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大概是贵族党之类的，在干涉卡拉图的文化管制，本土的文化部门并没有余力整顿小说市场。现在的小说界完全按照读者需求来制定菜单的混沌局势。喜欢肉就无肉不欢。喜欢甜就甜得发腻。只要读者买单，刊物就会纵容写手动笔。”

蠹鱼先生意有所指地说着。这么听下来，他是把卡拉图的小说市场直接比作了餐饮业啊。

“饮食不均衡容易让人患病，文化同样如此。文化繁盛时期，常常伴随着百家争鸣。而现在的卡拉图本土文化，在缺乏舆论导向、作者低龄化的‘辣条文章’泛滥的局面下，已经开始逐渐式微。近几年来，我们的经济依旧稳步增长，不过‘文化之都’的头衔，不久可能就要易主了。”

嗯哼，这个比喻挺有趣的。

“好在没有多少人会一辈子沉迷吃辣条。等到味蕾逐渐成熟，大多数人还是会回归正常饮食，追求健康优质的食物。只要坚持认真提高自己的作品质量，哪怕和刊物的氛围格格不入，也不完全是坏事。”

说到这里，他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加油。

“和辣条一样，小说带来的影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显现的。几年乃至十几年后，再来反思现在看的作品，也许才能发现文字在不经意间给生活带来的影响。我想写的小说，是能让我的读者在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也能觉得有趣的作品。只是跟风赚钱的话，还不如回去做房地产呢。”

说到最后，蠹鱼先生已经完全变成自言自语了。看来写小说容易让人性情怪异，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呃、读者呢？不去迎合真的没问题么？”泷姊和我一样有些傻眼，不过为了保持对话继续，还是向越来越不正常的蠹鱼先生搭话了。

“唔、与其说是迎合读者，不如说是迎合市场吧。有些读者在想什么，我是很难理解了。比如很认真地表示‘不要和小说讲逻辑’啦、‘细节和用词都不用在意’之类的，难道这是要欣赏作者的书法或者排版吗？”

呃、嗯，说不定人家习惯读童话故事呢？总之不要和自己未来的潜在读者较真啦。

“顺应大势也应该在不失本心的基础上，适当提升娱乐性。毕竟不可能有人人喜欢的书，盲目追逐爽快或者蹭热点，会连原本的读者都争取不到……”

还没说完，蠹鱼先生就皱着眉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想到了许多反例。不过他很快振作了起来，试图朝积极的方向思考。

“我现在所在的刊物读者人数已经是市内最多的了。虽然我的读者没几个，但是人多识货的也多，慢慢坚持，还是有可能时来运转的、吧。”

蠹鱼先生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如果单纯是为了钱也就算了，由兴趣而生的东西，还是不要超出兴趣的范畴比较好。不忘初心，坚持到最后，就是我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