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斯正在做梦,梦的舞台,在她那远离托里斯汀魔法学院的故乡。

在梦中,幼小的露易斯在屋子中来回跑着,躲在像迷宫一样的植物丛中,以此来逃避追杀。

“露易斯,你去哪里了?我还没有教训完你呢!”

这样大喊大叫的是她的妈妈。

梦中的露易斯,正在被和成绩非常好的姐姐们比较,因此少不了被挨骂。

露易斯屏住呼吸,她看到树丛中露出一双鞋;随之传来的,是下人们的谈论。

“啊,露易斯小姐也真是的,成绩那么差,每次都要我们来抓她回去。”

“就是嘛,上面两个姐姐的魔法成绩是那样的好,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呢。”

露易斯听了这话,又伤心,又后悔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侍女们已经开始在丛林中寻找她了。

她开始努力地逃跑,朝着被她自己称为“秘密花园”的地方――中心水池――跑去。那里,是唯一可以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是没有人烟而静谧的地方。

池子的周围,盛开着许多绚烂的花朵;鸟儿们聚集在长椅上,以欢声笑语交流。

而在池子的中央,有着一座小岛,岛上还有一间用白色石头盖成的房子;在小岛的旁边,停着一艘小船。这艘船,曾经是用来让大家娱乐用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这里划这艘船了――姐姐们都已经长大,为了魔法学习而忙着;已经退下军职的父亲忙着和附近的贵族们交往,除了打猎以外,没有任何的爱好;而母亲,则忙着教育女儿们,对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因此,现在除了露易斯以外,没有人会来到这个已经被人遗忘的中庭的池子,更没有人会记得这艘船。露易斯只要一挨了骂,一定会来到逃到她的秘密花园里来。梦中,幼小的露易斯,逃进了小船中,躲进了已经准备好的被子里。她就这样躺着,默默地擦着眼泪。

在被雾笼罩的小岛中,出现了一位身着披风的年轻贵族。

他的年龄大概只有17岁吧?梦中的路易丝看起来只有6岁的样子,而他看起来比她大了10岁左右。

“你在哭吗?露易斯?”

他的脸藏在了巨大的帽檐下,看不清。但是露易斯一下就知道他是谁,是子爵,他是最近刚刚继承了这一块土地的贵族。

露易斯一下就感觉到了温暖,他可是她的梦中情人啊!他们经常会共同参加晚宴。而且,她和他父亲之间有着一个约定。

“子爵,您来了吗?”

幼小的露易斯慌忙的藏住了自己的脸,让自己的梦中情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今天是被你的父亲给请来的,为了那件事情。”

“哦……”露易斯更加的害羞了,头都抬不起来。

“这件事情可不成啊,子爵先生。”

“露易斯,我的小露易斯,难道你讨厌我吗?”子爵用开玩笑的语调问道。

梦中的小露易斯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可是,我的年纪还小,还什么都不懂。”

露易斯想着帽子下的脸,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接着,一只手伸向了自己。

“子爵先生。”

“小姐,我把我的手借给你,好了,快点抓住它,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

“你又被骂了吗?放心吧,我会帮你和你父亲说的。”

子爵说着,从岸边伸出了自己的手,好大的手啊,又大,又温暖、柔软。

这是她梦寐已求的手。

露易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刚要准备握住这只手时,突然间刮来了一阵风,把子爵的帽子给吹掉了。

“啊?!”路易丝看着他的脸,发出了非常困惑的声音。此时,露易斯变回了16岁的样子。

“你,你在干吗?”

帽子下的人不是露易斯的梦中情人子爵,而是她的使魔,琦钰。

“露易斯?快点过来吧。”

“过不过去不重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不跟我走么?那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好了。真是的,明明次次都是我救你,到现在,我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啊。”

然后他又讥讽地说。

“‘零’的脾气倒是不小。”

“你――”露易斯被巨大的转变和使魔的无礼言语激怒了。

“你这笨蛋使魔!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啊,我不想再保护你了,顺便一提,我找到回家的方法了,永别,小露易斯。”琦钰笑着说,捡起帽子,戴回了头上。

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我。

“……德弗林格?有情况么?”

我立刻打起精神,从枕下掏出刺刀。

“喂,那个贵族小女孩貌似有情况,刚才说梦话时提到了你。”

“这算哪门子情况啊……”

算了,既然德弗林格这么说,我就去看看露易斯的……“情况”吧。

露易斯在哭,眼泪无知觉地从眼角留下。

“应该是做了不好的梦,没什么问题啊……我还是回――”

露易斯的声音打断了我。

“唔……不要走啊,求求你不要走……”

小小的双手在空中乱晃,似乎想抓住什么。

唉……

我轻轻地捉住露易斯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事的,没人会走,露易斯要乖,要听话。”

“啊……”

她安定了下来。

“喂!搭档你哄女孩子还真是有一套呢!”

我无奈地撇撇嘴。

“看什么类型了。不过,这孩子梦到了什么啊……”

就在这噩梦发生的同时,远处托里斯汀城中的泽诺博格监狱里,土块之芙凯正悠栽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是前两天因为“破坏之杖”而被琦钰他们逮捕的,擅长使用土系统的魔法使。

同时,她也是一个因为经常偷贵族宝物而出名的怪盗,所以在被捕之后,她立刻被移交给了魔法卫士队,同时打进监视最为严密的泽诺博格监狱。

审判会在下个星期进行,她伤害了太多贵族的自尊,估计,被判的刑一定不轻,哪怕是极刑也说不一定。如果她运气好的话,结局大概是被放逐到什么岛上。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她都不会再有机会站在这片土地上了。

虽然她也曾经想过要逃跑,可是马上陷入了绝望。监狱里除了粗糙的床和木制桌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怕在这个监狱里有一把金属勺子的话,就不至于如此束手无策。

虽然芙凯很想使用擅长的“炼金”将墙壁和铁格子全部都变为泥土,但魔杖被没收了,这事也只能成为想象。

哎,离开了魔杖的魔法使根本就一点力量都没有。

即使是万事俱备,墙壁和铁格子上也都被下了魔法,使用炼金也是无法从这里逃脱的。

“真是的,那些不通人情的家伙居然将这样一个柔软的女子关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抱怨之后,芙凯想起了逮捕了自己的少年。

“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不仅识破了我,懂得操纵破坏之杖,又能如此灵活地操纵剑。”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平民。

到底,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不过现在已经与我无关了,好想睡啊!

芙凯刚把眼睛闭上,又马上睁开眼睛。

她听到有人正从监狱的上方往下走着。

在咔嚓喀嚓的声音中混合着卡铛卡铛的声音。

是什么人?是看管监狱的人?不,那样不会足音里混合着马刺声响的。

芙凯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个穿着披风的人出现在铁格子边上,他的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

可以看见,在披风的底下有着一根很长的魔杖,他应该也是魔法使吧。

芙凯哼了哼鼻子说道。

“哎呀,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候,居然还有客人来,真是非常的稀奇啊。”

穿着披风的人就这样站在铁格子旁,冷冷的看着芙凯。

芙凯马上就猜到,这个人大概是来杀自己的。

肯定是那些曾经遭过自己毒手的人已经等不急法庭的审判了,而找了一个杀手来解决我的。在我所偷的宝石当中,有很多是王室利用不正当手段而得到的,还有一些是不想让大众知道的宝物。可能,这些贵族想在事情全曝光之前把我给解决掉。

“噢!你也看到了吧,这里不是一个可以招待人的地方。不过嘛,你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为了喝茶聊天而到这里来的吧?”

芙凯挺了挺身子,虽然现在的她不能使用魔法,但她也懂得一些近身格斗的招数。

披风的男人开口了,声音非常的年轻而富有力量。

“是,土块之芙凯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帮我取的,不过,这大概的确是我最响亮的名号。”

男子伸开了双手,表示着没有恶意。

“我只是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芙凯惊讶地问到。

“难道你要替我辩护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替你辩护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亲爱的玛吉露达·奥古桑丝沃塔。”

那声音的主人轻笑着。

芙凯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是已经被我遗忘的,不,是被强迫遗忘的贵族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再没有人会知道我的这个名字了。

“你,到底是谁?”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不过,看起来是徒劳的。

那个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说。

“玛吉露达,你想不想再次服侍阿比昂?”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去服侍一个杀了我的父亲,夺去我的家人,又把罪名加在我头上的国家的!”

芙凯失去了平常的冷静,开始激动起来。

“你不要搞错了,没有人叫你一定要服侍阿比昂的王室,他们马上就要倒台了,或者说……是近期内。”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一场革命。无能的王室倒台,接替他们的,将会是我们这些有能力的贵族们。”

“但你不是托里斯汀的贵族么?你和阿尔比昂的革命有着什么关系?”

“我们是担忧国家的未来,跨越国境,而组成的一个贵族联盟。在哈尔凯尼亚,我们将连成一片,夺回始祖普利米尔光临过的圣地。”

“请别犯蠢了。”芙凯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你们这个,所谓的跨国贵族组织找我这个废人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需要更多的优秀魔法使,你可以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吗?土块之芙凯?”

“你不要说梦话了。”

芙凯摆了摆手。

哈尔凯尼亚统一?

托里斯汀王国,日耳曼尼亚帝国,故乡阿尔比昂王国,另外还有加里亚王国,再加上其它争端不断的大小国家,统一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呵,夺回圣地?那些强大的妖精怎么对付啊?对于住在哈尔凯尼亚东边的妖精们而言,人类的所谓“圣地”是他们必须占据的地方。从数千年前开始,人类就曾多次试过发兵夺回圣地,但每次都败北而归。

寿命如彭祖一般,又拥有着独特的尖耳朵与文化的妖精们,每个人都拥有强大的魔力;整个族群,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军团。就目前的经历而言,人类想要赢过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仅讨厌贵族,而且对哈尔凯尼亚大业什么的不感兴趣。夺回圣地??如果妖精们想待在那里的话,让他们继续待着好了。”

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伸手拿出魔杖。

“土块之芙凯,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权利。”

“那么?我有什么余地呢?说来听听。”

“你是要加入我们,亦或者?”

芙凯接着他的话茬。

“马上死在这里?对吧?”

“正是如此,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我就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你们这些贵族真是令人头疼啊……说到底,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说的好听点,是选择;实际上,根本就是强制啊。”

那男子也笑着说。

“这点么,我承认。”

“那你干脆把说法改成“让”我成为你们一方的好了。反正又不是我自愿的。”

“那么,和我们一起吧。”

“你们这个贵族联盟名字叫什么?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我今后将要为谁卖命罢了。”

男子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大牢的门。

“光复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