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差不多脱身后,丘鲁克等人开始了行动。
“基修,你记得厨房里有个装满油的锅吧?”
“就是那个炸东西的锅?”
“没错,我要用那东西招待一下‘客人’们,用你的格雷姆把那东西拿来吧。”
基修此时已配合得相当默契了,也许是元帅的血液使然。
蔷薇花瓣组成青铜的少女战士。佣兵们迅速发现了显眼的它们,箭矢如雨落下,嵌入柔软的青铜中。
不过格雷姆在持续的打击下依旧完成了任务,晃晃悠悠地从厨房里出来。
基修大大松了口气。
“接下来……嗯……把那个扔到门口那。”
“我说你啊……这种时候还化妆干什么?”
基修不解地看着丘鲁克,后者正在镜前忙碌。
“因为啊。”
丘鲁克拿起魔杖。
“话剧就要开演了,作为女主角,不化妆是对观众的不尊重哦。”
她将魔杖指向空中,油锅中的油瞬间熊熊燃烧起来,爆炸飞溅;随着油的泼洒,四下灼烧的烈焰逼迫佣兵逐步缩小攻击范围。
当然,丘鲁克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她以妩媚动人的姿态咏唱咒文,就如活物般,火焰在她的指挥下移动着,创造出绚烂的红色波涛。
然后,这记波涛打到了佣兵们头上。
而佣兵们射向她的箭矢则被塔巴萨的风魔法挡下,这几个孩子在战斗中,已经锻炼得相当不错了。
丘鲁克拨弄一下头发。
“各位亲爱的佣兵们啊。”
她露出娇媚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但就让我的‘微热’,来好好接待、温暖你们吧!”
芙凯在格雷姆肩上不耐烦地咂嘴。
佣兵们的表现非常差劲,所谓的“训练有素”,甚至不敌一个初级魔法使的小伎俩。他们现在正手舞足蹈着,因被大火团团围住而乱作一团。
她对身边的假面贵族小声说。
“真是无用,到底拿钱雇来做事的家伙们都不可靠,那种程度的火焰就把他们弄得天翻地覆了。”
“那样就行。”
“可是这不就没有办法打倒他们了?”
“就算不能打倒,也没有关系。只要把他们分散开,就足够了。”
“呵,亏你还是个贵族,你愿意那样,我可不这么想。这些佣兵让我受辱,现在又如此无能,要想不惩处他们太难了。”
但是,男子没有回答。
他自顾自地说。
“我现在去追瓦利埃尔家的女孩。”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随你高兴。把剩下的人是一起煮了还是一起烧了,都随你便。会合的时候还是在原来的酒馆。”
男子轻巧地从格雷姆的肩上跳下,消失在黑暗之中。动作如夜风一般,轻柔、却又冷得让人颤抖。
“……真是随意的男人,别告诉我这个组织全是这样的贵族。究竟在想什么也不告诉下属,这怎么执行任务啊。”
芙凯抱怨了一下,然后看向旅店。
下面的男人们发出悲鸣。
从“女神之杖”中吹出的烈风,使炽盛的火焰更为激烈地蔓延,暗处的弓箭手们也被波及,落得个和其他人同样的下场。
芙凯向下方怒吼。
“真是的!够了!靠不住的家伙们,都给我滚开!”
格雷姆发出巨大的响声,站了起来,向入口处靠近,然后挥拳攻击过去。
丘鲁克在酒馆里操纵着火焰,塔巴萨则操纵风进行辅助,她俩狠狠地摧残着佣兵们。
弓箭手们也因这烈风而扔掉手上的弓开始逃窜。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呵呵!”
丘鲁克发出胜利的笑声。
“看到了吗?明白了吗?这就是我火焰的威力!如果不想被烧伤的话那就快点逃回家吧!啊哈哈!”
基修不太情愿看到战果全由这二人取得。
“好,轮到我出场了!”
正当他瞄准了从火焰中逃跑的敌人,准备让格雷姆追击时,随着一声巨响,房子的入口消失了。
“啊?”
三人一齐抬头。
巨大的石人浮现在飞扬的尘埃之中,它轻而易举地把青铜少女踩成废渣。
“唉……忘记了呢。那个非常顽固的大姐还在。”
丘鲁克吐了吐舌头。
“不要太嚣张了!小女孩们!让我一并解决你们吧!”
“怎么办?”
丘鲁克往塔巴萨看去,后者摊开两手,摇了摇头。
基修看着巨大的格雷姆和自己格雷姆的毁灭,陷入了凌乱之中。
“啊啊……没希望、可能、也许……”
塔巴萨用魔杖敲了敲他的头。
“哎呦!”
“花瓣。”
“你要干什么?”
塔巴萨模仿挥舞花瓣的动作。
“许多花瓣。”
“能有什么用啊……”
“照做。”
基修叹了口气。
蔷薇释放出无尽般的花瓣,在塔巴萨的风魔法配合下,花的暴风向芙凯袭去。
“炼金。”
芙凯正揣测着这招的用意,转瞬之间,油的大雨倾盆而下。
作为土系魔法使,芙凯对炼金再熟悉不过了。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油是无法打败她的。
丘鲁克笑了笑。
“始祖说,要有火。”
芙凯瞪大眼睛。
瞬间,整个格雷姆被烈焰包围。
佣兵们见自己的主人被打败,彻底做鸟兽散。
“啊太好了……”
三个人瘫倒在地,刚才的战斗对身体和意志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
“不管怎么说,做到了啊。”
“我,我用炼金赢了! 父亲! 公主殿下! 基修赢了!”
“这多亏了塔巴萨的作战计划才胜利的不是嘛!”
丘鲁克用手戳了下基修的头。
一个人影挣扎着从被烧焦的碎石里站起,毫无疑问,她就是倒霉的芙凯。
“你、你们竟敢,用土系魔法打败我……”
她看上去很惨。
长长的、美丽的头发被烧得七零八落,长袍也被火烧的破破烂烂,脸被烟弄的漆黑,这位美女已经面目全非。
“啊哈,真是极妙的化妆不是吗?这位阿姨,对你来说,这种浓妆很适合你的喔? 毕竟也都这么老了嘛。”
“说我老? 小女孩啊! 我才二十三岁啊!”
芙凯握紧拳头,朝着丘鲁克冲去。
然而还没到一半就摔倒在地。
“啊……没力气了……”
对面的三人大笑起来。
我们三个在大路上跑着,月光照耀下的拉罗舍尔,寂静而令人窒息。
瓦鲁多领着我和露易斯转进一个拐角,那里有条台阶,通向街道背侧小山丘的顶端。
到了顶部后,我不敢相信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树,一颗非常巨大的树――比加州红杉还要大,或者说根本无法媲美。
这棵树就像一座山一样,挺立于此。
树枝间挂着什么,仔细一看,一个类似船的东西正漂浮在上面。
“这就是‘船’?”
“你的世界没有?”
“没有,我们那的船都是航行在海里的。”
“真奇怪呢。”
瓦鲁多跑到树根前。
树根就如同楼房底层,中间是空心的,有一条台阶可以通向各个树枝,而那大概就是港口了。
似乎是挖空了枯萎的树干后造出来的吧。
一段段的木制台阶构成整个攀登之路。虽然装着栏杆,但这路的安全性还是令人担心。台阶的缝隙间,能看到夜幕下拉罗舍尔的灯光。
刚到第一个休息站,麻烦事就接踵而至。
我察觉到有其他人在跟着我们,转瞬间,黑影略过我的头顶,站在露易斯身后。
是和芙凯一起的那个男人。
就在我刚刚拔剑的功夫,他瞬间擒住露易斯。
“露易斯!”
我不敢贸然攻击……如果露易斯被伤到……
“啊!救我!”
一旁的瓦鲁多立刻使出气锤,假面男子受到重击后飞出平台外,但他顺势抓住了栏杆,翻了上来。
“啊!”
我注意到他手中的露易斯不见了。
瓦鲁多立刻从台阶上越下。
这人打量了一下我,掏出魔杖。就大小而言,和瓦鲁多的差不多。
他也会军队的那一套么?
先上再说!
印记发出光芒,德弗林格吧唧一声,似乎认为这行为不妥。
男子迅速作出防守姿态。
上砍、下砍、劈砍……
以惊人的速度发出的攻击,都被漆黑的魔杖以同样惊人的速度挡下。
哪怕是迅速的小幅连续攻击也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使用任何魔法,难道说他的魔法需要咏唱较长的时间?
男子随即变化了手上的动作,这一轮攻守变换着实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之前的一系列攻击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只能是被动挨打,连还手都称不上,刚好能格挡而已。
……我得试着学习剑术了。
逼退我后,男子迅速脱离交战圈,在稍远处站下。稍微平定呼吸,我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只要拖到瓦鲁――
啊真是的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人不会给我机会了。
“搭档!小心!”
我感到头皮发麻,那人正在咏唱着什么令人不安的魔法。
不好,非常不好。
“Lightingcloud!搭档,快跑!”
德弗林格大喊,可是晚了。
巨大的闪电准确地击中格挡中的德弗林格。
……怎么说呢,感觉很奇怪,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是那个感觉,是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感觉……
四肢剧烈地痉挛起来,德弗林格和我同时摔倒在地。
“搭档!”
此时瓦鲁多和露易斯刚好上来。
“琦钰!”
看到露易斯的表现,瓦鲁多咂着嘴,转向假面男,挥起了魔杖。
作为风系的顶级魔法,“Lightingcloud”的发动极其耗费精神力,假面男子此时在同等的魔法使面前,已是彻头彻尾的待宰羔羊。
气锤发动,这次他没这么好运,毕竟不是什么地方都恰好有栏杆。
露易斯挣脱瓦鲁多,跑向倒下的我。
“没事吧!快说点话!”
我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我是真的说不出来什么,浑身都是麻痹的,呼吸也很困难。
她跪在我身旁,抬起我的手,然后又受惊般松开。
上面有一道可怖的伤痕,看着就像被水母蛰了的那些倒霉人留下的一样。
致敬一下澳大利亚的海岸警卫队。
瓦鲁多走近。
“Lightingcloud……真是卧虎藏龙啊。没想到他们会派出这种级别的魔法使。你没失去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呼吸顺畅起来。
麻痹已经消除了么?
但那就意味着……
我瞬间感到各种各样的剧痛向我袭来。
露易斯担心地看着咬牙的我。
“没事,扶我起来。”
登上最后的台阶之后,有一根树枝伸展着。沿着那根树枝走下去,一艘船……停泊在那里。似乎像是帆船吧……不清楚有多少桅杆,为了能在空中飞行,这船在舷的两侧装着羽翼。
上面垂下来许多绳子,拴在枝条上,权当船锚。
舷梯从我们所站的树枝延伸到船的甲板上。
伤势一路上好转了一些……也许是我个人的误判,但感觉的确变轻了。
露易斯一直很担心这事。
“快上船去找医生吧。”
瓦鲁多开路,第一个登上甲板。
上面到处都是睡得四仰八叉的船员,一人察觉到不对头,迅速跳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
“船长在吗?”
“他在睡觉。有事的话,明天早上再来。”男子随手捡起一瓶朗姆酒,醉醺醺地回答道。
瓦尔德抽出魔杖。
“你要贵族把话重复第二遍么?我说了叫船长过来。”
“贵、贵族!”
被吓醒酒的船员马上跑进船长室。过了一会,带回来一个昏昏欲睡的五十上下的男人,戴着帽子。
此人似乎就是船长。
“先生,有什么事吗?”
船长用疑惑的眼光看瓦鲁多。
“女王殿下的魔法卫士队队长,瓦鲁多子爵。”
船长瞪圆眼睛。
“哎呀,哎呀……那么,希望本船提供怎样的服务……”
“去阿尔比昂,现在就出航。”
“乱来!”
“这是女王殿下的命令,想违抗王室么?”
“我不知道你们去阿尔比昂想干什么,但是不到早上是无法出航的!”
“为什么?”
“阿比昂最接近拉罗舍尔的时候是早上!在这之前出航的话风石会不够的!”
“风石?”
这是啥。
船长以看乡巴佬的表情回答。
“储存‘风’之魔力的石头。靠它,船才能在空中飞行。”
然后,船长转向瓦鲁多。
“子爵大人,本船储备的‘风石’只够以最短航线去阿尔比昂。如果再多储备些的话就能出航。现在出航,途中会坠落地面的。”
瓦鲁多笑了笑。
“‘风石’不够的份,我来补充。我是‘风’的square。”
船长和船员互相对视了一下。
然后船长转向瓦鲁多,点点头。
“那样的话倒是可以……不过请付旅费哦。”
“装载的货物是什么?”
“硫磺。现在的阿尔比昂,这玩意可是和黄金同等价值啊。建设新秩序的贵族们把价格调高了。建设秩序,火药和火的秘方是当之无愧的必需品。”
常备军,火药与革命……
好耳熟的发展。
“这些货物以他们的价卖给我。”
船长看起来有些狡猾地笑着。
商谈成立。
他随即下达命令。
“出港!放下系船索!撑起帆!”
一边发着牢骚的船员,一边听从船长的命令,熟练地放下吊在树枝上的系船索,攀登到两侧的固定索具,撑起了帆。解除拘束具的船,一瞬间沉了下去,但是靠发动“风石”的力量又浮在了空中。
“什么时候能到阿尔比昂?”
“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到达索卡波罗港。”
我靠在船舷旁。
从那里,能看见正在远离的拉罗舍尔。
那里依旧是寂静无光,正如同我的回忆一样,自从遇到瓦鲁多以后,我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实际价值。
所谓的“最强使魔”也不过如此,而且square级魔法使自然不可能一个。
我……有些想家了。
就像任何在外闯荡受挫的人一样,家永远是避风港。
“琦钰……”
手上传来另一份温暖。
是露易斯。
如果我这条小船还能找到通向彼方的航路的话……
那我的启明星,大概是粉色的吧。
“伤不要紧吧?”
“啊,还好,现在只是有些微的疼痛,没事了。”
我打起精神,朝露易斯露出温暖的微笑。
露易斯先是捂住了嘴,然后脸红着转过头。
“嘿嘿,你没事就好啦,我先去别的地方,有事情就跟我说哦。”
“谢了。”
露易斯小跑着离开了。
船长室外的走廊里。
“据船长所说,在纽卡斯尔附近布阵的王军,似乎正被围攻而苦战着。”
露易斯吃惊地问。
“威尔士皇太子呢?”
瓦鲁多摇摇头。
“不清楚。虽然好像还活着……”
“港口全部被反乱军镇压了吧?”
“没错。”
“那该怎样才能和王党室取得联系?”
“只能阵中突破了。从索卡波罗到纽卡斯尔骑马只要一天。”
“从叛军中混过去?”
“对,恐怕只有这样,再者,反乱军也不能向托里斯汀的贵族出手吧。寻找机会,突破包围圈,直奔纽卡斯尔。不过自然还是在夜间行进的好,低调行事,能免去不少麻烦。”
露易斯紧张地点点头。
“说起来,瓦鲁多先生,你的格里芬呢?”
贵族男子微笑着吹响了口笛。
甲板下方传来格里芬的振翅声,着陆在船上,吓了船员们一跳。
“不过不能乘坐它去阿尔比昂……太远了。”
我在船舱里熟睡着。
突然,一声巨响惊醒了我。
“出事了,到底还是……”
尽快打理好行装以后,我深吸一口气。
“露易斯一定要平安啊。”
通道里寂静无声。
快了,快了……再等等!
橡胶与地板摩擦。
马上!
通道那头传来叫喊。
我急忙找到遮蔽物,探查外部的情况。
这艘船看来是被劫持了,一伙不认识的武装者正在审讯船长。
露易斯和瓦鲁多站在一旁,没有抵抗。
我望向更远处,挂着黑旗的战舰正将炮口对准这艘船。
难怪他们那样……没有抵抗的机会了……
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