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支持也向往自由主义精神，人员能够流动肯定是好事。只是在当下的卡拉图来说，不均衡的人口集中和疏离并不是好现象。”

蠹鱼先生说了一圈，既像是否定自己的结论又像是在总结。这也算餐桌胡侃的常态，说着说着就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在市场经济初期，也就是体制不完善同时社会生产力不足的阶段尤为明显。具体的案例太多，我就不细说了。其实看看几百年前的卡拉万地区的史料或者文学，抑或是几十年前的南部或者东部的记载，就会发现许多和现在卡拉图相似的案例。而我们并没能避开这些。”

蠹鱼先生声音里转而带上了无奈，抑或是无趣的感觉。于是他随即带过了话题。

“除了‘资源分配不均’，市场经济中前期还容易产生‘生产力层次的不平衡’。也就是物质生产力与精神生产力的差距。相对于比较好理解的物质生产力，精神生产力指的是社会意识、社会心理等精神方面的成果，体现的是人改造精神世界的能力。大致可以理解成‘文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平复了一会儿快要打结的舌头才继续说道：

“简单地说，就是‘文化与经济发展不平衡’啦。生产力层次什么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么称呼，总之能理解就好了。”

蠹鱼先生撇了撇嘴，含混过了这些定义的部分。我也不会较真这些术语啦，毕竟光是背诵下来并没有意义，而且蠹鱼先生的记忆与见解的准确性本来就存疑，理解他的意思作为参考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相比资源分配不均导致的贫富差距，文化发展落后于经济增长带来的影响并没有那么直观。而且不同人眼里，这个现象也完全不同。并且精神生产力必然依托物质生产力，这两者会相互影响，想要说明白其实挺难的。”

嗯……不光蠹鱼先生在苦恼，我听得也有些困扰啊。

“这种时候就靠举例子或者打比方吧。”我试着提出了建议。蠹鱼先生愣了一小会儿，随即同意了我的想法：

“没错。这种时候就靠举例子了。我想想，就拿小说举例吧。”

他略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末了却吞回了腹中。

“……其实就是现在卡拉图的主流小说质量越来越低，但是产生的利益却越来越多的现象。”

蠹鱼先生短促地摆了摆头，似乎是把那些繁杂的念头抛诸脑后：

“具体的状态我也抱怨得够多了。总之现在那些卡拉图‘主流’小说内容越来越混沌，不过能够收获的经济利益反而越来越多了。甚至还能够改编成戏剧，在老派的剧院里上演吸金。”

讲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哪怕这些不伦不类的戏剧口碑惨淡，但是依旧有数量庞大的狂热拥护者与令人瞠目结舌的收入。”

“这也就是难以界定的部分了。虽然我认定这是精神生产力落后于物质生产力的表现，但是这些‘文学’实际上的确产出了庞大的利润。按照市场经济的理论，这似乎也能被认为是精神生产力发达的体现。再加上还有数量众多的人认可这些‘文学’，甚至认为它们登峰造极，这种角度来看，结论就完全不同了……”

蠹鱼先生讲到最后语气也支吾起来。呃，光是理解他的意思已经让我有些头晕了，谁知道这该怎么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