝了口咖啡:“听好,那天对你们动手纯属偶然,我们只是为了一些物资才去的宝塔饭店。放倒你们几个以后的事情,我们整合运动并不知情,你能想象我被套上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吗?”
他没有再回答我,而是自顾自的握着铁罐发呆。
“不知道?那我们换个问题,这一切都结束后,你还能不能回近卫局工作?”
“……还用问吗,我已经回不去了。”半晌,他将喝干净的罐头丢入垃圾桶:“龙门……它已经不会再接纳我了。”
“但你的家人还在,这样就够了。”
“你在发什么神经!”老张突然朝我亮出了手机屏幕:“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内容!”
“行......吧。”我用手指拖动手机里的消息记录,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夫妻离婚的话题。居然连老张的家人都放弃他了,这还真是残酷。
“她当了骗子!我染病那天她曾说过要共渡难关的,可她没来这里,她没有来!”我听到一声抽鼻子的声音:“罗德岛说的什么治疗仪器,医生也只是保证它可以缓解病情,不能根治矿石病的东西他们开发出来做什么!”
哎,现在轮到我接不上话了。在整合运动工作多年的我对男女情爱这点完全一窍不通,我可以理解为女方违背了某种约定么?
或许可以吧。
“我很遗憾,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激动下去了。”
我坐在床铺的一边,将右手搭在老张的肩膀上:“我刚刚听到医生说,你明天就要接受仪器的治疗,我能问问具体的时间是几点吗?”
“8.40分,你问这些干什么。”他收起了手机。
“那好,别动。”我将被袖套包裹的左手举了起来:“我的源石技艺同样可以缓解患者的病情,相信你在之前已经知道我和那位青年的关系了。明天早上,请你一定要揭发我兄弟那丑恶的真面目,好吗。”
“喂,你什么意思?”
“为了杀人灭口,我的弟弟在你身体设下了限制,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根本活不到治疗的时候。”一道晶体粉末环绕在老张四周,而我正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和他解释着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惊诧:“你和传言里所说的疯子不一样,你不是那种人!”
“哈哈……谢谢你。”
周围的晶体粉末因为施法结束的关系再次消失,我装作很疲惫的样子举起一条血红色的丝带:“这是我在整合运动的证明,戴上它以后,组织里会有人专门来接待你的。其实我们也不完全是暴徒,但外界对我们的误会,太深了……”
“不,叶枯病,你该不会要……!”
老张和我同时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但他比我更快做出了动作——他拉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我想要离开的行为。
“快放手!你会被我连累的。”我朝他骂道。
“你不能死……是我错了,叶枯病,你的心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位普通人都还高尚,你不用逃走!我会帮你应付陈长官的!”
老张的力气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他这样搞得我根本脱不开身:“你没必要这样做的!”我急得都快要动手打他了。
这下麻烦了,演戏演的用力过猛,给我摊上这样一个认真的人。
你真以为我在给他延长活命的时间吗?怎么可能,别忘了,无论是常青树还是叶枯病都是我的身份。
我心里很清楚,老张身上流淌着我的药粉,他的身体依旧是完美的定时炸弹,只是被爆破的目标变成了矿石病治疗仪器。既然它可以靠磁场清除人身上的源石能量,那我干脆让晶体粉末在感应到波动的时候爆炸好了。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矿石症晚期患者身上的能量威力相当巨大,只要找准时机引爆,绝对会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但在完成这个计划前,我还得继续忽悠眼前这位不依不饶的特警先生。
“好我改变主意了。”我朝他叹了口气:
“听我说,等会我们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