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感受到腿被什么东西击打的痛感,我立马醒了过来,原来是扫地的人打到了我。
还好有认知阻碍,他没发现我。
我打了个哈欠,收起腿,从旁边绕开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外面的阳光还很暗淡。
跑到厕所漱口洗脸,随便用面巾纸擦了擦,就离开了。开着认知阻碍做事总有点不自在,有点像幽灵。前不久还看到一个营销号推荐一个电影,标题就是“小伙获得了隐身的能力,为所欲为起来,干了男人都想干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打着色情的擦边球吸引流量,顺道满足了很多人的偷窥欲。
虽然同为男性,对这种事我曾经也有过幻想,但有了认知阻碍后,我反而一次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或者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色色的事情,因为我都在出任务。而且我对别人的隐私一点偷窥欲都没有。
路边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我关了认知阻碍,买了碗面和两个素包子,慢悠悠地解决了早饭才赶往废旧小学。
计划已有雏形,我要找到安灵不在场的机会,靠认知阻碍套到我想要的信息,然后再常识消除魔女安灵。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过早和她正面对上。
带上面具,重新打开认知阻碍,翻上围墙,继续我监视的工作。昨天我还是蜘蛛侠呢,今天就成007了。
他们正在外面的洗手台洗漱。不过人变少了,缺了两男一女,估计是夜里离开了。
不一会儿两个男的抱着两个大箱子一起出门了,我赶紧跟在后面。
“东西送完,我们去看热闹吧?”
“啊?好的好的。不过我们做的也不算过火,应该没什么好看的。”
“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快走!”
他们走进一处旧巷子,都是成片的矮房屋。他们在一个老房子前停下了,敲了敲破旧的木门,里面出来一个矮小的老头。
“大爷,我们是扶贫小组的,给您送点东西。”
“什么?”
老头耳朵好像不太好,他俩重复了好几遍老头才听清楚,收下了东西,道了声谢,就把门关上了。
“我还以为他会挺感激我们呢。”
“是吗?他看起来倒是挺不乐意的。”接话的男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们拿的东西不够好吧。算了,走吧,看笑话去。”
离开了老巷子,他们走向了昨晚的仓库,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们挤进人群,我也跟进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仓库门口散落了一些生活用品,旁边站着一个光头中年人在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偷东西!居然敢偷东西!偷到你爷爷的头上了!”
“别骂了,赶紧报警吧!”旁人提醒他。
“关你屁事,是不是你干的?”中年直接骂道。
“嘿呦,火气真大,乱咬人了都!这些东西谁稀罕?”被骂的人嘲讽了一句就走了。
“别看了别看了,该干啥干啥去,谁拿了东西赶紧还回来,这里有监控,谁都跑不了!”
中年人转了一圈,大骂了好几句。
但这里都是些看热闹的,谁也不听他的,反倒笑他的模样。
那两个小子里有一个一直在笑,另一个说:“赶快回去吧,早点到场地排练一下。”
“走走走,解气!让他看不起人,妈的,让他再欺负老大爷!你说这监控拍不到我们吧?”
“拍不到的,我保证。解气完了,我们买点吃的赶紧回去吧。”
他们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些早餐,我跟到校门口便停下了,靠着电线杆等他们再出来。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说话比较轻浮的叫李胜冰,另一个叫王明,他们过一会儿要到隔壁郊区一处楼盘发售会表演节目。
至于昨天晚上他们做的事情,应该是为了报复那个仓库管理员。这些人看起来心肠还不坏,做事也并不鲁莽,我迫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下手轻点吧。
……
“下次集合能不能换个地方啊!”乔红不满地说。
她捏着自己的一撮头发,使劲摩擦,想把上面沾的灰尘弄掉。
“就别计较了,不比以前的工地好多了。”刘王拎着小提琴盒子走过来,一把搂住乔红说。
“等明哥这个工作结束了再说吧。”李胜冰说。
“要不下次还是去租个房子吧。”我也觉得呆在这里不太好。
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年了,去年他们都顺利考上了大学,让我高兴了好几天。至于我自己,往返于几个工作,累了两年多,不过也多亏了这些累活,我脑袋里轻松了不少。直到最近才接了个轻松的工作,替人家工地看管材料,明年春天他们才会开工。
我开始有闲心思考我以后要为什么而活。目前而言我想好好练吉他,然后赚钱自己买个房子,以后他们要是想找我玩能有地方住,至于更以后的事情,我便没什么想法了,轻轻松松过一生就不错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提过安灵,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
即使此刻她就站在我身边,能听懂我们的话,但他们都看不见她。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我试着和她交流,她都没有回应,但我们去仓库偷东西的时候,我随口说了句打开门,她就用莫名其妙的方式把门打开了。不过昨晚好像被什么人发现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明哥,上车了。朱亦姝他们已经到了。”李胜冰喊我快点,我赶紧背上吉他,跑了过去。
朱亦姝是李胜冰的大学同学,作为主唱带着一位鼓手和另一个吉他手加入了我们“丧钟”,刘王则专职做我们的经纪人,靠着他爹的人脉,给我们接了好几个演出的机会。
我们相处得还算不错,毕竟除了我,就家庭条件而言,都是中上层的,共同话题也比较多。初中的年纪大家还能聊的来,年纪越大,差距越明显。如果不是李胜冰亲近我,我都没什么插上话的机会。
最后一个爬上出租车,我靠着窗户坐着,小哑巴坐在我腿上,可是我一点重量也感觉不到。所以她一定是幽灵吧,但是她要做什么呢?身为幽灵,也一定想要做些什么吧?也许完成了想要做的事情,就能恢复正常了,像青蛙王子的故事那样?
我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头发,手却从空中滑落。
我呼出一口气,歪过头看向窗外。总觉得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了场地,是一个新小区外面的广场,已经搭好了临时舞台。
我们是场前表演,也就是说从十点到十点半都要在舞台上,充当bgm,属实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不过对我们来说,有机会表演比什么都强。
“我们一共有六首曲子,唱四首,加两首吉他独奏,这是顺序,你们都看一下。”朱亦姝把单子发给我们,我瞄了一眼,都是比较熟悉的曲目。
“没问题。”我们都点点头。
“那我们排练一会,找找状态。”
四首歌只有一首原创,其他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流行音乐。我和另一位吉他手的曲子则是千与千寻的片尾《always with me》和Guns N' Roses的《Don't Cry》。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上台了。下面的人还在准备椅子和装饰,一看就没什么人会听我们的歌,不过管他呢,我倒是不怎么在乎。
至少有安灵站在台下,虽然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哪怕是鼓个掌什么的。
“世界末日的时候,我们为自己奏响丧钟。”中二的开场白由贝斯手李胜冰的低沉音说出,这是我们讨论了很久才决定的。
第一首是飞儿乐队的《你的微笑》,是一首很老的歌了,不过节奏快又是老歌,很适合这种中年人为主体的场合。
首先是电音吉他的前奏,接着响起了朱亦姝充满活力和穿透力的嗓音。
我很享受此刻的安静。
沉浸其中,时间便会过的很快,片刻休息之后,最后一首曲子便要开始了。我习惯性地给安灵打了个手势,让她帮我买几瓶水,但转念一想,她已经是幽灵了怎么可能做的了这种事,尴尬地笑了笑,却发现她已经走开了。
希望她别吓到别人。
最后一首曲子了。我深吸了一口气。
Guns N' Roses的《Don't Cry》。
因为没有男主唱,所以只能吉他独奏,但是歌词我已经非常熟悉了。
“Talk to me softly,
There is something in your eyes,
Don't hang your head in sorrow,
And please don't cry,
I know how you feel inside,
I've been there before,
Somethings changing inside you and don't you know,
Don't you cry tonight, I still love you baby, don't you cry tonight。”
每次弹这首曲子,主唱Axl低沉忧伤的歌声就会在脑海里回响。
忽然间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身体很奇怪,模模糊糊的,像打了马赛克。周围的场景也变成了星空,但我一点也没觉得慌张,心里空空荡荡。
“安灵怎么死的?”他问我。
“她没死。”我安静地回答他。
“你撒谎。”他说。
“她就在那儿。”我伸手指向台下,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舞台。
“那不是她!告诉我,她怎么死的!”
他语气有点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全部都是真的。如果安灵真的死了……不对,现在的安灵是幽灵,那她应该是……不可能,不可能,我和她经常见面,怎么可能会……
“我不知道。”我满嘴苦涩,思维变得混乱,全是否定否定否定!
“你欺骗了她!”他冲过来打了我一拳。
“嘿嘿嘿,明哥,走了。”
李胜冰拉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发现演出已经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灼热的痛感。
“我发呆了很久吗?”我摸摸脸问。
“没多久,几分钟吧。我看你都愣住了,想必感觉很好吧?”
“嗯。”
“我真的感觉我们越来越棒了!”
我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安灵。
“我去上个厕所。”
我把吉他交给李胜冰,往那边的小超市跑过去。
“记得去餐厅吃饭!” 他远远照应了我一声。
安灵这家伙不会把人家超市给掀了吧。
就算变成幽灵,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超市门口,门口地面上放着几瓶水,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在街道尽头看到了她。
但是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身形模糊不清,可能是光线的问题。他手上拿着的好像是左轮手枪,这个年代,还有谁会用左轮呢?cos西部牛仔吗?
火光一闪,他开枪了!
“安灵!”我失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