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会派人下午一点开车到事务所楼下接你们去现场的,没问题吧?”

伊原小姐决定前往现场后,藤堂总监和保镖前川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待在这里听伊原小姐冷嘲热讽的意思。用随身携带的笔手写了一张字条作为委托的凭证,虽然我对这么随便的契约方式表示怀疑,不过伊原小姐说如果警视厅想赖账的话,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具体到单次交易的合同都无关紧要。只要有一张确定自己是被警视厅雇佣的总合同就够了。

但是跟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相反,我在相马警部那看到伊原小姐在所谓的总合同上,关于如何计算报酬的条目里下了大功夫。

比如从接受委托到完成委托的时间长短、这段时间里衣食住行的开销、就连办案过程中需要额外购买的东西都会被算入最终的报酬里。要我说这些都应该让伊原小姐自己出钱才对,万一她信口开河岂不是又要让警视厅背负多余的支出。

而有一些条例则让我发憷。她详细列举了诸如死者的数量、尸体的残缺度,这样可能发生的案件情形。这一点甚至细化到每个身体部位受损的情况,如眼球剩余数量,腹部是否被切开让内脏流出之类的。我无法理解这些条例的意义何在,但似乎是越残忍的事件收费越高,这么一说看起来挺合理,但是伊原小姐会仔细的去界定‘残忍’的程度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可我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为什么伊原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持有巨款的样子。事务所仅容旋马,穿着的衣物也是实用性大于美感的搭配。话说回来,她有手机吗,连事务所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器都还是4:3的老古董,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特意去二手市场找的话肯定买不到这东西。

那,她的钱都去哪了?

“没问题,不过时间限制是五天的话,搞不好最后结算的报酬会很多哦。”伊原小姐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但是有我跟着她,不会让她故意拖时间来增加报酬的,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案件。不过这次案情十分诡秘,或许真的要花上五天的时间,“藤堂,你们警视厅的小金库还够用吧?”

“放心,只要你完成委托钱不会少给你的。”藤堂总监站在门口,保镖出了门直挺挺的站着等他,“财前老师的财产之后都会拍卖掉,你的报酬会从那里拿出来的。”

“拍卖?财前有提前写好遗书吗?像是出了意外就把财产交给你或者警视厅之类的。”伊原小姐挑起了眉毛,看来关于钱的事情她就是会非常上心呢,“财前的老婆还活着吧,万一她跑回来怎么办?”

“虽然没有遗书,不过事发当天就联系了财前夫人,但是联系方式似乎不大对得上就放弃了。毕竟十几年都没回过日本,这次也不会来了吧。”藤堂总监有些不快的眯着眼,“连儿子和女儿失踪的时候都只是接听电话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再了无音讯。即使是鱼龙混杂的警界里,我也没见过她这样薄情的人,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讨厌财前老师也不能……”

藤堂总监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闭上了嘴,随后看向我。

“佐藤咲良,一开始怀疑你是我的不对,向你道歉。”藤堂总监对着我低了低头,我也赶紧弯腰回应,“那么,伊原就拜托你了。”

“是!”

藤堂总监点点头,离开了事务所。虽然他说的话很简短,但是考虑到藤堂总监之前对伊原小姐的重视和态度,既然他说把伊原小姐拜托给我,那应该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门外的保镖前川低下身子对我们使了个眼神,帮藤堂总监关上了门。

“那么,我要去收拾行李。”伊原小姐说着,“佐藤你也回家收拾一下,下午一点前到我这里就行了。”

“行李?啊,要去五天呢。”我在脑海里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要带多少衣服后,自顾自的点点头,看着正在关电脑的伊原小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伊原小姐,你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这地方可没法睡觉也没法洗澡啊。”伊原小姐头也没抬,理所当然似的说着,“虽然离这里也不远,就在楼上。”

“楼……楼上?三楼吗?”回想起还没上楼时注意到的事情,看来当时的想法没错。

“对,佐藤你在楼下就注意了吧。四五楼的窗户都被灰尘染成不透光的玻璃了,你肯定认为只有二,三楼有人住。”伊原小姐关好了电脑,直起腰,“确实如此,四五楼没有人在使用。”

“唔,总感觉像是被伊原小姐看穿了想法似的,有点不舒服。”不舒服的原因还有之前在心里默默计算伊原小姐在别处购买豪宅的可能性,现在也被降低了不少,“那我和你一起上去吧,我想看看伊原小姐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呃,没什么好看的……但,唉,也行吧。”伊原小姐烦恼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不过跟我同居的人现在肯定也在里面睡觉,可不要把那家伙吵醒了,烦得很。”

“啊?伊原小姐居然是跟人同居的吗?”这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还以为世界上不存在能跟伊原小姐长时间相处的人呢,等等,难……难道说,“伊原小姐……是跟男朋友一起住吗?!”

“你这话就像是对任何问题都会条件反射的说出‘男朋友吗’这几个字的女高中生似的……”伊原小姐扭头示意我出门,“你说有可能吗?”

“说,说得也是……”

2.

通往三楼的楼梯通道和我之前走过的地方一样,暗无天日。明明因为方向不同,楼梯的尽头有个小平台供楼梯转向三楼,通常这里应该是会形成一个小阳台那样的通风透光空间才对。但是这个楼道连这里都砌上了墙,只有一个结满了蜘蛛丝的泛黄灯泡在提供微弱的照明。

为什么会设计成这样呢?我将这个问题抛向了走在我前面的伊原小姐。

“在我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房东估计也不知道。虽然那家伙就没几件事情是知道的。”

“伊原小姐不推理看看吗?”

“啊?”伊原小姐回头看着我,“嗯……可能我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所以从未考虑过吧。是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怎么会没什么不好,视线很差又不通风,万一走路摔倒了怎么办?”

“担心的话就用手机的手电筒模式照路咯,我眼睛很好所以不担心这些。佐藤你有夜盲症吗?”

“并没有,但……唉,算了。”我放弃和伊原小姐争辩这个毫无营养的问题,“话说回来,伊原小姐原来你有手机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又不是原始人。”说着,伊原小姐从怀里掏出一只IPHONE6手机晃了晃,“看,要交换电话号码吗?”

“还以为伊原小姐会用折叠机之类寒武纪水准的手机呢,不过你现在用的手机跟原始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新机型很贵,要不是现在手机的功能都要媲美电脑,只要能打电话,我用三叶虫也行。”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会,感觉伊原小姐难得说了一个还算有趣的笑话。但是忍住不笑出声怕她膨胀。

伊原小姐停下脚步,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钥匙,只有两根,大概就是事务所和三楼房间的钥匙吧。我从她身边探出头,看见三楼的门是木制的,这可比楼下那个铁门有生活气息多了。伊原小姐在自己住的地方会下这种功夫让我放心不少。万一她是个除了推理和钱以外,对任何事都毫无兴致的人,那就太遗憾了。难得有这样一颗机敏的大脑,就应该分一些在给自己创造快乐上。

门锁发出清脆的声音,伊原小姐轻轻推开门,是在顾虑还处于睡眠状态的室友吧。虽然连对方的性别都不知道,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跟伊原小姐同居的,会是怎样的人。

‘好臭!’

然而我首先接触的不是伊原小姐的室友,而是扑鼻而来的酒味。

“伊原小姐!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捏着鼻子跟伊原小姐进入房间内,因为有从窗帘后透进来的阳光帮助,能稍微看清房间里的情况。这里的面积和事务所一样,门口的对面也同样还有一扇门。但是和事务所完全不同的是,这里实在是太乱了!墙边放着床,正对面有一台电视,随后是冰箱、衣柜、置物柜等等家具。而房间的地板则全是脱在地上的衣服和杂乱放置的空酒瓶与吃剩的东西。从丢在地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个女性。

“啧,这家伙又不打扫干净就直接睡觉了!”伊原小姐脱下鞋,小心翼翼的在到处都是‘陷阱’的房间里移动,我也脱下鞋子跟上她,“我的房间在里面,这里是属于她的。”

我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伊原小姐的室友在哪,但是无论是沙发还是床上都只有堆积成山的各种袋子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盒子,没看见类似‘人’的东西存在。

“伊原小姐,你的室友在哪?”

“唉……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了吧。”

伊原小姐有气无力的打开房间内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双人床,和在上面一团裹着被子的金色物体。

“金发?”

“对……那个带着酒气还躺在我床上睡觉的就是和我同居的人了,同时也是这里的房东。”伊原小姐的脸上有明显的不快,“唉,佐藤就在这等着吧,很快就好。”

“不把她叫回自己床上吗?”伊原小姐应该是讨厌对方这样不洗干净澡就躺在她床上的,毕竟语气里的烦躁已经扑面而来。

“算了,现在让她醒着的话会更麻烦,就这样吧。”伊原小姐打开床头旁的衣柜,麻利的取出几件衣服和行李箱,不过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伊原小姐衣柜里有着怎样品味的服饰,稍稍让我有些好奇,到时候让她打开行李箱给我看看好了,“对了,佐藤。为了避免你有奇怪的误会,猜看看为什么我房间会是双人床吧。”

“哎?唔……虽然刚才有一瞬间怀疑伊原小姐和房东的关系,但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我想想,双人床比单人床要贵上不少,抠门的伊原小姐肯定是不会自己掏钱买的。如果是出于同情,为了在自己睡觉时也能腾出空间,让睡眠环境差的室友偶尔躺躺自己的床,伊原小姐肯定也不会特意买个双人床,而是在室友过来添麻烦的时候,选择睡地板或者是事务所吧。”

“对,那么理由只能有一个了。”

“这双人床是房东送给伊原小姐的,因为预测到自己没地方睡觉的情况会经常出现。考虑到伊原小姐的感受和自己的睡眠体验才买的双人床吧。”不过这也意味着房东做好了在伊原小姐睡觉时也挤上床的准备,真是辛苦伊原小姐了。

“完全正确。”我听到伊原小姐拉起行李箱的拉链,似乎是准备好了,手脚真快,“和聪明的佐藤比起来,我可真是太傻了。”

“这冷不防的说什么呢……”

“刚才在楼道,你让我推理一下为什么楼道是完全封闭对吧。很遗憾我想不出来,条件太少了。无论我从什么角度去考虑都会有欠缺,还是等这醉鬼房东醒了我再问问她吧。”

原来伊原小姐刚才一直在动脑啊,跟进行一点点推理都要整个人静下来,努力推敲的我不一样。她就算在做着毫不相干的事情也一样能进行缜密的思考,只能说,不愧是伊原小姐。

“走吧,佐藤。接下轮到你准备行李了。”

“啊,是。”我点点头,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是自称眼睛很好的伊原小姐应该能看见我的动作,“那我会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来这里的。”

“不用,我改变主意了。”伊原小姐似乎做了什么表情,但是我看不大清,“既然你来过我房间了,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去你家看看了。”

“哎,我家是吗?唔,虽然可以啦。不过要挤地铁哦,伊原小姐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好吧。”

“啊?你……讨厌开车?”

“是的。嗯?”回答完我才反应过来,我讨厌开车这件事情伊原小姐应该是不知道的,“伊原小姐是怎么……啊,我懂了。”

“对,想一下就能明白了。”

既然我家到伊原小姐的事务所是远到需要坐地铁的距离,那么第一反应提出要坐地铁的我,肯定没有开车过来。但是身为警察,我自然是有驾照的,却依旧选择坐早高峰那可以把人挤到变形的地铁路线或者花大价钱打车前来。可能性最高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没有车,二是我讨厌或害怕开车。讨厌的话勉强还能接受,要是怕开车可能连驾照都考不下来吧。于是伊原小姐在我讨厌开车和连车都没有选择了前者。

“感觉在伊原小姐面前都没有秘密了,真是不舒服。”

“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事情才叫做秘密,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对吧?”

“是是是,论嘴上功夫我可比不过伊原小姐。”

3.

我在东京的居所是一栋位于五反田的单身公寓,房间是靠街道的302室。大约50平米的空间,租金勉强能接受。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领成为警部补的工资,依靠警校时期的补贴也租不上这样的房子,但我从学生时期开始就常常利用假期打工存钱。目的是为了早一步自立,逃离父亲的束缚,没想到他竟突然撒手人寰。固执的我拒绝接受遗产,全数留给在京都老宅子里的妈妈,独自一人来到东京。

无论目的如何,存下来的钱总归是不会消失的。我将存款中半数投入这间屋子的租金里,剩下的供日常生活使用。但其实我常常控制不住,把钱花在购买新的衣物鞋帽上,明明高中时期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在意,却没想到随着年纪增长步入社会后,抵抗诱惑的能力反而逐步下降。

“不要到处乱翻哦,伊原小姐。”

打开房门后,我径直进入房间里开始从衣柜里翻找准备带去现场的衣服。因为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好了要带些朴素点,注重运动性的衣服,所以多亏了平时闲下来就喜欢整理衣柜的习惯,我很快便找齐了要带过去的东西。

‘看来这回不是你们登场的时候呀。’我看着衣柜里被留下的那些惹人怜爱的服饰后,不禁回想起自己抱着时尚杂志或者是浏览网上他人推荐搭配栏目的样子,‘唉,真是丢人。’

我盖上行李箱,正准备离开房间,无意看到了靠在床头柜上的刀,那是我十二岁时父亲托人锻造,送给我的。与此同时,临离开老家前妈妈对我说的话也冲进我的脑海里。

‘把刀带在身上,每天都要磨炼剑术,这可是你和你父亲唯一有关系的地方了。’

和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妈妈那张阴郁的脸,以及她从未改变过的淡色和服。从儿时就反复上演的戏码又在我眼前重现,永远卑躬屈膝,害怕父亲对自己哪怕有一丝不快的妈妈,就算我因为父亲过于严苛的指导而嚎啕大哭。也只会一边叫我收起眼泪,一边跪在父亲面前乞求原谅。

“我知道啦,吵死了……”我小声的自言自语后,用剑袋把刀装起来,背在肩上,起身离开房间。伊原小姐正靠在玄关的墙上等我,“我准备好了,走吧伊原小姐。”

“那是刀吧,要带上吗?”伊原小姐指着我肩上的剑袋。

“是啊,每天都得练。”

“噢?跟作为运动、竞技而存在的剑道不同,在过去冷兵器时期,专为杀人而创造的古流剑术,我还从没亲眼见过呢。”伊原小姐饶有兴趣的凑到我身边,“真希望有机会看看砍人的时候什么样的啊,所以到底是什么流派?”

“可是我觉得从伊原小姐的角度来看的话可能看不大清哦,毕竟一下就被砍死了。”

“等,等一下,我是指从旁观者的角度啦,可以的话希望你砍的是别人。”

听她这句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也顺带把刚才因为回想起讨厌的回忆而带来的惆怅一并扫了出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但是如果想看的话,下次找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吧。”

离开公寓后,我和伊原小姐直接前往事务所附近的饭店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到星巴克去消磨时间。原本对于这个提议她还犹豫了一会,但是听到我要付钱后便两眼放光,出乎我意料的点了杯抹茶星冰乐。还以为伊原小姐肯定会点咖啡类的产品,因为她事务所的柜子里摆满了便宜的速溶咖啡。

不过和伊原小姐在星巴克聊天的时候,竟有一种我们两人是相识已久的好友,还是在下班后相约星巴克聊天放松的OL那样的气氛。可惜我们俩聊的都是过去的案例和一些医用解剖学相关的知识,因为原本我是在警察和监察医两条道路上摇摆了一阵子之后才选择成为刑警的,所以对这些略有了解,而伊原小姐则是理所当然的具有相当程度的知识。就算我不愿意,她身上值得佩服的东西也随着我对她的了解,渐渐增加。

进行着这样女人味为零的话题,时间很快就走到了下午一点。我和伊原小姐拖着行李箱掐点走向事务所的时候,一辆茶色的丰田车打着双闪灯停在大楼外的街道上。

“是那辆车吧,伊原小姐?”

“车牌上是练马*啊,还以为会是从警视厅派来的车。”

(*日本车牌上标注【练马】包括东京北西部所有区,也包括文中所处的文京区。警视厅位于东京南西部,车牌应是品川)

“看来是从练马警署直接派过来的便衣警车,是担心没去过现场的人会找不到路吧。这里和练马区还是有些距离的,开这么远真是不容易。”在原地揣测也没用,我们俩靠近车边,弯下腰向司机搭话,“你好?”

“啊,你好你好,是伊原小姐和佐藤警官吗?”车内的中年男子原本正看着手中的宣传海报,注意到我之后立刻直起腰,“是藤堂警视总监派我来接应你们的,我叫足立,是警部。”

足立警部想和我们握手,察觉到应该先让我们上车才对,就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把海报放回车子的置物篮里,打开门锁。

“抱歉,一路开过来有些累了。”

“没事。”

我和伊原小姐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一起坐进后座。车内很干净,没有汽车香水或者是烟味。

“足立,你还留在现场?”

“哎?”伊原小姐问的问题让我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因为藤堂总监说已经把警署的人都撤回,交替给SAT了。而且发生过那样骇人案件的现场,应该不会有人想继续留在那才对,“是这样吗?”

“哇,虽然略有耳闻但是真的很不可思议啊,伊原小姐。”足立警部惊讶的看着我们俩,“对,我还留在现场,但是伊原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我是猜的。”

“啊……噢。”

足立警部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一愣一愣的回过头,关闭双闪开启发动机。不过我知道,伊原小姐不可能会把瞎猜的事情说出口。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呢,这可是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显摆自己的大好机会啊。

“伊原小姐,你……”我刚想履行创作作品里助手让侦探说出推理的责任时,就明白为什么伊原小姐没说下去了。

伊原小姐合上眼,睡着了。

看来昨天通宵过后,又接到藤堂总监的委托,进行了那样惊为天人的推理。一直到刚才都跟我在外面奔波,体力也到了极限。问完问题就立刻合眼补眠,大概是确定对方是真警察没有危险就放下心了。

“足立警部为什么还留在现场?连续工作了七天很辛苦吧。”但是这个问题的谜底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哎呀说来有些丢人,我跟老婆吵架啦。”足立警部耸耸肩,戴着戒指的右手转动方向盘,“不太敢回去,也不想回去接着吵,想想干脆留在现场,你看这次案件不是挺奇怪的嘛。我也很想看看这位伊原小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这样我大概能猜到伊原小姐为什么判断他还留在现场了。足立警部的卫生情况和脸上的倦容确实像是七天没回过家的样子,虽然有可能是忙得没空休息,刚要回家就被叫来载我们。但我相信藤堂总监不会这么折磨他们,会选择让警视厅的人送我们到练马警署再让他们带路吧,这样无论如何都有机会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会了。

伊原小姐又是在一瞬间就考虑了这么多,真希望我有一天能适应这样的节奏,不要每次都要在心里默默的佩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