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源石的存在遍布于人类历史上的每一个角落。

从第一个火把点燃时,燧石堆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到被一整个部落以各种各样的贡品祭拜的“奇石”;再到教堂中神像上装饰的珠宝;或是科技革命中广受争议,独立于元素周期表以外,被戏称为“第五元素”的未知元素。

最后,则是被证实为天灾人祸罪魁祸首的源石。这里的“天灾人祸”是字面上的意思,即天灾和源石病。

即使现代社会已经构建出了一套完全基于源石而形成的科技体系,但是要说人类对它的了解,仍然是沧海一粟。

而现在,整个泰拉就像一个满装的火药桶,只有真正了解源石,真正明白这个世界本质的人才能将泰拉从爆炸的边缘拉回!”

布施华的眼皮颤动着,他意识苏醒后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疼痛。如海水一般,而他整个人都沉在痛苦的海底。

不过,他是海底最坚硬的磐石。很早之前,他便沉入这片痛苦了,所以他几乎毫无所觉的尝试着睁开眼睛。

然后他便听到了刚才的那些。“乔茸?”他试图引起那人的注意。

他压制着自己的不安,他能从声音中听出来,虽然很像,但那不是乔茸。“它”的声音里没有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残酷冷静,没有对未来的朝气,只有一种机械的段落感。

还有狂热,一种为了信仰而失去所有底线的狂热。

"乔茸?不,这里没有乔家人,布施华先生。"

“它”来到布施华的面前,布施华尽量抬起那重若千钧的眼皮,模糊地看向那个东西。这个过程有些困难,鲜血和一些不明的污秽凝结在一起,对于他的体力是不小的挑战。

用皮毛撕裂的代价只换来了模糊的影子,那个东西不仅是声音与乔茸相似,身高体宽也何乔茸相差仿佛。但是却如皮包骨头一般,它肩宽和胯宽与乔茸无异,但光从模糊的身影就能感觉到,它的身体缺少正常的血肉,空有骨架支起宽垮的皮囊。

“你···”布施华刚刚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有了一个答案,一个对眼前状况的解释,一个他不会接受的可能性。

乔茸的构造体是按照他自己的体型制作的。

······

没有什么痛苦是比精神上的打击更痛苦的。

在这里一个时间点上,剧团仅剩的两个人都陷于这种精神上的打击中,濒临崩溃。

雷诺被唤醒了。

准确的来说,唤醒他的并不是津加一行人。

而是死在他病房中的潘纳科达。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经过验尸,潘纳科达的死亡时间超过一年,但是却具有不腐性。那两个小物件的年代则不是在场的几人能辨别出来的。只知道,这些东西,很旧。

就连那棋子底座上雕得一大段话,哪怕是雕刻老手,在没有仪器辅助的情况下,也得花上很久才能刻的这么完美。而据雷诺的说法,潘纳甚至根本没有接触过雕刻。所以这些话是不是他所留下的都还需要考证。

雷诺无法接受。

那天逃出来的就只有潘纳科达和他,其他人不是死在他面前就是和怪物一起失踪。

而现在,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了。就在他躺在床铺上意识不清的时候,他仅剩的伙伴、同事也失去了性命。就在他意识深陷黑暗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身旁一缕奄奄一息的火苗在冷冽的凛风中摇曳。

不过很快,那火苗便向风而生,扶摇而起,燃烧的越发热烈。冷冽之风似乎没有办法再催残他了,它的呼啸成为了火苗的燃料,现在,它引火烧身了。

不过,似乎那寒风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所以它自然而然的使用了早已计划好的“后手”。

那阴风向雷诺卷来。

然后便无须多言了。

潘纳的结局就那样摆在大家的面前,而他努力的成果便是那些不知是否可信的留言和雷诺的苏醒本身。

···

“怎么办?他们剧团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他确实很可怜。但是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尼尔斯女士依靠着门框,一边撸着锚一边问向门外眯着眼睛擦眼镜的津加。

津加抬头看了一眼屋内,雷诺正看着地上白笔描画的潘纳轮廓发呆。

“他会没事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津加吹了吹眼镜,对着走廊顶端的灯光照了照,对尼尔斯说“你和貘潮先生都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等到有消息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们的。”

津加回身看向貘潮“顺便一提,貘潮先生。您现在是应急行动组的特招人员,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受到军事管制。如果消极怠工甚至逃跑等,您便会被列为逃兵甚至叛徒。”

“下场只有上军事法庭和被就地枪决两种。”

貘潮的眼角抽了抽“…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尼尔斯女士迈动修长的双腿,从貘潮身旁走过“那就再好不过了,加油活下去哦,长鼻子先生。”

“……”貘潮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但是没有办法,他被不明的东西控制住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所以在这个“团队”里没有足够的信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他们不知道,貘潮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他在被控制之后,仿佛是自己不懈的抵抗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在危机中逼出了潜力。他久久没有丝毫动静的源石掌控力竟然突破了瓶颈,开始了缓慢的增长。

………

“那么,该给出你的答案了。布施华。”那披着皮的东西晃动着,一些东西从他的脚踝处灌注进皮囊之内。

它在一点一滴的充实起来。

布施华用墙角支撑起上半身,依靠着墙壁,低着头,半凝固的血液从他的身体上向地上垂下,在拉长了一根长长的血线后,才落在地上。

“他是一个有着梦想的人,我有么?我不知道,我只想做对的事,我认为对的事。”

“我虽然不至于要求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去做对的事,但是我是有所觉悟的。为了我的目标,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哪怕失去了我的伙伴,也是这样。”

“事实上,我又何尝不渴望奇迹呢?有太多东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尝试的,因为那不仅不会让事情‘变对’,甚至还会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而他的梦想,他的觉悟,他的冷静决断,他相信一定能做到的强烈自信,敢于挑战不可能,走出思维盲区的天才思维。”

“这些便是我的奇迹。”

“这些造就了,黄金之风。”

“我们的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