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礼之后,一个月。忙东忙西配合着老师做课题、收拾各种新生弄出的麻烦、协调各个年级的资源分配,眼看各方面工作基本上都步入正轨终于可以稍稍休息的赵遁一,刚刚清闲没两天,便又被舍长叫了去。
“唉,学生的资质越来越差了,你看看这一批新生,天天就知道拿着灵符上网打游戏,完全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你看看,来自欧罗巴的,大部分竟然连《蒂迈欧篇》和《物理学》都没读过。来自波斯的,连伊本西那是谁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来自北美的,一半人竟然默写不出任何一种字母文字的字母表。开了几次讲,效果都不理想,可能确实是年代差距太大了。唉,果然老了。
“……”赵遁一没接话,因为他知道社长找他来绝不是单单发牢骚的,一定还有下文。
“我想了想,觉得都是年轻人的话,交流起来会容易得多。现今不同往日,学生都叛逆的很,比起强硬的压制和灌输,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了解才是教学相长的关键。你也知道,我就是受不了自己老师那套刻板的教学方式才自立门派,从而走上当时为人所不齿的炼金之途。所以我绝对不会用传统那套极为愚蠢的授课模式,用体罚的威胁一边彰显自己的权力欲,一遍抹杀学生的创造力。”瞄了一眼赵遁一,见他毫无反应,社长继续说道“记得有一年……”
“行了,老师您就直说吧,想让我干嘛?”赵遁一终于忍耐不住了,舍长同志老奸巨猾一眼就看破了他沉默撞死的狡计,于是甚至开始在讲话中加入心力渗透。这谁扛得住?
“呵呵,果然不愧是老夫的得意门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新生们补补课,夯实一下基础。”果然不出所料。
“嗯,我知道拒绝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会推辞什么。”舍长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但到底是全程划水走个过场,还是真的能够大浪淘沙找出几个好苗子,那就得看舍长您给的激励够不够了。”
“说吧,想要什么好处?”收徒相处多年,社长对于自己学生这要求自然早有所料。
“把荷鲁斯之眼借我。”
“你……你小子从哪里听说这东西已经完成了?”
“老师,您手里各项炼金材料、项目报表大部分是经我之手、甚至干脆就是我给弄的。而长期以来实际的消耗和上报的数值之间都有不小差异,想不注意到都难。而就在前两天,两个数值突然同步了。再加上您这两天一副意气风发的状态,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困难。”被学生抓到把柄的舍长显得有些不快,脸色低沉了下来,糟了,不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杀人灭口吧?
“呵呵~”正在赵遁一被社长的反应吓得冷汗直冒之际,脸色凝重的老爷子却突然像是忍不住一般笑了起来,并随手丢过来一件东西。
赵遁一被自己老师诡异的笑声吓得有些走神,要不是那东西直接丢到怀里,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是一件黑色皮制的方盒。
“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看了手中精致的小盒子,又看了看眼前这老爷子一副任务完成神清气爽的模样,一个想法很自然的在心里呈现。
“我说老师,你研究多年、费了莫大的心力最终成功做出来的这种顶级法宝,该不会就是为了干这个用的吧?”“别问这么多了,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开始吧。具体的课程如何安排你自行掌控,但有一点,切莫让过早的让他们接触‘那一边’,明白了么?”
“学生明白。”躬身行礼,退出舍长寓舍后,赵遁一细细端详这手里的物品,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沉重。“真的,时间不多了吗?”
虽说自己天资超凡、思维敏捷、见识广阔又极具洞察力,但还是有一个毛病,就是基础知识方面掌握的其实并不牢固。而舍长选自己而不是明显更加稳健靠谱的马伊琍来做“夯实基础”这个事,其中隐含的意味就得好好的思量一下了。毕竟,在这个以心力决胜的时代,缺乏思考就意味着难以生存。
“不要过早……嗯,也就是说已经确认其中有人是有资质接触到‘那一边’的。”回住处的路上,赵遁一边走边回想着舍长的话,试图从中推测出更多的信息。“那么以较为稳妥的速度来看,从入道筑基至玄关大成,十年应是足够。由此来看……哎呦我草——”一阵巨大的冲击从下腹传来,即便有心力结界护持全身、灵符内设三十三中紧急防御机关、本身身体素质有相当不错,赵遁一还是差点跌坐在地,疼痛感虽然已被心力隔离,但冷汗作为身体的反应依旧如实的流了出来。
“唔——”在一看不远处,罪魁祸首就在那里——一只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的黑发萝莉。怎么又是萝莉?记得前两天才见了一只金发的,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黑发的,难道是有萝莉控成就金仙果位从而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运转趋势吗?
“你没事……哎呦——”刚刚被撞的惨叫还没消散殆尽,我们的主角便又被破防了。原本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试着去扶起坐在地上的少女,结果没想到对方却一口咬了上来。
“快松开,你是属狗的吗?”啪啪啪使劲敲着少女的头,赵遁一试图把被对方咬住的手抽回来。
“咕唔……”少女不但不松口,还发出狠狠的声音,仿佛饥饿已久的狼终于捕获了猎物。猛地,少女抬起脸,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轰——”就在看到对方眼睛的一刹那,一声巨响从灵魂深处爆发,赵遁一的世界破碎了。那淡绿色的瞳仁中仿佛蕴含着不知多少个宇宙,利剑一般的目光似乎承载了亿万年的沧桑。那目光是那样的哀伤,哀伤的连天地万物、时间、空间都只能作为陪衬。
“终于,找到了……”一个声音从世界之外传来,很陌生,却又无比的怀念。
……
“喂,发什么呆呢?”猛地清醒过来,就看到旁边的马丽娜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环顾四周,是完全没见过的景象:四面是封闭的白墙,座位成阶梯状排列,一个穿着洋装的中年似乎在座位下面的最前方不断说着什么。只见他一边讲话一遍操作着什么,他旁边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块光幕,上面的图像似乎随他的操控不断变换,然而每一张图片上都有着同样莫名其妙的内容:
“XX大学。”大学,不是太学吗?而太学不是在京师吗?XX,难道是郑县?它和大学有什么关系?不不不,我为何会知道这四个无甚关系的字所指代的是学府?看到“大学二字”,首应想到的不应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不对,这不是关键。
“我……在哪里?”赵遁一疑惑了?
“……你发什么愣呢?”嗖的一声,有东西砸中了自己。只见中年人严厉的注视着自己,“看你心不在焉,应该是对这方面知识掌握的很熟悉了,站起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吧。”
什么,他在说什么?
“我……”头晕目眩,呼吸急促,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平时张扬跋扈觉得自己什么都会得到样子不见了?”中年人似乎对自己的优势地位很满意,面对对方的犹豫,更加的意气风发。
“我……”整个空间似乎都开始摇晃起来,四周人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强烈地头痛伴随着恶心的感觉。
“我什么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赵无极!”
啪,整个世界仿佛显示器断了电,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