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组,把伤患拖到废墟后面治疗!”
位于一分为二的救援队右半部分的杜宾在吼出这道命令的同时,人已经从前排的近卫小组里腾空跳起,她从腰间抽出蓝黑相间的改制长鞭,毫不留情地扫向萨卡兹人的脑袋。
而由于重装干员墙已经溃散,Ace也干脆直接脱离自己组织的重装小队,举盾护在身前,小型战锤藏于盾后蓄势待发,从救援队左半部分冲出,向着萨卡兹人突袭前进。
“贫弱无力。”
萨卡兹人抬起左手挡于头侧,长鞭撞在手臂后便像滕蔓一样圈圈缠绕起来,他扎稳马步,左手握紧鞭子大力挥向自身右侧,将仍滞留于空中的杜宾甩向正全速冲锋中的Ace。
杜宾来不及在力道沿着鞭子传过来之前松手,在放开之前她就已经受到握柄处的巨力牵引,她像运动员已脱手的链球一样砸向Ace。
如果继续冲锋会撞伤杜宾,Ace心想。
于是,Ace将大盾插入地面以抵消自己前冲的势头,在拱起的土石终于完全消解自身惯性后,他对着盾牌向着萨卡兹人的位置横身侧踹,如同发射一枚三十公斤重的巨型钢弹。完成踢击后立刻转向杜宾飞来的方位张开双臂,在杜宾猛地撞入怀中后屈膝下蹲以缓解冲击,同时右手的小型战锤如同安全带一样将杜宾牢牢扣在怀里,防止一时不慎害她摔下。
“欠我一次。”
“想都别想。”
杜宾用手肘恶狠狠地锤击了Ace的腰侧一下,Ace只好赔着笑脸将这位作风硬派、性格好强的「新人杀手」同志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地面上。
萨卡兹人那边,他随手抛掉已经松开的长鞭,静默地看着飞向自己的盾牌。
盾牌体积庞大,飞行速度更是远不及从铳口射出的子弹和罗德岛特制改装弩箭,虽然攻击来势汹汹,但他不需要发动「恰空舞曲」,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后撤步就可以躲过。
于是,他这么做了,毫无多余动作的小幅撤步,看着盾牌的把手从自己的鼻尖堪堪擦过。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不该如此应对。
——那个墨镜男踢出这枚盾牌的真正意图不是为攻击我,而是……
在盾牌完全滑过他的眼前,将原本的视野重新归还给他后,萨卡兹人的自问自答得到了证实。
源石子弹、轻型弩箭、法术弹在他面前组成遮天蔽日的弹幕。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各冲出两名近卫干员,正欲拔剑砍向萨卡兹人。
——所以,那面盾牌是为了阻挡我的视野,且附近源石轰鸣声太重,我听不出撞针撞击声和火药爆炸声,无法提前做出反应,他是好让他的手下进攻而使得一手障眼法。
与一般的打手、暴民或是罪犯截然不同,每一名合格的罗德岛干员都必然经过严苛的军事化训练,即便处于劣势,他们依然可以保持冷静,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确实,这个距离下,「恰空舞曲」无法完全躲开……
即使枪林弹雨就要落在身上,萨卡兹人仍是面不改色,在时间停滞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那毫无表情的面容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激流。
——好
——非常好
——就是要双方都赌上性命,即是猎人,也是猎物
——这样的相互厮杀,才值得我……
“「柒之章·野蜂飞舞」”
——使用全力!
萨卡兹人抬手使剑刃正对向弹雨,在剑尖与第一发轻型弩箭相撞的刹那,他开始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挥舞着右臂,轻巧地从箭簇侧面弹开整根弩箭,
接下来发生的事,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艺术。
他像一位交响乐团的指挥家,以手中之剑作指挥棒对袭向自己的“乐手”们发号施令。
突刺、上挑、弹反、卸力、化解。
所有的袭向他的攻击如被指挥、被控制着飞往其它方向
没有一丝一毫行动是多余或浪费, 那尽情舞剑的模样不像是他在控制剑,而是剑刃自己着了魔一般,如受神引。
美丽端庄高雅。如若这里不是剑拔弩张、以血洗血的战场,而是平和宁静、舒缓宜人的演出厅舞台,萨卡兹人行云流水的完美动作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慨落泪。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们现在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罗德岛无一人有欣赏萨卡兹人表演的余裕和心情。
招式发动期间,他甚至弹反了四颗子弹,分别击向四名攻上来的近卫干员的眼窝、喉咙、脑门、人中。
招招袭击软肋、直取要害,招招致命。
“啊——!”
被子弹击中的近卫干员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面上,他们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或是颈部,血液无法止住地从指间缝隙渗出。
“停火!”
“快停止射击!”
这两道命令分别来自从萨卡兹人右侧冲过来的杜宾和已经从队伍末端闯到中间位置的临光。
目前,杜宾手上空无一物,她仅是凭着一腔怒火而攻向萨卡兹人。
——哼,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打算近身肉搏吗,愚蠢至极。
萨卡兹人开立双腿稳住自身重心,握剑于身侧、引剑蓄势,他打算在杜宾进入攻击范围的一瞬间砍下对方的脑袋。
——到地狱里去后悔自己的无能吧,废物。
“Ace!”
突然,一米六三的杜宾从萨卡兹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不,没有消失,而是……
萨卡兹人低头而看,杜宾在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前的那一刻,突然如摔倒一般滑于地面之上,她侧立上身,左腿伸直,脚尖绷紧,右腿微屈以进行缓冲,同时,右手撑住地面好随时刹住身体,她以一套平滑顺畅的华丽动作从萨卡兹人岔开的双腿之间侧滑而过。
——她的目标是……她的武器!
萨卡兹人想要转身挥剑,在杜宾起身的时刻补上反击,可没等他扭过上身,一个铁青色的块状物体从他的视野一角冲撞而来。
“「捌之章·天空之城」”
萨卡兹人立刻摆正身体,第一次双手握剑来横剑格挡,他本想用「天空之城」硬碰硬尽量抵消“飞行物”的冲撞,但「天空之城」蓄力的时间太短了,剑气还来不及缠绕剑身就被“飞行物”震散。
虎口强烈震痛,双手在余波的震颤下因酥麻感而暂时失去部分知觉。
至此,他终于看清袭击自己的“飞行物”是什么。
那是Ace从刚才开始就紧握在手的小型战锤。
——原来如此,那个犬耳女突然前冲是为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墨镜男,好让我看不见他投掷锤子的动作和已抛出去的战锤,犬耳女的佯攻是假,墨镜男的突袭是真。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不、不可能。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他们不可能提前预料到局势走向,这是他们多年一起战斗、配合积累下来的心有灵犀、不言自明的默契。
——好、好啊,罗德岛,我对你们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无论是「那个人」主动提出来要与我合作,还是现在你们狼狈又幼稚的战斗姿态,都让我、都让我……
“欲罢不能啊——!!!”
“光啊!请赐予我力量!”
此时,冲至前排的临光当空跳起,她立住盾牌于身前护住胸口,战锤高举于脑后蓄势。萨卡兹人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开始在她的那柄特制战锤上聚集,气势全然不像「天空之城」那样冷冽,而是一种温暖柔和的淡金色微光。
但萨卡兹人知道,等到这柄战锤打在自己身上,可就不会觉得这个骑士女很温柔了。
萨卡兹人挑剑卡在Ace战锤握柄与锤身的接口处,由于双手还未完全恢复知觉,他只得动用全身之力,仿佛要把自己整个身体抛出的势头将这小型战锤砸向临光。
“啧!”
对于敌方用剑突然投掷而来的武器,临光别无他法,将蓄势好的战锤重重捶击在径直撞来的“飞行物”上,“飞行物”——这次被淡金色光芒包裹着,被重新打回萨卡兹人,而临光也在反冲力的作用下迫降。
这是个绝佳的时机,杜宾想到。
此时,萨卡兹人因为动用太多肢体部位而重心失稳,杜宾她却已经滑行到萨卡兹人的身后。她右手发力撑起身体,同时脚尖正好可以勾住特制长鞭的握柄,她脚尖上挑将武器送回手中,在空中灵巧地转身重新面对萨卡兹人,并借用身体的回转之力使长鞭横扫向萨卡兹人的双腿。
只要能封住他的双脚,他就逃不开临光的反击,同时也无法发动刚才躲避子弹时用的奇怪招式。
淡金色炮弹正轰向萨卡兹人的脑袋,蓝黑色长鞭正扑往萨卡兹人的双腿,
而这个倒霉蛋正因为用力过猛马上要和地面的泥巴来个亲密的卡西米尔式热吻。
胜券在握,杜宾如此判断。
“「陆之章·克罗地亚狂想曲」”
但也许这次,胜利女神暂时不愿垂怜杜宾她们。
萨卡兹人本就健壮的躯体骤然膨胀,规整得体的黑色晚礼服被硕大的肌肉撑得拉伸变形,状如虬龙的血管从脖子游走到四肢,衣领纽扣也因不堪重负而早早地逃之夭夭。黑暗从他指甲月牙处生长,将五指推挤成便于狩猎的尖锐利爪,他头上的双角也急不可耐地飞速成长,褪掉表面柔软的角质层,硬化为撕碎猎物的尖刀。
他抬手迎向正面撞来的“炮弹”,巨掌一张一合竟接住了临光的全力一击。
还不算完,在接住战锤后,他干脆直接放弃本就站立不稳的右脚,改为左脚单脚独立,将全身重量压至一条腿上,借助战锤余下的冲力使整个身体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急速回转的效果使他在杜宾的长鞭到达之前就可以面对袭来的危险,他右手挥剑上挑,将杜宾的攻击弹开,紧接着继续借用旋转的惯性反手将战锤抛还给他原本的主人——正往这边奔袭而来的Ace。
“糟!”
Ace躲闪不及,只得双手护于胸前,战锤撞上的那一刻,他感觉仿佛有整个罗德岛舰船压在自己的胸口。铁腥味从喉咙蔓延至鼻腔,Ace在踉跄着后退几步后咳出黏糊糊的温热鲜血,终于稳住身体。
“Ace!你——”
“杜宾,不要停下,包围他!”
临光在触及地面的第一时间就继续保持前冲之势攻向萨卡兹人,杜宾立刻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抽回长鞭,径直劈向萨卡兹人的脑袋。
“「玖之章·恰空舞曲」”
多亏于杜宾一时的惊愕,萨卡兹人得以有了放下右腿,稳稳踏在地面上的片刻喘息。这次,身形过于庞大的萨卡兹人一分为三,长鞭末端的利刃只斩开了中间的残像。
三个残像用剑尖挑起地上的泥土分别撒向临光,杜宾,Ace三人,趁着三人痛苦地揉搓脏污的眼睛时灵敏地后跳四步,与他们保持着十码左右的安全距离。
“很有意思,我本来没想过会用到「克罗地亚狂想曲」,倒不如说是不太想用,因为每次事后肌肉会胀痛、酸痛。”
说着,萨卡兹人的庞然身体开始缩小,回归一开始正常的身形,只是衣服被肌肉撑坏,松松垮垮,怕是以后都不能穿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身形缩小的同时,残像也从三个增长到五个,同开始一样。
“还会毁了我的衣服,这件,我挺喜欢的。”
五个残像异口同声。他们整齐划一地拉扯着身着的衣服上下打量,脸上流露着一模一样的惋惜之情,可他的声音却是一人份的,这让场面显得极为离奇怪异。
“Ace,拿好武器,捡回你的盾;杜宾,在我身后掩护我;其他人,不要顾及我们,在他变回一个人的时候立即射击!”
擦净眼睛的临光重整架势向着所有人发号施令,除了刚才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没从眼前这个奸诈狡猾的萨卡兹人身上离开过。
“你们似乎有点不明白啊,罗德岛。为了你们好,什么都不做地呆在那里才是最佳选择。”
残像们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的语气里可听不出对罗德岛的关心。
临光没有理会萨卡兹人的疯言疯语,她在脑海中不断地预演,这个捉摸不透的萨卡兹人接下来会发动怎样的攻击,而自己要怎样才能保护好身后的同伴。
“与你们正面开战,完全是我兴趣使然。实际上,我接到的命令是拖住你们,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保持「恰空舞曲」且打且退骚扰你们,而你们拿我……”
萨卡兹人举剑指向罗德岛众人,稍稍翘起下巴,眼底中流淌着自信与不屑——五倍的不屑。
“毫无办——”
“砰——!”
转机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临光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眼里,本来是五人份的萨卡兹人突然轻步跳起,整个身体都停滞在空中,所有残像没有任何预兆的全部消失了。
而场上最为吃惊的,还属萨卡兹人他自己,他本来正完美维持着「恰空舞曲」,却忽然间瞥见一枚黑色法术弹不偏不倚朝着他的脚部飞来,他不得已小跳而起,「恰空舞曲」也被迫取消。
诧异的表情凝在萨卡兹人的脸上,他轻巧地落地,抬眼看向法术弹的发射方向。
终于回过神来的众人也随着萨卡兹人的视线一起向后看去——一时间好奇心的渴望压过了他们心中趁机追打的计划。
救援队人群之中,一名身着黑色外衣的兔儿少女抬起手臂指向前方,仍未完全消散的法术能量在她的湛蓝色指环之间波动,她那蓝宝石般的眼眸底下,熊熊燃烧着幻觉般的蓝色火焰。
——碰巧吗?运气好差点打中我的脚。
“「玖之章·恰空舞曲」”
仿佛是为了证实这点,萨卡兹人当着她的面再次发动他引以为傲的能力。这次,五个残像变得比以往更加虚幻迷离,没有人可以从这之中找到他的真身。
“砰——!”
可是,阿米娅对此不以为意,她再次发射出一枚精准的法术弹。萨卡兹人心感不妙,微微后撤一步,法术弹径直打在了他那名贵的皮鞋鞋尖上,其余的残像也随之消失。
萨卡兹人心里清楚,如果刚才没有向后跳开,被削掉的就是自己的脚趾了。
——不,不是碰巧,这只兔子真的可以从五个残像中捕捉我的本体。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罗德岛的选择,不用你来判断。”
阿米娅的话将萨卡兹人的视线重新拉回她的身上。
“罗德岛的未来,罗德岛的命运——”
强烈的黑色气旋从阿米娅的脚下腾起,她的背后若有若无地浮现出由黑曜石与鲜血铸成的王座。
“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罗德岛数据库〕
—请输入您的ID和密码
—访问权限已更新,检测到您上次登录中断,是否恢复断开前的界面?
—权限通过,请稍等
——〔机密作战记录〕
———〔与「漩涡之兽」利维坦战斗记录详情〕
————〔利维坦能力简介〕·请过目
壹之章……名称未知……能力未知
贰之章……名称未知……能力未知
叁之章……名称未知……能力未知
肆之章……名称未知……能力未知
伍之章……名称:「G弦上的咏叹调」……能力:延迟该次斩击的效果
陆之章……名称:「克罗地亚狂想曲」……能力:肉体强化……副作用:肌肉疲劳、降低「恰空舞曲」技能效果
柒之章……名称:「野蜂飞舞」……能力:以快速突刺为主的连续攻击,可以弹开或弹反子弹和轻型弩箭
捌之章……名称:「天空之城」……能力:为该次斩击蓄力
玖之章……名称:「恰空舞曲」……能力:制造残影,迷惑对手并可以躲避远程武器攻击
拾之章……名称未知……能力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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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利维坦…「数据删除」…不会…「数据删除」…拾之…「数据删除」…,发动的前提条件是…「数据删除」…,如果…「数据删除」…那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