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姐龙姐！尸检报告出来了！”
助理手中拿着两张白色的报告单子，像考了满分急着回家想要向家长炫耀的小女孩，大喊着穿过走廊跑进了办公室。
直到龙恭岚接过印着尸检接过报告的纸张之后，助理才消了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其实结论早就有了，都不必等法医的结果。”
龙恭岚看着早已预料到了结果的报告，伸手把一只装了半杯水的一次性纸杯子递到了助手面前。
“咕噜咕噜咕噜——啊哈——就是说啊龙姐！”助手用长袖蹭了蹭带到嘴边的水滴，“都说了现场尸体肯定是那三个失踪的男性，上面那群老顽固还非要弄这种繁冗的工走流程，你知道嘛，法医部的大哥大姐们都快骂死那些个老头了。毫不夸张的说，那可以是他们这辈子做过最难做的尸检了，那些尸体......噫......碎得比千年积木还难拼。”
“行了别贫了，挑重点的讲，调查结果怎么样？”龙恭岚顺手把调查结果扔到了工作台上，那两张纸恰好就转到了桌面正中央的文件夹中央。
“啊......这个......死者三名，尸体受破坏程度严重，正常情况下只有是他杀才能把实体破坏成那样......不过嘛，此前那些诡异的自杀事件之所以诡异也是因为自杀者死后还在进行着自杀的动作......另外被卷入到现场的六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一名女生已经出院了，不过，另外五人仍在医院里。然后口供方面的话......能够正常交流的就只有出院的那名女孩子和一个被打的挺惨的男孩子......”
“另外四个女生呢？”
“醒来以后就精神失常了，根本无法交流。”
“原因呢？惊吓过度吗？”
“我也觉得是惊吓过度，毕竟她们有可能全程看到了那三个人诡异的自杀过程。但是精神科医生给出的说法是因为大脑组织遭到了损坏导致了思维神经受损，所以才精神失常。不过不管什么原因，精神失常是事实了，啥也问不出来，某种意义上和灭口的目的一致了。”
助手这几天一直在为上周六发生的直江路路口地铁站的“血染自助售票厅”一案四处奔波，医院，警署大楼，法医医院，光是这三个地方她已经跑了不下五十个来回了。
最让人感觉到心累的是尽管如此努力，依然一无所获。
“另外那个女孩和男孩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龙恭岚闭上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原本对于接连发生在地铁站中的诡异自杀事件已经让这几天一直为了调查事件的真相而心神不宁，如今她真正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上周六发生在直江路路口地铁站的青年遇害事件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切都不是简单连环恶性杀人事件。
犯罪者用着诡异的犯罪手法在地铁内连环作案......
此前如果说那些诡异的自杀事件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杀而能够向群众以及媒体隐瞒，而现在这一起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被害人惨死的案件，怎么说都不像是自杀的行为。
这样的结果龙恭岚早就预料到了——即使真的存在地铁恶灵，即使凶手真的是地铁恶灵，人们还是会把问责的枪口对准警署方面。
......从接到地铁列车劫持事件的案子开始，龙恭岚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顶住压力，全力纠察，保护民众。
但是案件的突破口太少了，龙恭岚只能从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去问。
“啊，那个......他们好像那三名青年的被害事件关系不大。男孩子的那一个受伤是因为被小混混们欺负了，照着笔录来看，他对自己被打晕过去以后的事情一概不知......至于女孩子嘛，她说当时是要赶去自助售票厅帮男孩子解围的，进了地铁站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简单来说就是失去意识了，直到后面从医院里醒来。”
听完了助手的汇报，龙恭岚双臂交叉在胸前，沉思着低下了头。
最有可能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四名女生——精神失常......
有可能看到了事件发生的两人——断片性失忆......
任谁来想都会认为这绝非偶然，是犯罪者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为了抹除踪迹而做的消尾工作。
问题增加了。
这样的一系列使受害人“被自杀”的作案手法——且不论犯罪者是怎么做到的——这必然是连环的凶杀事件无疑，刚才也确认过了。
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凶手，又或者是那所谓的地铁恶灵是怎么确定要杀害的目标的呢？
据此前已有的事件，被害者有什么共同点？
在诡异自杀事件发生之后......
饕餮新街站，死者一名，女性......
教育路中段站，死者一名，男性......
月秧摊站，死者两名，男性......
鼎明商业广场站，死者一名，女性......
......
综合性别，人际关系，从事职业，社会所处阶级方方面面考虑之后......
没有，完全没有，所有被害人都没有偶然或者必然的相同点，甚至连找一些理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串联起来都非常地勉强。在作案对向的选择上就如同真正的地铁恶灵一样，随机抽样似的选择被害者，充满着随机性与偶然性，选到即死。
可是这样问题就更大了。
龙恭岚无法解释，既然是“地铁恶灵”故意杀人，偶然性地选择杀害的对象，那么为什么在这次的事件中只杀死了那三个被害的青年？
在直江路路口的地铁站案发现场之中失去意识的有六人，外带三具尸体。
也就是说在“地铁恶灵”作案的时候，不管是偶然，还是作为被抽中的受害者，那六人肯定也被卷入其中。
然而为什么“地铁恶灵”偏偏要放过这六个人？还特地用使人精神失常和失忆的方法来欲盖弥彰？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看上去十分地幼稚。
到此，线索已经断了。
上周在直江路路口地铁站的事情确实是在放晚学的时段发生的，目击证人的确很多，但是他们和之前的诡异自杀事件的目击者一样，仅仅是发现了案发现场并且报警罢了。他们看到的时候结果已经发生了，根本没有办法从现场调查取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再说了，还有极其怪异的一点——明明是人满为患的地铁站，还是琳琅京的下班晚高峰前奏，为什么在如此多人的地方，案发现场在此前像是被抠出来的密室一样，在那一片区域发生了如此多惨不忍睹的事情都每人发现？为什么在那之后又可以像舞台剧幕布内移物换景把结果就直接拼回那个环境当中？
思绪无法发散，龙恭岚只能咬牙切齿地摇了摇头。
希望还是有的，一是等那四名精神失常的少女恢复神智，或者寄希望于被卷入事件的那两名学生恢复记忆，估计可以问出点什么。
在实际上看这种可能性也就只可能比地铁恶灵到警局里自首要高一些了。
还有一种方法......
“把地铁劫持那个案子的所有相关资料都给我拿过来。”
龙恭岚在对助手说完后，在桌面翻找着些什么东西。
“龙姐，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就那样了吗？还有什么可以翻的东西嘛？我当时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的，有什么细节想要知道的可以问我嘛！”
不过忙着在桌面上翻找材料的龙恭岚没有回答助手的话，而是转向对旁边市公安组的喊道：“小赵，给一份10月的各线路地铁站治安情况汇总报告来。”
一声——“好嘞龙姐”——之后，一张带着四五页A4纸的报告夹本从左侧的办公桌挡板上像是飞盘一样转了过来，在命中助手的头顶前被龙sir一手接住。
“龙姐你要干嘛啊？”被冷落了的助手在一旁不解地问。
“重新开始。”龙恭岚说，“关于直江路路口地铁站的那个案子，线索的跟踪调查就全权由你负责。”
助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往总是只会对助理说“跟着来”、“听我的”、“被擅自行动”、“多学习”的龙姐，现在居然将这样一件案子交到了她的手中。
“......全权由你负责调查。”——这应该是助手入职警署之后听过最动听的话语了。
一件标志着诡异自杀事件转变为诡异连环杀人事件的案子，这么重大的案子，龙姐肯说，“全权由你负责”......
助手满含着深情地对龙sir立正，右手抬起，敬了一个军礼。
“是！龙姐！”
虽然龙恭岚并没有在看她，但是她还是条件反射性的回了一句：“办案时间，叫龙sir。”
“是！龙sir！”
压抑着自己内心里不断涌现出来的干劲和激动走出办公室的门之前，助手想起了她刚才一直想说，却又差点忘了的事情。
“龙姐，那个......”
“说。”
“有一件......算了，还是另一件吧......那个，有个好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感觉跟你多少有点关系......是关于那个出了院的女孩子的。”
“什么？”龙恭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半只脚已经踏出了办公室门的助手。
“那个女孩子你应该见过的吧？三角港教堂修女玛尔杨小姐那里的，齐刘海公主切还扎着长长的低马尾辫的那个长得有些像像古典美人儿的女孩，名字还挺好听的——叫杏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