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实验室里就是最无聊的地方。
伊芙利特没有完全弄清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但龙门市区内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火红的气氛让伊芙利特很是开心。不管到底是什么节日,只要能从基地跑出来,天天过也行。趁着母狮子熟睡,罗德岛其他人忙着准备事务,伊芙利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基地溜了出来——她对自己的聪明很满意。罗德岛的大家对她并不差,但即使赫默也在,她依旧从来没喜欢过穿白大褂的人,也包括冰冷的医用设备。医生说这是生理应激反应。今天我也应该放假。
伊芙利特觉得自己做得无可挑剔。她留下了纸条,告诉大家不用担心;带上火焰放射器是安全起见,毕竟整合运动在龙门阴魂不散;她甚至没忘记带上自己的小钱包:一个塞满龙门币的三角龙;至于通讯器……带上太麻烦了吧。
谁叫实验室那么无聊呢。
短短半天,她就见到了在基地呆一年都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平时外出任务的时候,时间表总是卡得很死,何况总有赫默或博士看着,伊芙利特觉得自己好像拴了绳子的狗,根本没机会体验罗德岛之外的世界。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沿着海边的步行街一路走过,清凉的海风拂过,比任何时候都真实。奇奇怪怪的店铺毫无规划地排列在步行街一侧,有人在卖衣服、鞋子、小吃、冰淇淋、纪念品、源石工艺、杂志、音像制品、乐器……以及更多她说不上是什么的玩意。一个四轮机器人在一边清扫垃圾,一边播放节日音乐。两个老头各自牵着狗,站立寒暄。一个身着西装的女人坐在露天咖啡厅,眼睛盯着电脑,双手飞快地在敲击键盘。没有人告诉她现在应该去哪、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大多数人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
伊芙利特看见一个饮品店。她有点口渴,于是决定做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用自己的钱买个冰淇淋。
“我要这个红色的。”她用自己最有气势的语气告诉老板。
老板头顶光环,明显是个萨科塔男人。他疑惑地看了伊芙利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草莓冰淇淋。“十块。”
原来这么便宜。伊芙利特每个月从赫默那里收到零花钱,据说来自莱茵生命的特殊津贴。到现在已经攒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多少。于是她从三角龙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老板。
“给我十个。”
然而十分钟之后,伊芙利特发现自己最多只能吃掉两个,嘴里已经冰得麻木。剩下八个美味的冰淇淋开始在食品袋里慢慢融化。她想了想。我应该把这些带回基地,分给别人。连塞雷娅都会夸我懂事的。她提着黏糊糊的冰淇淋,继续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走过一个街角,人群的喧哗和律动的音乐声从右方传来。很多人面带惊讶,而后开始向音乐传来的方向跑去。伊芙利特也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转向右边。穿过小巷,跟随着同样被吸引的人群,伊芙利特来到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标志性的抽象雕塑下,有人搭建了一个大型舞台。舞台上有个乐队正在激情演出,台下聚集的人群如海啸般沸腾。舞台上灯光四射,两旁的大音响像火炮一样轰鸣。被音乐吸引来的路人发出惊喜的喊叫。哇,这就是演唱会吗?太棒了。
伊芙利特不懂音乐,但此刻她仍被强劲的摇滚节奏感染得兴奋不已。她不知道,这是本年度最为火爆的E.E.E——Elite Electronic Exploooosion——电子爆炸精英乐队的免费露天演唱会。由于安全考虑,龙门市只允许了一小时的演出,并且有军警护卫。而伊芙利特刚好在此时路过。这可是在罗德岛永远见不到的场面,她想。她还记得上次凛冬在房间里公开播放乌萨斯民族摇滚的时候,杜宾差点剪了低音炮电源线的事情。
被E.E.E吸引来的人实在太多,他们都在努力朝舞台前靠近,龙门军警徒劳地试图维持秩序。不行,这样我怎么到前面去?伊芙利特可没有某些罗德岛干员的超人身体能力,想要硬挤进去恐怕不现实。也许有别的方法,她想到,左手握住了W-0502喷火器的发射枪口。毕竟我带了这个,对吧?我就朝天开个火,把这些家伙吓跑。只要不伤到平民,赫默应该不会骂我……
说干就干。伊芙利特不是喜欢深思熟虑的人。她放下冰淇淋口袋,从背后抽出长长地发射枪,对准人群上空。只要扣动扳机,液化源石气体就会喷射而出,而伊芙利特要做的不过是用最熟悉的源石技艺去点燃它。只要一点点就好……
然而她长期的训练使她意识到了危险。一个人影正从侧面迅速接近,目标似乎正是她自己。
伊芙利特大吃一惊。敌人?她身体侧向移动,拉开距离,降低重心,同时放低枪口,瞄准来人。周围的人被演唱会吸引,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所有战术机动都在瞬间完成,她将W-0502散布毁灭的龙口对准了……
“嘿!是我是我!千万别开火!”
伊芙利特僵住了:“你?……你是企鹅物流的……”
“能天使啊!老板!小姐!千万别开火,冷静点。”对方身着连帽制服,一头红发,头顶光环,背后的翅膀若隐若现。确实是能天使,她们合作过几次。她手里没有武器,向伊芙利特做出STOP的手势。应该不是敌人吧。
伊芙利特不情愿地放下喷射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放大声音,以盖过周围人的欢呼声。
“演唱会啊!”能天使也用力大声说话,“企鹅物流受雇维护演唱会安全!虽然今天就我一个人!”
“你们其他人呢?”
“出任务呗!空还叫我一定要给她拍视频!”能天使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便携摄相机,“诶?小姐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额……对啊,我是……采购!你看!”伊芙利特晃了晃手里的冰淇淋食品袋。
能天使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小姐你还在这看演唱会?”
“嗯对啊!”伊芙利特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跟能天使多聊。要是她告诉罗德岛,肯定有人来抓我。于是她用上自己平时常用的转移话题大法:“我怎么到前面去啊?”
“这么多人,小姐你还想到前面去?会挤死的!”
“嗯……看来还是只有喷火……”
“别别别!您要一按扳机,我这个月奖金不保啦!”能天使抓了抓头发,从兜里摸出一块牌子,“给您吧小姐,结束了还我。”
“企鹅物流……安全实习干员?”
“别在胸前,从那边军警安全通道过去就行。口令是‘企鹅帝国万岁’。唉,小姐你行行好,千万别惹事。”
“太好了!”伊芙利特一跃而起。她一边快速别好胸牌,一边奔向外围的安全通道入口。行动之快让能天使都来不及反应。哦,礼貌,不能忘了。她又转身大喊:“谢谢!”
“额,不客气。”
伊芙利特矮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她跑得太快,没听见能天使又在身后叫她。
“……喂!小姐你的采购袋!”
E.E.E恰在此时结束了最热新歌“爆炸性死亡”的最后一个强音。观众爆发出新一阵欢呼,让能天使自己都没能听清自己的话。
“算了,罗德岛的人啊……”能天使摸出手机,“幸好我还存着他们联络器号码……”于是她找到了名为伊芙利特(罗德岛)的联系人,按下了“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