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卧撑是我每天必不可少的锻炼项目。

这项运动往往在晚上进行,为了不打扰露易斯――或者说她很反感在自己的房间里让我运动,我只好在走廊里这么做。

没有办法……晚上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而哑铃一类的东西又不在手边。

这里的晚上有够冷的……不过这样更好,我不会怎么出汗。

就在我刚做完十个的时候,丘鲁克房间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火蜥蜴弗雷姆。

我盯着它。

“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的话。”

弗雷姆只是呼呼地轻声叫着。

“?想让我去什么地方么?”

它用爪子把我往丘鲁克房间里推。

“好啦好啦,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推了。”

满腹狐疑的我来到丘鲁克的房间。

一进去,房间是完全漆黑的,只有在火蜥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从黑暗中传来了丘鲁克的声音。

“请关上门。”

我照做了。

如果情况不好,起码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欢迎你来到了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

传来一声响指。一下子,放在房间的煤油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以我附近的煤油灯为开始,到丘鲁克旁边的煤油灯为终点。好像街灯似的,煤油灯的灯光浮现着。

暧昧的光芒下,丘鲁克正坐在床上,像有什么烦恼似的哀叹着。

火焰样闪亮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衣,丰满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尤其是像甜瓜一样的胸部。

不好,情况不好。

“那个……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呆一会么?”

丘鲁克撒娇似的叫到。

我心中一阵恶寒。

“不不不,不是的。您现在应该睡觉了,再者,比我优秀的人多得是,您可以去找那些人。”为了尽快脱身,我把敬语也用上。

“你打倒基修的身姿......真是好帅呢。就像是传说中的勇者一样。我啊,看到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就给你迷住了。你相信吗!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呢!情热!啊、这就是恋爱的情热呢!”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快步走向门口。

“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慢着,弗雷姆!”

火蜥蜴迅速跑到门边,摆出战斗姿态,以恶狠狠的眼光盯着我。

“喂,你不想和我战斗的吧?你的主人也说了,我可能够打败全力施为的基修。”

巨大的爬行动物迟疑了。

“很好……”

我开了门。

后面传来幽幽的叹气声。

“唉……你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回到走廊,露易斯正气鼓鼓地走向丘鲁克的房间。

“喂!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从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出来?”

我把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露易斯。

“哦……这样啊。”

露易斯摆出一副惊异的表情。

“你居然能抵挡住那个女人的魅惑?我从来没见过男人能从那个可恶女人的挑逗下逃脱。”

“……那是因为他们不会用理性思考问题啦。总之先回房间吧,她这一出整的我没心情锻炼了。”

回房后,我顺势坐到草堆上。

“我说啊。”

“嗯?”

“你和丘鲁克的关系好像很不好。是经常被她嘲笑的缘故吗?”

“首先,丘鲁克不是托里斯汀的人、是邻国日耳曼尼亚的贵族。只是这样就不行,我最讨厌日耳曼尼亚的人了。”

“日耳曼尼亚???”

“对啊,怎么了?”

“……我们世界的一个民族也叫这个名字。”

“我的本家瓦利埃尔的领地是在日耳曼尼亚的边境的。所以一有战争就要第一个和日耳曼尼亚战斗,而且国境对面的谢鲁普斯特就是丘鲁克出生的地方。”

露易斯咬着牙说道。

“也就是说,谢鲁普斯特家族和瓦利埃尔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回忆起丘鲁克。

“他们家族的人都和她一样么。”

“下流的家族而已。丘鲁克的曾、曾祖父夺走了我的曾、曾祖父的恋人呢!离现在大概200年前。”

又是无聊透顶的家族矛盾……

“那个谢鲁普斯特经常诋毁瓦利埃尔,曾、曾祖父的婚约者就是这样被夺走的。”

“……”

见我沉默不语,露易斯继续激动地补充道。

“曾、曾祖父呢!他的夫人就这样被夺走了呢。”

“不管什么都好,也就是说因为你的家族被丘鲁克的家族夺走了恋人而互相敌视吗?”

“不只是这样。每次战争互相对战。被杀的一族的数量数都数不清了。”

好家伙,血海深仇啊。

“你。”

“啊?”

“可千万不要被那个女人给勾引啊!作为瓦利埃尔的后裔,哪怕是一杯水,一本书,被这个拥有可耻血统的女人拿走,都不行!”

“这么严重么?”

露易斯认真地点点头。

我把目光聚焦到手上的刻印,然后拔出刺刀。

“你要做什么?”

“……没有发光。”

“欸?”

我向露易斯说明。

“在我打败基修时,我的手一握住剑,刻印就发出了光亮,然后我就像切瓜切菜那样击败了基修的格雷姆。可我现在再握起武器,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什么?你难道不是剑士吗?”

“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摸过剑。”

“可你能如此自如的挥剑……对了。”

“怎么?”

“生物在成为使魔时都会被赋予特殊的能力。比如,如果黑猫作为使魔。”

露易斯抬起手指向我说明道。

“嗯?”

“好像就能变的和人说话了。”

“我可不是猫……”

“知道了。因为到现在人作为使魔的例子还没有过......所以发生了什么也并非不可能。只要握起剑就能自在运用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这样么。”

不过,不仅仅是“能”自如运用而已,简直就像是羽毛一样,身体能灵敏地行动。而且,基修的魔法人偶是用青铜做的。无论剑术有多高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切开金属的啊。

“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话,可以去托里斯汀的阿卡德米。”

“学园?”

“是王室的直属魔法研究机关呢。”

“在那里被研究会怎么样啊?”

“会被做各样的实验,比如说身体被切开之类的。”

“……你们的宗教准许你这么做?我的世界的文明在你们这个程度的时候,拿人,啊不,哪怕是尸体做实验都不行,被宗教所制约着。许多医学家和科学家因为解剖尸体而被判刑。”

“……你啊,真是个奇怪的人。这只是我随口吓你的啦,总之不要随便透露出这件事。”

“那是当然。”

“说起来也是。”

“也是什么?”

“明天去给你买一把剑。”

“那真是谢谢了。”

“可……可不要误会哦!”

露易斯可爱地摇着脑袋。

“我啊……是非常不喜欢让使魔奢侈的!这只是……只是必要的花销而已啦!毕竟被丘鲁克缠上什么的……”

“我懂我懂。”

朝露易斯轻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真让人捉摸不透呢,你。”

露易斯上床,盖好被子。

“对了。”

“有事吗?”

“那个……你说的‘你们这个程度’是什么意思啊?”

“啊……你们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程度大概相当于我的世界的七八百年前吧。”

“啊!”

“我怀疑是魔法造就了这一切。因为有魔法,更先进的工具,更具创造性的发明都没有出现,结果生产力停滞不前,社会也无法向前演变。”

“……魔法,到底是始祖给我们的礼物,还是沉沦的诱惑啊……”

“你应该庆幸拥有魔法。”

“为什么?”

“因为社会的变革会带来动荡不安,我也说过,许多国家的贵族被代表新制度的人们杀死,残留下来的也只能流亡国外。”

少女沉默了。

我眼见气氛不对,终止了这个话题。

“呐,我们来谈些有意思的吧。”

“是什么呢?”

我拿出之前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

“来,对着这,笑一个。”

按下快门,闪光灯随之亮起。

“发生了什么?”被光照到的露易斯迷惑不解地问。

“来看看这个。”

露易斯从手机里看到了一张粉色少女的脸。

“欸?欸欸?这是……这是我吗?好神奇啊。”

“那是当然,大小姐,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们世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相机。它可以记录下瞬间的光影,并以相片的方式呈现出来。”

“真的太奇妙了。”

我向露易斯简略讲了一下相机的原理。

“光分七色,而物体会反射不同颜色的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眼睛能够看到颜色,有些人的眼睛则不同,只能看到特定颜色。而相机就是把一瞬间的光线都给记录下来的工具,并且把这些东西印在‘底片’上,再通过特殊的工具处理和二次打印,就可以得到照片了。”

“最开始的相机发明于将近二百年前,那时候还只是个盒子样的东西。”

我把二十世纪初一张几个绅士拿“盒子”自拍的照片展示给了露易斯。

“好滑稽啊。”

“这是我们世界第一张自拍的情况,自拍,顾名思义,就是用相机拍自己。最早的相机只能记录黑白影像,后来出现了彩色的。几十年来,相机不断地发展,体积越来越小,功能越来越强大,到最近十几年,手机上也能自带相机了。”

“唔唔,真是厉害啊。”

“是吧。”

“哈――”

露易斯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了哦。”

“晚安。”

我打开日记本,记录下今天的所见所闻,又看了看左手的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