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对协会的决定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指出协会统计的只是返回的猎人,也就是所谓的‘幸存者’,而真正应该关注的是没有幸存的那部分猎人的死因。根据经验,工匠们认为需要强化的部分应该是一旦受伤就容易丧失行动力的腿部。”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还是把故事讲了下去。

“后来协会采用了工匠们的建议,接下来几年深入沙漠执行任务的猎人们生还率有了显著提升。边疆协会反思那次事件,得出了‘幸存者偏差’的结论。本质上就是因为样本不全面导致的以偏概全。”

“这个啊。边疆似乎没什么人用这个词啦。不过这个例子在边疆确实挺有名。”我有些不好意思证实了这个例子的确来源于边疆。仔细想想,和那边飞行器的例子也挺类似。

果然有些时候知识和记忆会出现断层,明明是自己知道的范畴,不过怎么也想不到。

接着我们聊了一会儿“幸存者偏差”的话题。蠹鱼先生和泷姊你一句我一句地告诉我因为几年前卡拉图的高等教育考试里出现过这个命题,所以让这个词在卡拉图流行了起来。

甚至现在“幸存者偏差”变成了万用词汇,只要似是而非的场合就会被人提及。在蠹鱼先生的话里,这个词是衍生出的“样本里的特例”的意思。

总之,想不到合适的词汇的时候,就用“幸存者偏差”吧。

“卡拉图的贫富差距问题并没有让穷人生存不了。应该说即使穷人也比几百年前古代的生活品质要高上不少。不过即便如此,穷人的生活依旧如履薄冰。”

蠹鱼先生撇了撇嘴,不知是第几次再度换上了无奈的口气:

“越是穷,收入越赶不上物价。越是省,生活质量也差。如果有了家庭或者子嗣,那么压力再大,心情再差,养家的责任也在逼迫着人逆来顺受。长此以往,身心无论哪方面出问题,都能把人压垮。”

他说着又笑了笑,换上了戏谑的语气:

“当然,都只是比喻啦。绝大部分穷人在现代社会并不会真的饿死。不过人的身体是件损耗品,相比富人,穷人的损耗通常更大。疾病也好、意外也好,都能让穷人原本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

这么说着,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随即他下意识用手挠了挠脸:

“老实说,我自己就有医馆恐惧症。只要能拖,我就会下意识地逃避医馆。能靠吃饭喝水与调理魔力解决的问题,我绝对不会去医馆。”

“是呢。十枚铜币不到的药品,去医馆随便检查一下费用就超过一银币了。而且遇上需要多次诊疗的病症,每次都是一大堆花销。好不容易攒的钱,都没来得急犒劳自己就没了。”

泷姊闷闷不乐地附和着,餐桌上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沉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