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的一个小镇,樯橹残败,硝烟飘零,血液从破碎的肢体中流淌出来,在路边的下水浅沟中曲折延伸,最终与其他的“小溪”殊途同归,在下水道中合流。

然后一只皮靴踩在了血洼上。渡通过下水口观察着天色,任由一两滴血滴在脸上。“影,六分钟后会有小队开始搜索这里。我们得走了。”

影在他身后摆弄着那把大弓,甚至将脚踏在弓弦上,龇牙咧嘴的拉扯着。片刻后,似是折腾够了,将弓弦用破布一擦,便背在身后。“去哪?地面上不是有更多哥伦比亚的小队么。”

“去布置。”渡拉动手铳套筒,将弹夹里第一发子弹上膛。听着越来越近的踩水声,随手从腰间掏出个源石雷,拉开拉环,扔在地上。然后踏上墙壁借力,一脚踢开头上还在滴滴哒哒流淌着血液的井盖。“去狩猎。”

“什么人!”下水道中不远处传来哥伦比亚士兵的喊叫声“别跑!”

影不屑的摇摇头,随渡跳了上去。闻风而至的哥伦比亚搜索小队刚刚跑到这处井盖下,便有一名观察敏锐的队员看到了那个冒着青烟的手雷。

“卧倒!”

轰!影渡二人身后的下水口升起了夹杂着污秽和血腥的水柱。二人神色如常,没有回头,影甚至已经进入了状态:隐去情绪,如儿时一般每时每刻都心无旁骛的专注。

很快,就有两个小队赶到了这里。可惜这里只剩下一个肮脏大洞,里面分布着几块残缺的尸体。

两个队长对视了一眼,便招呼队员们上前查看。

嘭的一声,一名医疗兵便应声而倒。他是胸前中枪,子弹从侧上方射入,在另一边的腰处穿出。众人飞速的躲到周围的掩体中,那个士兵的队长也顺手将他拽了进去。

另一个队伍的医疗兵过去查看,发现他心脏前的肋骨已经断裂了两根,左肺被穿了个孔,胃肝肾都被击碎。可以说,他已经没救了,但是只要不疼死,至少能活半个小时以上。

正当那位中枪士兵的队长天人交战,为要不要救人进行思想挣扎,两队的弓手都在寻找敌人方位的时候。

一个浑身都是污水淤泥的身影冲出了下水道的大洞,赫然是那个几乎被手雷全灭的小队里最强的攻坚手。

他怒吼着冲出来,四肢皆是不怎么受力的样子,显然已经被手雷的弹片击中了。

仰天长啸,愤怒和悲痛使他表情十分狰狞,肌肉都在颤抖着抽搐。

然后他仿佛松了口气般叹息了一声,就好像什么纠结的、顽固的、堵塞的东西突然畅通了一样。

这声叹息来的无缘无故,与此时此景形成了强烈的突兀违和感。让躲藏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连埋伏的抢手也好像被挑起了兴趣,并没有对这个站在开阔区中央的活靶子开枪。

一道呜咽的哀声婉转响起,终于和目前的局面相称了一些,可是众人突然感觉不对劲了起来,这尖锐的声调怎么像是女声?那位攻坚手明明是个精壮的汉子啊!就连他刚刚的吼叫声都是粗重浑厚的男音的啊。

然后是两道,三道…连串的悲吟汇合成了悠扬的和声之歌,反而显得圣洁和谐。

“那不是他。”一个哥伦比亚士兵对旁边的队友说。

“废话,我也知道,老子又不瞎!那么大个男的又不是颂歌班,怎么可能是他。”旁边的队友白了他一眼,接着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的小楼,以期在敌人枪手下一次开枪前能提前发现。

没有理抬杠的队友,那士兵接着说“是空气,空气被挤压摩擦的声音。”

“什么?”

在士兵们的乍舌声中,那攻坚手的肉体也在愈合,新生的肉芽甚至将残留的弹片挤压出了身体。繁复晦涩的能量路径在他周围凭空描绘出来,组成了大量层层叠叠的异样又古老的符号,与一种古文字如出一辙,在他身边形成了一圈圈圆环回路。

“他的源石技艺,突破了。”一个队长凝重道。在战场上,临阵突破是很常见,死亡率也极其极高的事。在没有一些珍惜材料的帮助下,大量的技艺计算量和恐怖的各项需求将会把人完完全全的压榨殆尽。

如果源石技艺有涉及到恢复生长还好,就只会透支生命,减少寿命。而如果涉及到其他需要构建技艺模型的便更为严重,轻则用脑过度、内脏过劳,重则或脑组织坏死、或精神崩溃、或器官衰竭脑死亡等等。

不管怎么说,这人都凶多吉少了。

他手中的斧子突然亮起了蓝白色的光泽,然后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光影轮廓。那轮廓在光环的滋养下,见风就长,转眼间就扩大到两人高。

他手一挥,那光影轮廓便飞射而出,砸向了一个还着着火的民居。那火光中迅速站起了一个扭曲着光线的人形,向楼下逃去。

“医疗兵!留下救助那个士兵!”一个队长站了起来“其余人跟我追!”他手中的小弩下垂,一发射入了被打残的医疗兵的头颅。然后带头冲向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几小时后。

渡和影二人在终于解决了追击的五个小队,整个小镇一半的清理小队都在两个人的游击中被消灭了。

终于引起了哥伦比亚军方的重视,庞大而精细的战争体系向这个小镇投去了一小部分资源。几个中型战争源石技艺在小镇外的一个行动点搭建运作起来。

值此之际,影渡两人已摸到了行动点的大概方位,早已等候多时的乌萨斯远程攻击部队便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构建工程进行到后期无法撤退的地步了。

到目前为止,除了渡因为那个攻坚兵稍微受到了一些轻伤外,一切计划都在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