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日光灯发出寒冷的射线,照亮了白色的四壁,而紧闭的大门上方写着“手术室”,旁边则亮着“手术中”的红底白字灯。这里应该是医院,一位穿着迷彩服,带着蓝色贝雷帽的军官坐在走廊边上的木制条凳上,他应该是一位UN的维和人员,他脸上焦急的表情显然是因为在手术室当中的人对他十分重要,他摸了摸脸上黑色的八字胡,它也已经被汗水沾湿,焦虑带来的生理反应使得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位士官取下帽子拿在手中把玩,他蓬松的头发黝黑而反射着光芒,显然十分柔顺。他用手捻着帽沿,直捻了一圈,似乎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只得悻悻的将帽子戴回头上。
“格里戈。”
军官往入口的方向看去,走过来的是一个东方人,和他穿着一样的迷彩服,戴着一样的贝雷帽,只是军阶应当比他低一些。“刘,”格里戈站起身来,和对方拥抱示意,“你的伤好了?”
“不碍事,”刘把迷彩服拉开,给格里戈看到里边的绷带,“只是皮外伤,子弹直接穿了过去,甚至没伤到骨头,医生们当然很谨慎,不过我已经得到出院许可了。”
“刘,你知道,你是可以再休息休息的。”
“格里戈,别人这么说我还可以接受,但你这么说就显得太臭屁了。”刘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中国产的,抽吗?”
“当然,伙计。”
但在二人吞云吐雾之前,一位漂亮的日本护士走了过来,用蹩脚的英文说道,“这里是医院。”
“哦,亲爱的,亲爱的,”格里戈笑着抱怨道,“我们在这里维和,如果连根烟都不能抽,那精神得多压抑啊。你看,我的手都抖啦!”
“能通融一下吗?”刘也冲着护士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护士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地不同意了,“不行,如果让你们在这里抽烟了,病人怎么办?再说你们这样的话,跟那些不守规矩胡作非为的家伙又有什么两样呢?”
“好吧,”格里戈只好把烟还给刘。
刘笑了笑,“没事,回营里再说。”他拍了拍格里戈的肩膀,“怎么样?”
格里戈摇了摇头,“还没消息。他们进去一段时间了。”
“没事的。你放心。之前一胎不还是双胞胎么!你老婆应该是很好生的了。”刘大笑起来,格里戈也跟着他笑起来,不过很快他脸上又紧张了一些,“然而这里可不是英国。卫生条件…各种设备…都跟不上。她怎么会就这么蠢,跟着军机过来了呢?更可笑的是居然还得到了批准。我都没有得到消息。假设我死了呢?她在这里就没有依靠了。”
“没事,这里还有我。再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刘笑了笑,拿出一根涂成香烟颜色的木棍塞在嘴巴里,“呵,这心理医生开的替代品还挺不错。”
“你还去看心理医生了?”格里戈惊讶地看着刘。
“啊。我想戒烟。不过,收效甚微。要知道咱们的敌手可不是善茬…你应该也听说了,光昨天我们就损失了十几个兄弟,他们肯定没十天半个月没法回来战斗了。”
“是吗。”格里戈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别怕,我会看好你的后背,保护你的。”
“那就多谢了。”
“客气。”
刘拍了拍格里戈的肩膀,二人并排坐在那里,等待着医生的好消息。
“刘三级军士长,温霍斯特少校。”
一名传令官来到走廊,看到似乎有些困倦的二人,正互相靠着发出温和的喘息声。他本不想出声,但似乎军令难违,于是便出声呼叫。两位军官维持着最低程度的警觉,立刻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到。”
“请于一小时后,即1500时到达作战指挥部参加紧急会议。”
“收到。”
格里戈不禁回头看了一下手术室的门。
然而门紧闭着,灯依然亮着。他不得不离开了,这显然令他十分遗憾,但现在他承认,他多了一个需要为之战斗的理由。
“伙计,我们回来再来看他们罢。一定是母子平安的。”
刘或许并没有完全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