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娜依赶回安全范围以内，星言带着不安的心情继续记录着纸张上的信息。她的思维已经变成一团乱麻，她是在塞伊诺斯成立起来之后才出生的，而从那时候起古恩人就几乎淡出了人类的视野，她所熟知的战斗一直是以岩石兽为敌。
但在此之前，和娜依所说的一样，人类和古恩人之前曾发生过战争，并且以人类获胜为句点。她没有真的经历过那场战争，不知道究竟有多么惨烈，只是从课堂上学到过一些关于塞伊诺斯成立以前的历史。不过通常来说，战败方失去的更多，古恩人不愿意相信人类是很正常的，但人类呢？既然自己有更强的力量，将它分享出去和别人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不是好事吗？
毕竟无论对于人类还是古恩人，岩石兽才是最大的敌人，它们是没有思维、不能协商，只知道破坏的怪兽。先把威胁消除，然后联手生存下去。塞伊诺斯里的人就是由各个国家和地区挑选出的最优秀的人组成的，把这个联合战线扩大到不同的种族又有何不可。
娜依会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古恩人还没有过和别人联手的历史，回去之后只要把这个想法提出来，肯定会有人响应，联合战线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时的星言在心里默默决定，她认为自己想出了个完全的方法，还以为这种想法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想得到。然而，等她真正发现需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多大代价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星言继续扫描，猛然被一张纸上描绘出来的画面给震惊到。画面中心是一只长得像狮子的岩石兽，它周围有几栋高楼，并没有被破坏，岩石兽也不是在发狂的样子，而是很温顺地在脖子和四肢上套着缰绳，背上驮着箱子和布袋之类的东西，有几个人站在地上，从外形来看一定是古恩人，毕竟那时候还没有人类来到这颗星球。同时星言也认出旁边一大段话中“驯服”、“劳作”这些词语，而从古恩人的用于习惯来判断，这段话描述的并不是对未来的设想，而是对过去的记录
星言快步走到娜依面前，把那张纸展现给娜依看：
“你们曾经把岩石兽当做劳动力？它们曾经是那么温顺的动物吗？”
娜依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说：
“因为那就是它们被创造出来的理由。”
“被创造出来，它们不是自然的产物吗？”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
娜依惊讶地看着星言，但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她在犹豫，眼珠快速地旋转，这是在自己所知比对方多的情况下，不希望说出实情，所以在构思哪些东西可以隐瞒时会露出的表情。
但是星言当然希望自己不被欺瞒，她再次打出生存牌。
“给我实话实说，你别忘了现在你是谁的俘虏。如果你不对我说实话，基地审讯室里也会有人让你说的，只是于我相比他们有更多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你开口。”
星言紧绷着脸，她真的不习惯要挟别人，只有把脸颊两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才能避免它们抽搐起来，她希望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点。
片刻之后娜依松懈了，她应该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让星言知道实情和自己有可能受的苦哪一边更严重，最终天平倾斜到她自己那边，于是坦白道:
“实情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岩石兽是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当做劳动力，比如运输还有挖地基什么的，而创造它们的就是我们的先辈，那是非常非常早以前的事情了。”
“你们居然能创造出那种东西？在那个时候你们就有办法控制住它们吗？”
“是的，一开始它们并不狂暴，反而非常温顺，几乎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但是后来它们就改变了，就像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样，它们渴望自由，不愿意服从于创造者的命令，最终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反抗行动。”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们有这样的力量，我还以为你们只是让树枝长得快一点，让石头改变一下位置而已。”
“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我不怪你不相信，但我们的确有过最辉煌的时候。那时的很多人都比现在强大，随着力量的增长，他们不满足于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做，特别是那种又脏又累的活，就算不是亲自去抬，使用力量也在一直消耗着精力。所以就要创造出一种可以代替做劳力的东西。”
“看来不管对于什么物种，懒惰都是文明进步的内生动力。”
娜依白了星言一眼，继续说:
“那个时代有很多强大的人，他们在一起进行各种研究和尝试，发现原树能量真的可以作为驱使毫无生命的东西动起来的能源，于是第一批岩石兽诞生了。但那时候的岩石兽根本就不是生物，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只要补充原树能量就能继续工作，它们就只是工具而已。”
“所以，之后是你们为了方便赋予了它们自我的判断力，还是说它们自己进化出来的？”
“是它们自己进化的，谁都不会蠢到去工具任何自我判断力，那只会给它们多一个不正常工作的理由而已。”
“你们这算是被大自然给摆了一道吗？”
“对！但也算是自食其果，谁都想不到创造出来的工具居然会进化还会反抗，它们被做得太大，而且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在最强的那一批人死掉之后我们就没希望了，后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娜依的语气非常无奈。
“曾经利用的工具反过来伤害自己，还被逼到地下才能活下来，难怪你们这么渴望新的力量。”
星言把纸张放回桌面上，继续扫描。她决定一张不剩地都扫描下来，这可是重磅消息。难怪每一个岩石兽身体里都有一个能量核心，像人类的心脏一样维持着原树能量在岩石兽身体里的流动，这颗星球上的古恩人，还有其他动物，那些对人类生存无害的动物们，都是依靠心脏和血液来维持生命，只有岩石兽依靠的是原树能量，原来都是被设计好的。
新消息有关岩石兽的由来，还有原树能量的潜力，交给研究员的话一定有助于研究对付岩石兽的新方法。
等等！
星言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下水道里的那些机械怪物，你制造它们时，和你们的先辈制造岩石兽用的是不是同一种方法？”
“大致上相同，只是我们没那么强的力量，所以只能创造得更小，不过配备有人类的先进武器，所以战斗力也很可观。”
“你难道就没想过它们有一天也会像岩石兽那样反抗吗？你们一直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我们城市下面！”
“进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经过相当长时间才能完成，至少得经历几代人才行，我是看不到了。不过我们对工具会反抗这件事已经有了经验，不会坐以待毙，等到以后古恩人也配备有最先进的武器再加上自身的力量，就不怕它们反抗。况且，有科技的支撑甚至有可能在它们进化之前就找到进化的原因，可以在发生叛乱前及时制止。”
这个女人是真的打算把人类所有的科技成果都盗窃过去，也许到最后会从偷盗变为明目张胆的抢劫。
“这些对你们来说不过都是泡影而已，既然企图已经被发现就别想继续下去，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录音了，等我把音频和这些资料一起带回去，我们的研究员会想出对付你们的办法，绝对不会让你们再创造出一批新的怪兽！”
两人剑拔弩张地四目相对，不过很快娜依的表情就松懈下来，仿佛是在紧张的气氛中终于找到一个令人安心的突破口一样。
星言疑惑不解，但她眼角突然撇到正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影子，立刻转身用剑把那几根树枝斩断，这期间枪口依然对着娜依。
等她确认身后威胁已经被铲除才转回来愤怒地盯着娜依。
“我跟你说过老实点，我已经收集到资料，你再惹我我真的会开枪的！”
“不是我干的。”
娜依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片刻之后星言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土地突然隆起，星言失去重心，但凭借着灵敏的反应能力在摔倒下去之前勉强飞到小屋天花板附近。几乎是她到达那里的同时，许多根树枝从墙壁里钻出来缠住她的四肢。
从小屋另一边的通道里跳进来几个人，娜依一身轻松地走到星言下方，缠住手腕的树枝突然收紧，星言被迫松开枪，娜依把它捡起来，笑着对星言说：
“情况有变，现在你什么都拿不走了。”
*****
星言被放在地上，依然被树枝紧紧缠绕着不能动弹，娜依正一点一点地把她身上的装备拆下来，也许是因为不熟悉，她的手段有些粗暴，在拆掉手甲的时候扭到星言的手腕。
“喂，你轻点，你被我抓住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粗暴地对过你。”
“可能你忘了用枪敲我脑袋的那件事了。”
娜依头也不抬，继续拆解着星言的手甲，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取下来，星言越来越觉得她就是在报复自己。
然后娜依走到星言背后，看着喷气式的金属飞翼发愁。
“你要是告诉我把它取下来的正确方法，那么我取下来的时候你受的罪可能就要少一点。”
“你不是很能吗？还扬言用我们的技术做出更伟大的成果来，那你就自己拆，连拆个装备都做不到那你之前说的那些怕不都是痴人说梦。”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用我的方法。”
娜依抓住两只飞翼，抬起脚狠狠踹向星言后腰。
在正常情况下，星言穿上和脱下全部装备加起来也不过几分钟，而今天在娜依的粗暴行为下，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星言身上的装备拆下来，而这个过程让星言苦不堪言，她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这样又拉又拽地把装备取下去。等到身上一件金属物都没有的时候，星言已经筋疲力尽。
“我告诉你，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脱下战甲这么费劲的，你还是科研人员呢，我都要怀疑你是假冒的了。”
另一边娜依也气喘吁吁，她把装甲的最后一块放下去，疲惫地看着星言。
“人都有第一次，等到我熟悉这身装甲以后穿脱起来就方便多了，然而你呢，多半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它们。”
娜依绕着星言转圈，仔细地从上到下检查。
“所有的装备都取下来了对吧，应该没有剩下的……”
此时星言身上的确一件装备都没有了，只有紧贴着身体的皮质内衬而已，然而娜依的视线停留在星言的胸前。之前被金属胸甲包裹着，还真没看出来她成长得这么有料，娜依打趣地说道:
“该不会这里面也藏着什么东西吧？”
星言脸颊染上一片红晕，但身为女性这是没必要退让的事情，她反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娜依贫瘠的胸口，嘲笑道:
“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不管你努力搞什么科学研究也弥补不了。”
娜依恼怒地扇了她一巴掌。
“所谓战士就是要敏捷干练，你还没发觉多余的肉只是负担而已吗？”
*****
又过去一个小时，星言从狭窄阴暗的走廊里来到一个开阔的洞穴中，给她带来一瞬间豁然开朗的感觉。
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这种开阔感马上就被包围着自己的敌人给打消了，把一直押着自己来到这里和在这里围成一圈的古恩人全算起来，他们严肃的脸简直比阴暗的墙壁还要令人感到压抑。
这个洞穴就是这群古恩人的家，而在洞穴墙壁上挖出来的成排的洞窟就是他们住的地方，那些洞窟被发光的水晶和火把照亮，在内部投下不规则的阴影。
星言目测一下，其实这个洞穴相当地大，比之前在下水道里发现的装机械怪物的房间大上很多倍，所以才能装下将近一千的古恩人。根据挤在这里的人数和墙壁上洞窟的数量，星言猜测那些洞窟中肯定有几个是连通其他大洞穴的通道，居住在其他大洞穴中的古恩人也赶过来，目的就是为了看一个被抓住的装甲战队队员。
星言很疑惑，娜依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的族人？她应该一直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才对，没有机会传递信息出去。
只有那一次，对了，点亮水晶的那个动作是她自己去做的，肯定是水晶亮起来的同时这里就收到了那个小屋里有人的信息，那个水晶是有某种方法和这里的人们联系起来的。
星言非常地懊恼，自己应该再谨慎一点的才对，毕竟是和一个心怀鬼胎的俘虏在一起，而且对对方的各种事情并不是了如指掌，在发现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擅自行动的时候就应该提高警惕的。如果是个有经验的老兵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让两人离开，而自己居然还安心地等她吃东西，和她聊那么多，虽然是得到了很多从前没听过的信息，但再次被抓起来，不能将信息传递回去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而且看到这么多古恩人聚在一起，其中还有很多拿着武器、身材健硕的士兵，再也不是那些忙碌于逃走而没有心思在意自己的研究员，星言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这些古恩族人瞪着红色的眼睛盯着星言，旁边几根木棍上用布缠着点燃着火把，火光跳动着，在他们脸上投下不规则的黑影，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像是恐怖故事中才会出现的食人族部落成员，星言真的有要被吃掉的感觉。
而这个被他们作为家的洞穴也充斥一股要把人吞掉的恐怖氛围。火光和水晶的光芒都只能照亮一部分区域，没有被照亮的地方则隐没在黑暗中，黑暗遍布各个区域，它们仿佛张牙舞爪的野兽，随时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上来把星言撕个四分五裂。
在这个地方星言被压抑地透不过气来，火焰的热量从各个方向压迫过来，汗水从脸颊和额头划下。
这时从古恩人群人走出几个老人，他们身穿古朴的灰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根和人一样高的手杖，手杖前段刻着树林的图案。
这些人脸上的皮肤都松弛得耷拉下来，皱纹一层一层地堆积着，一双经历过岁月磨砺的眼睛在厚重的眼皮底下看着星言。他们的目光非常具有穿透力，比其他人的怒视更加强烈，让星言不禁畏缩地推了一下。
这些人肯定是群落的长老，通常来说在部落里最有地位的人。星言如此猜想。
果不其然，娜依和两个古恩人一起把从星言身上扒下来的装备交给其中一个年长的人，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星言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此时星言身上只穿着皮质的紧身内衬，在路上娜依把所有和金属有关的东西全都拿走，星言从未在如此一身轻的情况下站在外面和那么多人会面，有种赤身裸体的羞耻感。
长老看了一下堆在地上的装备，对娜依说：
“你做得很好，这些都是完好的装备，比废弃的更有研究价值，辛苦了，娜依。但是你的助手们呢？”
“我们失散了，研究室被人类发现，她们来得太快，我们只好引爆了炸弹，下水道坍塌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不过肯定不会有事，他们都是在地下待了那么久的人，对每一条路都了若指掌。”
那老头子点了下头，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铺在地上的装备上。
他给娜依一个眼神，于是娜依从里面挑出一个圆柱体。那是星言的长剑，当能量核心没被激活的时候它就是那个样子，非常便于携带在身上，然后娜依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一把闪着翠绿色光芒的利刃赫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这是一把完好无损的长剑，和娜依偷去的那些残破品可不同。长剑本身有着美丽的弧度，剑刃异常锋利，剑身完美无缺，甚至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而娜依非常得意地向他们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不知是不是对娜依受到的惊叹感到羡慕，另一个男的在没有大长老的指示下也拿起一个装备，是装在背后的喷气式飞行器，两个延伸出来的金属飞翼还是非常帅气的。
只是这男的不像娜依那样熟悉人类的装备，他捣鼓了半天才误打误撞地启动了飞行器的喷气功能。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是飞行器，也不知道它会把人带上天，启动之后他还紧紧地抓着其中一个机翼，于是大家就看着他尖叫着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坠落在一个帐篷后面。
他换来的不是惊叹而是一阵嘲笑，留恋硬要我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围着她的古恩人立刻把脸转回来紧紧盯着她，她移开视线，紧咬着嘴唇，还是难以忍住笑意。
一场闹剧之后古恩人把装备都收走了，星言被关进其中一个在墙壁上凿出来的洞窟里，用铁栅栏封住出口，还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地守着。
星言对现状无能为力，她在墙角蹲坐下来，尽量离外面的古恩人远一点。一开始还会有些好奇的家伙从远处看向这边，那两个看守在交谈的时候也会回过头看几眼，后来他们发现星言安分地躲在阴影中之后就不会再把脸转回来了。
这个被称作监狱的洞窟一看就是给犯人准备的，这里只有娜依带星言去地那个休憩所三分之二大小，而且除了一个垫在地上的草席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草席还破破烂烂的，上面的草都脱落了，有好几个大洞，让人一看就不想躺上去，星言都能想象得出来自己躺上去后手臂和大腿会因为接触到地面而感觉凉凉的。
此外不知道从哪里漏下来的水弄得里面非常潮湿，整个洞窟里都充斥着泥土被水泡过之后的味道，星言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算是干的地方可以坐。在外面的话这种味道可以说是大自然的气息，而待在狭小的房间里，潮湿能让星言想起来地就只有疾病、痛风这些词语，待在这里健康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在这里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星言无聊地抱着腿缩着，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几个小时，然后开始打瞌睡。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发生了太多事，令人应接不暇，连接不断的战斗也消耗太多体力，星言终于忍受不住睡魔的侵扰，在恍惚之中睡过去。
不过她睡得很浅，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中是不能安然入睡的，不知又过去多久，她感觉到手臂和小腿有些痒痒，于是迷蒙地睁开眼睛，发现两团黑黑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爬。
“呀啊啊啊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呐喊惊动了门口的两个守卫，他们拿着武器对准监牢里面。
“你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用比娜依还蹩脚的普通话问道，看他蓄势待发的样子随时准备冲进来，然而当星言指着被她甩到地上的两只大蟑螂的时候，他就露出迷惑的表情。
那真的是两只大蟑螂，都快有人的手掌那么大了，它们是这颗星球的特有物种，但不管是在哪里，这种浑身漆黑，身体表面油光锃亮，长着两根长触须爱往角落里钻的虫子都是女性公敌。不过好像作为男性的两个都守卫都不太理解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
娜依走到栅栏外面，看着三人的状态也很疑惑。
“蟑螂......”
星言的声音若得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完全无法和之前努力战斗的那个女孩联系在一起。而娜依低头看了一眼正从脚边爬过的蟑螂，她一脚踩下去，传来清晰的外壳碎裂声，蟑螂死在她脚下。
在星言看来这可真是勇士的行为，可以让她去和比自己大几百倍的岩石兽战斗，但死也不能往和手掌一样大的蟑螂背上踩一脚。
“还会被虫子吓到？故意摆出小女孩的一面也无法博得我们的同情心的。”
“我才不会用这种理由装！”
星言没好气地说，同时用手擦了擦眼睛，经过刚才那么一吓现在精神得很，溢出的泪水也让她的视线清晰了点。她不知道娜依是怎么克服对虫子的厌恶的，也许这也是物种差异的一环？
星言打了个哈欠，周围没有知道时间的方法，但生物钟告诉她已经接近正常人睡觉的时间。
娜依把一个碗放在地上，星言看了一下，勺子浸泡在一摊粘稠的黄色液体中，看一眼就令人反胃。
“这是夜宵，免得你说我们虐待俘虏。”
星言将视线移到娜依脸上，发现她的表情中也透露着疲惫，大概从把装备带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研究，到刚才为止才停下来。
不过那一碗看起来和淤泥一样的东西还真的算不上是“不虐待俘虏”的范围。
“你觉得给别人吃这种东西就不算虐待了吗？用吃了会让人生病的食物把俘虏毒死就不需要再费精力管了对吧？另外这里的环境很糟糕，居然还有那么大的虫子，我看你们本来也没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多久。”
娜依挑了下眉毛。
“我还以为能成为战士的人至少都很坚韧，实在没想到时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我没有被娇生惯养！”
这个话题就让星言不舒服，她从小就没怎么感觉过家庭的关爱，战斗夺去了她父母的很多时间。
“那你就应该习惯这里，其他人住的地方除了家具比你的多一点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差别，还有这碗粥，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不爱吃就别吃，半小时之后我会回来一趟，如果它还没有被动过我的话我就拿走，你不吃还有别人等着吃。”
娜依说完气冲冲地走了，两个看守星言的古恩人冲她投来鄙视的眼神，然后端起碗和勺子吃起他们的那份。
他们真的在吃同样的东西。星言对比感到难以置信，还以为这是专门拿来羞辱俘虏用的。但他们手里拿着相同模样的碗，勺子舀起同样粘稠的东西送进嘴里，脸上并没有出现难受的表情。
咕咕～
星言的肚子叫起来。
晚饭只吃了半块类似食物的东西和一瓶水，要弥补消耗的体力是绝对不够的，她只好爬到栅栏那里，看着那碗几乎凝成一块的粥。
如果可能得话她是真的不想把这种东西送进自己的嘴巴里，但是咕咕叫的肚子却在催促她赶紧吃点什么。至少，它会比泥土的味道好一点吧。
星言从栅栏下方把碗拿进来，闻了闻，和在休憩所里吃的东西是同样的味道，它们肯定是相同的材料做出来的。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又黏又糙，甚至还带着一点苦味。这就是把休憩所里吃的那玩意泡了点水然后煮出来的，不过味道的确是要好一点，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可以接受的时候，星言一勺接一勺地吃起来，脑袋里依然留着疑问。
娜依说的是实话？这真的是大家都在吃的东西吗？星言是看见两个守卫在吃，但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呢？难道小孩子也吃这个？如此没营养的东西也是老人的食物！连大长老都吃吗？
星言在满脑袋都是疑问的过程中喝完了粥，她把碗放回栅栏外面，那两个卫兵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把碗收走和他们的叠在一块。
突然间星言好像和他们说说话，想把刚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问题都问一遍，然后从他们口中听到真诚的回答。
但他们把碗拿走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回到一米之外的地方握着武器站好，而星言也缩回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