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亚妮站在大门前,双手抱在胸前,两脚交叉,靠着冰冷的墙壁。
这时候她还没从皇城里出来,她在等人给她开门,那人是看守大门的侍卫,没多久那人就来了,他们也许说了些什么,或许是那人看出亚妮是女人,于是想讹诈她一笔,向她要了比以往更多的钱,也可能是亚妮自己觉得要永久离开这里了,于是将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人。
这一点只要查明是谁被她收买就能明白,反正,最后的时候,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一点很不对劲,她是要彻底离开的,总该给自己留一点钱才对。
从大门里出来以后,因为她在皇城外的住处颇远,她纠结了一会儿该往哪儿走,而后决定今晚先在附近的朋友家里借宿一晚,过一天再回到自己的住处,然后再考虑逃走的计划。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她在当天夜里找到了她在外面的学堂里学习时的朋友,她们当时关系很不错,以至于那女孩并没有疑惑她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从皇城里出来,也没有过问她是否经过同意跑出来。据这个女孩所说,当时亚妮表现得兴高采烈地,好像是终于放了个假,终于能来找老朋友玩了。女孩虽然是自己住,但是对于她是毫无防备,几乎没有犹豫就让她住下来了。
女孩因为见到亚妮身上穿着的衣服又旧又脏,将自己的衣服给了她。
所以最后的时候亚妮身上才会穿着不属于她的衣裳,而这也是她从那女孩家里带走的唯一的东西,我们也是通过这衣裳找到的那女孩。
哦,因为那女孩家里比较富裕,那衣服是订做的,就好比是皇宫里丢了件衣裳,要是想查,立刻就能知道是皇宫里的,这些衣服没那么容易制作。
没关系,有问题就问好了,你愿意听我讲述我微不足道的功绩是我的荣幸,当然要讲得详细。
好,我接着讲了。
那女孩家里只丢了这一样东西,其他的东西一样没丢,亚妮动也没动,她只是装作是想与老友见面,这当然不是毫无意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说明了亚妮去到女孩家里的时候正如我先前所说的一样,真的是想去借宿一晚,她并非是因为身上没钱而想要到女孩家里偷点东西或是洗劫一番。
不,你说我把她想得太坏了,因为你没有听到后面,等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你只会觉得我对她的推测一点也没错,甚至觉得我应该往更加恶毒的方向去揣测她的想法。
那天晚上,据女孩所说,亚妮在她家里洗了个澡,而后,在女孩的提议下给女孩的画做了些点评,而后又因为女孩想听她说皇城里的事情,于是让亚妮凭记忆画了几张速写。
这里是她画的一张,我不知道是皇城里的哪个地方,不过听画师说她画得很像,虽然我完全是外行,但我也看得出,两三笔能勾勒出形象不是件简单事,我问过画师们,她们说亚妮的水平属于中下等,而皇家画师所说的中下等,对于一般人来说应该可以说是相当高的水平了。
我之所以说这个是有原因的,接下来要说的你别觉得害怕,当然,我知道你不认识亚妮,而且她也不可能威胁到你了,但保不准你听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亚妮在女孩家里留下的画里面,有一幅肖像画,实际上,那就是她画的最后一幅画,后来她支走了女孩,从女孩家里离开了。而据女孩所说,她所画的这幅画是公主。
没错,也就是你。
嗯,我知道,是有些可怕,只不过如果你如果听不了这个,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你最好也不要听了,她所做的事情是有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你确定要我讲完吗?
好,我接着说。
亚妮从那女孩家里离开,可能是从哪儿偷了匹马,我没有核查,但周围多半会有丢马的案件,她从女孩家里离开没多久,就赶到了她的住处。
她之所以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也是我没有想明白的。她行事缜密,一直以来几乎没有破绽,也不做拖泥带水的行动。我长久以来没有找到她的任何线索,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像团长说的那样,史蒂夫死而复生了。因为很难想象到会有其他什么人能将这一切策划的这么周密,她的阴谋一环接着一环,等到警觉她先前的布局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掉入她的圈套了。
当然,最终我还是找到了她的疏漏。
是从她给我的一张支票上面,她自作聪明,假扮成史蒂夫的情妇委托我和牛河调查史蒂夫的死,当时我和牛河确实被她骗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一副贵族的做派,看上去真和没落贵族没什么两样。她知道牛河是个有手段的人,想借他的手除掉团长。那时候她给了我一张两金币的支票作为雇佣的定金。
如她所料,牛河也确实察觉了史蒂夫之死当中有蹊跷,但是还未查明就死于非命,因而她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这部分计划在她的谋划当中或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部分,最终在牛河死后她终于掉以轻心。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沿着当时在与亚妮见面时,出现在现场的自称是史蒂夫情人的哥哥的男人这个线索调查,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那天晚上法院给了我一张传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亚妮的住所。
在此之前,亚妮给我的两金币是以我的名义向银行借来的,她提前与银行借好了钱,而后她申请了延期提款,而她给我的那张支票是银行用来提取延期借款所用的支票,她自以为聪明,不费一分钱就能让我们替她白干几个月,却没料到,她因为没有进行后续的处理,反而是银行找不到她将这次交易提交了法院,最后法院给我发来了交易的详情,我在想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后,意识到上面的地址正是一直以来我所寻找的线索,于是我与我的搭档在当天晚上赶到了那儿。
因为担心是陷阱,我带上了武器,不是剑,是枪,是我的搭档给我找来的一样新鲜玩意,里面装着火药,按下扳手就能将里面的弹丸射出,虽然用起来对我自己也有危险,但对付这样的人,需要用到这样的秘密武器。
地址所指的地方是个角落里的房子,我向周围人打听了一圈,附近的人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是哪家人在住。
我和搭档在周围观望了一段时间,确认了里面没人,等到路上没人了,我们猜想不会有人再来这里了,于是我们在深夜里将侧墙上的窗户拆了下来,从侧面翻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与我们在外面观望时见到的一样,什么也没有,没有几件家具,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正像是一个神秘人物的住所,我们没多久就把里面查了个遍。
我们几乎没有怎么翻找,能够找到的东西都一眼就能看见,几件换洗的女性的和男性的衣物,一套床具,一些由于时间积累的灰尘,墙上剥落的墙皮,甚至连一点生活垃圾都没有,而除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以外,在那里我们还发现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亚妮的日记。
她将自己的日记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整齐地放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共五本,里面是她从进入皇城以来所写的所有日记,几乎每天都有记录,我们起初没有意识到这日记的重要性,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里面记录的无非是些琐事,是她在皇城里的日常生活,我和搭档一人拿着一本想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我们从最早的日记开始翻看,这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想来我们应该从最为关键的时间点开始查看的,那样的话能节省不少时间。
现在想来,那会儿几乎是争分夺秒的,假如我们再晚些注意到这日记里的内容,结果我们很可能将这女孩当作一个有些怪异的普通人。最后的结果就全然不同了。
在第二本日记里,我注意到日记的内容开始有些奇怪,女孩写到自己在熟悉了皇城里的地形以后,开始在夜间进入皇城内部,并且在查找你的住处。
我当时一时间无法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直到看到她开始与你接触。我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亚妮,也就是这本日记主人的幻想,在她的幻想里,她能够像猫一样爬上高墙,能够避开夜间的巡逻去见到公主。并且与你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主仆关系。并且她还提到,自己是影武者。
我们在读到了这些部分以后,迅速开始查看剩下的日记,里面记载了她如何计划拯救她的公主,她听说了公主将要出嫁,并且调查到了团长的计划,实际上,当时我开始怀疑她真的是影武者,但是日记里的内容越来越不对劲,她似乎神智越来越不清晰,前后两天所写的东西对不上,并且她时常会花费好几面写自己与公主做了些什么,其中有很多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们明白了自己是在读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所写的日记,并且其中夹杂着许多的幻想。
在她的幻想里,自己是影武者,进到皇城就是为了为公主效力。当然首先这一点就不可能,假如她真的是影武者,又为什么需要想方设法进入到皇城呢?
然而对于这样的问题,她也有解释,她说自己是落单的影武者,与影武者的组织分离了,因而只有自己想办法来为公主效力。
她的幻想当中像这样的矛盾还有很多,例如,为什么在她的描述当中公主对她有爱慕之意,她的解释是这是因为自己扮成了男性。
她一方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一方面保持着清晰的头脑,这是相当恐怖的。她给自己的幻想以看似合理的解释。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也还只能说是她精神上有些问题,或者是个喜欢幻想的女孩。
可当我们看到后面,里面所写的东西让我和同伴都觉得过于离奇。
她竟独自谋划了这所有的一切,她真的有着远超常人的能力,她从各处收集消息,计划了一场最后之舞。
她对局势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在你出嫁以前就知道团长不会愿意皇族的血脉从王国里消失,一定会出手加以阻挠,因此她设法从骑士团的人口中套出了他们的计划,得知了骑士团的人将会半路上假装遇袭,将公主送回。
她将此视为拯救公主的良机。
她谋划了很久,终于在那段时间里,她请假从皇城中离开,开始散布谣言,开始她的暗杀,她要确保在公主回来以后,能够威胁公主的势力大为削弱。而在公主回来以后借助团长暂时保护起公主。并且她预计团长将会成为她引起的纷争的获胜者,最后她再通过除掉团长,让公主,也就是你,能成为真正的获益者。
她将自己的计划称为最后之舞,因为在她的幻想里,她与你经常在深夜偷偷跳舞,并且约定了假如能将你从皇城里彻底解放,你就会与她在舞会当中跳一场舞。
相当富有戏剧性,在她看来这应该是相当美好的吧。而屋子里面的内容就到此为止,她的计划如何实行,是否成功,在里面没有写。这些应该是她在从皇城里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应该是担心放在皇城里会被人发现。
我和搭档看完这些以后傻了眼,一时间理不清思路。我们甚至开始怀疑起了你。
就在这时候(听起来可能有些像是故意吓你,但当时确实是真实发生了),我们听见外面的门发出了响声。
没错,正如之前所说的,亚妮刚巧在这一天选择了离开皇城,她原本打算在朋友家待上一晚,可是又临时改变了注意。
那个空房子就像是一处舞台,我们像是演员般相继登场,巧合一个接一个,高潮开始上演。
我和我的搭档不敢出声,听着亚妮的脚步声,一边确认她没有来到我们附近,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我的搭档想要翻窗逃走,我明白那不是办法,现在就是迎来最终时刻的场景了,我端着笨重的枪,拉开保险,你可以理解为拔出了剑。我站在我们所处的房间的门前,我的心脏狂跳,手却非常的稳,丝毫没有抖动。
等到她的脚步越来越近,一直到她推门进来,我都没有发出声音。
你要知道,我当时没有时间思考,我面对的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就像是我以前还是猎人的时候,我要面对的哪些野兽一样,我完全进入了当时的状态。我似乎明白了自己被选中的原因,我之所以被牛河所选中,之所以被团长所选中,正是因为我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的搭档想要劝阻我,他和我都没有搞明白现在的状况,可是我要比他清楚,我必须在这时候做出决定。
她推门进来。
因为她的身形比我想象中的野兽的身形要小的多,我晃神了一瞬,又或者是我没能下定决心。她进来以后,看到了我们,但我没有立刻开枪。
‘是你们拆掉了我的窗户?’
是她的声音让我的意识转入正常,我重新瞄准她。
看到我们她没有显露出震惊,她那种从容不迫,像是在告诉我们现在身处险境的是我们。
‘我们看了那边的本子,里面写了一些十分不可思议的东西。’我的搭档当时说道。
‘是吗?那不是我的东西。’她说。
她开始朝我们走过来,我一时间失去了瞄准,这让我慌了神,我扣下了扳机。
我被枪的冲击震退,枪也掉在了地上,而她只是停下了脚步,我当时确实以为要完了,赶紧从地上捡起枪,想尽可能再次装弹,这玩意威力很大,但是再次装弹却十分耗时,我想着搭档能帮我拖住她,但搭档却上前去扶住了亚妮。
我这时才看到,原来她已经中枪了。
她的反应非常快,想要用手防御,然而她并不清楚这子弹的威力,她的手被射穿,只剩下一些皮肉挂在血肉模糊的半张手掌上。她的右肩处中弹,血从弹口往外流出。她后退了两步,缓慢地靠着墙坐下了。
‘你在干什么?“我的搭档呵斥我。
我意识到我朝一个女孩开了枪,本来是用来制服野兽的工具,我用它对这个女孩开了一枪。但我知道我十分冷静。
‘别靠近她。’我对想要上前帮助那女孩的搭档说道。
‘你疯了吗?’他被我喊住,因为我将枪口转向了他。虽然没有上弹,但他明白了我的决心。
‘如果不给我止血的话,我很快会死。’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亚妮这么说了一句。
可是我没有听进去,我一边盯着搭档,一边上弹,等到上弹完毕才说。‘你去给她包扎一下。’
‘什么包扎,她挨了一枪,你要在这儿审问她?没等你说两句话,她就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
‘放下你的枪。’搭档说。‘带她去找医生。’
我当时也十分慌乱,因为亚妮虽然没有喊叫,但她的血不停地往外涌着,她用手按着,血从她的指缝中涌出。她的表情与进来时没什么变化,与野兽一样,我知道,她就和所有动物一样,即便是死脸上也不会露出额外的表情。对付她必须时刻警惕。
‘你来背她。’我对搭档说。
他立刻走到亚妮身边,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她看上去没什么威胁。这种时候人们往往被迷惑,放松了警惕,但我不会。我举着枪对着他们两人,看着他们从屋里出去。
我实在太过紧张了,在那种深夜里与人对峙,我很难考虑周全,不然那时候我不该让他们先出去的,我应该先站在门外,而后再盯着他们从门里走出来。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
我的搭档因为着急将她抱走,出门快了一步,他们出门后一时间我在转角处丢失了他们的视野,只是不到五秒的时间,等我端着枪出来。搭档已经被制服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像是在变魔术,本来应该是搭档抱着她朝门外走去,等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只手臂勒住他的脖子让他的重心往后倒,逼他不得不一直往后退,而她边勒着搭档的脖子边朝大门后退着走去。
‘站住。’我冲她喊道。
她没有停下,动作迅速撤到了大门处。
在这之间我一直站在原地,我是该冲上去拉住她的,她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她抓住我的搭档也不是作为要挟,只是想让他挡住我的射击,她已经明白了我手中武器的原理。可当时我只是站在了原地,一直到她撤到了大门处。
我见她把搭档丢下,朝门外跑去,我才跑了过去。我没有管倒在地上的搭档,他没受什么伤。
屋子外面是一条直道,这次我拿稳了,我举起枪,射击,火光闪烁,一瞬间照亮了街道,但不足以让我看清是否射到了她。
我拉起身边的搭档,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又一颗子弹,上好了弹以后和搭档一起走了出去。
屋外的直道没有她的踪影,而等我们走出了那条巷子,她倒在路边,死去的姿势像是一只蛤蟆,看来是因为她死前仍然在奋力地往前爬。我的子弹打中了她的腰,她用尽力气从中弹处爬到了那里
对于年轻漂亮的女孩来说,她的死法令人心疼。可是对于一个祸乱了整个城市的犯人来说,她的死法又有些太过轻松了。”
听到这儿,公主揉了揉眉间。
“这些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可怕了。”
“我也觉得你其实不必知道这些。”我说道。
“我想你或许不该对她开枪。”
“或许是,她也许不会伤害我们。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在我眼里已经与野兽无异。”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吗?”
“我不知道。”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知道杀死她也不会有人怪罪我吧。”
“什么?你这话也太可怕了。”
“不,因为我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觉得不可饶恕。”我说道。“就和那些或许从来没吃过人肉的狼或是豹子一样,在枪杀他们时无需考虑它们此时是不是吃饱了,因为杀死它们人们只会觉得你是在自保。”
“这不一样吧,与野兽无法沟通,但跟她你至少能说说话啊。听起来她还打算和你交谈。”
“但那时候变成野兽的不是她,而是我。”我说。“你会因为她的死伤心吗?”
“为什么?你真的怀疑我和她认识?”
“我只是问问。假如你还能不觉得她该死,觉得她并非罪不可赦,我倒真的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我说。”我一直在跟团长解释你和此事无关。他本来十分疑心,但最终也被我说服了。要想相信你与此事有关确实很难,相比之下相信这只是一个影武者残党引发的闹剧更加容易。“
“是吗,我一直在担心你真的怀疑我,好像听起来似乎我还挺可疑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那些日记,里面有很多精神错乱的人才写的出来的话。而且从亚妮身上我们找到了最后一本日记,笔迹与她房间里的一样,上面写着一直到那天晚上的日记,里面记录着的所有细节全都对上了,应当没有这样的巧合才对。“
“这也太可怕了。“
“还有更可怕的,亚妮的朋友说那本日记上本来是有锁的,而亚妮自己也不知道密码。她们俩猜了很久也没猜到。“
“啊!什么啊,你该不会是在编故事吓我吧?那为什么你拿到的时候没有锁了?“公主虽然非常害怕,但还是问道。和所有明明害怕却又想要听完恐怖故事的人一样。
“因为她打开了,在她画那幅画的时候。“
“什么画?“
“公主的肖像画。“我压低了嗓音说。
“你一定是在骗我吧,啊,真是讨厌死了。“
“没在故意吓你,真的就是这样,她打开了那个锁,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密码是1099,她把锁落在了朋友家里。“
”我真的不想听下去了。“公主拍了拍我,她似乎很擅长这样的小动作,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但我还没说完,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么个事。”我说。“还是听我说完吧。”
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十分听话,这是我之前就知道的。
“你知道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吗?”
“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觉得你知道我才问你的。”
公主眨了眨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说你不怀疑我的。”
“我只是说那个问题并非是因为我怀疑你才问的。”我说。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被我盯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是她从日记里她们见面那天到亚妮死了的那天总共过了1099天。”我笑道。“别害怕,我只是想稍微卖弄一下。“
“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你这一会儿把我吓得半死。”
“不过实际上还挺奇怪的,我有件事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她在打开了这本日记以后就立刻改变了自己的行动呢?“我说。”像是受了谁的召唤似的。“
“不听,不听。“她捂住耳朵,晃动脑袋,说道。
“好了,别害怕了,我的话讲完了,我这就走了。“我说道。
她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依旧捂着耳朵。
“我想你应该不想看看她的尸体吧。“我又对她说道。
“啊!“她果然是听到了。”你快走吧。“
她有些厌烦了,看她这副样子我也确实不该再说些什么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之所以团长他们不怀疑你,是因为亚妮在她的朋友家里画得那幅肖像画,跟你长得完全不同,完全是乱画一通,亚妮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我说。
“知道了,从一开始你就该只说这样的话。”
“是吗?不过听说他们这些画师画肖像画都是先画完了轮廓以后才画五官,刚好亚妮是在画完了轮廓了以后想出了密码锁的密码,她的朋友说,她是在看了看本子里的内容才又画的五官。这么一看。”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幅画。“这幅画的轮廓倒挺像你。”
我说道一半的时候她又捂住了耳朵。但是没有摇头晃脑,也什么都没说。
之后我没再说什么,给她把那幅画留下,从房间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