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座狭小的合金房间里，四周没有门窗，墙壁上的黑钢标记被生长的暗红色源石覆盖。伴随每次呼吸，远超安全值浓度的源石粒子都令她气管灼痛。
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那些源石的纹路攀附至她的手掌，暗色晶簇突出皮肤，沿着四肢向心脏蔓延。她已经变成了感染者，即将被源石所吞噬。
她不想变成怪物，于是爬向废物处理通道，顺着管道滑到城市地下。
但城市地下不是垃圾处理中心，而是遍布源石的沙丘。一队帕洛斯边翼士兵在管道前等候。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铳械，将她围在房间角落，摘下手套向她展示感染者的晶簇化皮肤，然后对准她扣动扳机。
无数的源石弹头穿透她的身体，源石簇以她的身躯为温床疯狂生长……
然后酸奶“喵呜”一声惊醒了。
意识仍旧朦胧，鼻端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似乎是厨余垃圾与粪便的混合体，令爱干净的酸奶忍不住犯恶心。
唔……好像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了啊。
意识宛若暴风雨中的小舟，她于海洋之上沉浮。又过了不知多久，思考能力逐渐回归，她才一点点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本以为任务已近完成了，结果被不知组织的家伙当胸开了一枪，之后又被注射了奇怪的药品，拼尽全力爬进了垃圾处理管道，接下来就不省人事了。
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想到这里她脊背发凉，连猫耳也软软地趴了下去。可是顿了半秒，她惊奇地意识到自己的伤处不再灼痛。
不对啊，那样的枪伤早就超过了自我痊愈的范围，早该让她失血毙命才对。
又顿了半秒，她察觉到身下的触感不太对，自己并没有躺在腐臭的垃圾堆中。
似乎……正被人以十分羞耻的公主抱姿势抱着，脑袋搁在某个温暖的胸膛上，隔着衬衫还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作为鹰爪计划的受训生，记忆中最鲜明的感触是铳械的冰冷触感。从小到大不间断地接受着训练，酸奶离开黑钢设施的次数屈指可数，感情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基本没有过与男性零距离接触的经验。
酸奶微微有点脸红，不过依然闭着眼睛，不希望对方察觉自己苏醒。
“醒了就不要装睡，自己下来走路。”某个略讨人嫌的声音。
“……”没醒没醒，你看错了。
“你再不睁眼，我就把你扔地上了。”
酸奶只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某人的下巴，带着点稀疏的胡茬。如果说这性感的下巴让酸奶小小地有点好感，那么下巴之上那极度欠扁的表情就足以把酸奶的兴致全部败光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相对无言。最后蓝血率先撒手，毫无防备的酸奶径直摔落垃圾堆，尾巴还被挤了一下，疼得几乎沁泪。
“喂，对待女士就是这个态度吗！”酸奶抱着尾巴恶龙咆哮。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蓝血环抱双臂退开两步，盯着少女慢悠悠地开口，“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吗？”
“滚蛋，什么时候你这家伙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话一出口，酸奶马上意识到不对，“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救了我？”
“难道是子弹碎片自己从伤口里飞出去，走之前还好心帮你缝好伤口的吗？”蓝血挑眉。
酸奶伸手摸摸自己胸口，冲锋衣上留下了焦黑的枪孔，但底下的皮肤却平整如新。显然，这种完美的治疗效果只可能出自源石技艺。
酸奶的气势很快萎顿下去，蚊子哼哼似的：“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我之前还拿枪指着你……”
对方看穿了酸奶的顾虑，十分大度地微笑：“不用愧疚，治疗服务收费公道。”
对不起，不该对这家伙抱有期望的，好感度归零了。
“哼，我以后会找个办法报答你的。”自觉羞耻的酸奶扭过头，话音里也带了点嗔怒。
“算了吧，你的账户可没什么说服力。”对方耸肩。
“哈？你刚才看过我的账户？”酸奶脱口而出，随后面色绯红捂住胸口，“不对，你看过了我的PDA，那么你肯定也趁我失去意识的时候……”
“是的是的，我在郁香四溢的垃圾堆解开了某位少女的衣服，在苍蝇与蟑螂的陪伴下欣赏了一具贫瘠的肉体，如果这不令你倒胃口的话，你就这么想好了。”对方又耸了耸肩。
听起来对方不像在撒谎，但酸奶仍然不太放心。女孩子的秘密被人看光什么的，怎么说也不能释怀吧？
“昏迷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这就要看奇怪的话的定义了，像什么‘不要走’，‘抱紧我’，‘把我变成你的形状’……”
“滚蛋！老娘才不会那么说话！”酸奶怒吼，脸颊绯红。
“开个玩笑，我对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孩没有兴趣。”
“你说谁没胸没屁股？”被戳到痛处的酸奶恶龙咆哮，想要冲上去送对方一个花脸装扮。
她确实那么做了，但在扑上去的半路，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副手铐锁住，根本没法发力。
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来不及收起架势的菲林少女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扑进了青年的怀抱，多亏对方及时托住她的肩膀，才不至于产生直接的亲密接触。
蓝血按住少女的肩膀，同时竖起一根食指：“嘘，别大吵大闹。伊卡洛丝睡着了。”
酸奶略一错愕，然后才发现那个趴在蓝血肩头睡着了的小女孩。柔软的齐肩发自兜帽下披散，小巧的鼻尖不安翕动，睡颜谈不上多安详。
“怎么会有人能在这种地方睡着？”酸奶有些难以置信。
“她是感染者，不顾自身安危用法术给你治疗，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毫无感情地解释完毕，蓝血顺手揉了揉伊卡洛丝的头发，“你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全部要感谢伊卡洛丝。”
“可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啊？”酸奶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打击，“她已经懂得操控源石技艺了？”
蓝血满不在乎地笑笑，看酸奶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这眼神酸奶并不陌生，以前她在感染者聚居地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可以从当地居民的眼中读到。
“是啊，这就是包括黑钢在内，都想要得到她的理由之一。”他说。
“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酸奶赶紧澄清，“我可不是为她而来的，奉公司的命令，我在追捕另一个逃犯！”
“无所谓了，你也只是替人打工而已，我理解。”
将背后的伊卡洛丝稍微提了提，摆正她的睡姿，蓝血慢悠悠地开口。
“顺道一提，你现在欠我2000合成玉。”
“啊？为什么？”酸奶脊背一凉，尾巴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顿了顿，她换上娇羞的表情，扭扭捏捏地垂下目光，“都、都被你看光了，你居然……”
“别想耍花样，协议外的紧急医疗服务，外加感染抑制剂的费用，不接受赊账。”蓝血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另外，我可以保证刚才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举动，为你治疗的是伊卡洛丝。”
酸奶交握双手凑到对方面前，碧绿眼瞳弯出磨人的弧度，一点诚恳一点期待外带一点点讨好。可惜对方始终面无表情，犹如不久于人世的面瘫患者，任她尾巴摇得再欢也无动于衷。
酸奶的表情也渐渐从可怜巴巴转向生无可恋。
“哼，知道了知道了。尽管你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但你救了我，我会满足你的条件的。”酸奶昂着下巴，十分不屑地别过脸，“但在这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尽管侧脸沾满灰尘，仍然掩盖不住酸奶神似贵族小姐的高冷气息，足以令任何不熟悉酸奶的人心神荡漾。
不过如果换做熟悉酸奶的奶盖，就能看出她只是在以高冷的姿态掩饰滴血的小心肝。
本以为可以轻松地了结自己的债务，结果任务一点完成的希望也没有，反而又搭进去了巨额的龙门币。再这样下去，酸奶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抱着为数不多的可怜行李，被行政主管从黑钢总部大楼扫地出门的悲惨场景了。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酸奶小姐。”蓝血露出商人般精明的微笑，向酸奶伸出手。
不过现在的酸奶小姐没有心情跟他握手，她扬起自己的双手，向对方展示自己手腕上叮当作响的合金手铐。
“那么，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这个玩意儿？”酸奶边说边拉扯双手，只听到钢链相互撕扯的声音，设置它的家伙显然很专业，几乎没有容手腕活动的空间，“这好像不是和平谈判该有的配置吧？”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伸手挠挠后脑勺：“这个嘛……你是伤员，一个人走不安全。”
“自己听听，觉得有说服力吗？”
“……这么说吧，你还欠我2000合成玉。为了确保我确实能拿到那笔钱，在正式协议签订以前，我是不会把你放跑的。”
“2000合成玉？”酸奶脸都绿了，“等等，你这个根本是坐地起价吧！我怎么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信誉是立足的根本，伊卡洛丝这孩子可以为我作证。”
“让自己的亲属作证是不能算数的！”
“我可不是她的家人，她跟我种族都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押运协议的一部分。”
“押运协议？”酸奶察觉对方话语中的关键词。
“啊喔，不小心说漏嘴了。”蓝血挑了挑眉，不过很快又神色如常，“算了，以你的智商大概也猜不出更深层的协议内容，知道了也无伤大雅。有关客户的隐私我会守口如瓶的，不用想着从我这里问到什么。”
酸奶稍微退开几步，上下打量蓝血一阵，从他的战术背心到合金刀鞘，随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企鹅物流的家伙，看起来也没有传闻里那么专业嘛。听说企鹅物流都有统一的带LOGO制服，可你身上没有那种标识身份的东西。”
蓝血面无表情：“而有的人即使穿了制服，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从其他人身上扒下来的。”
“……你真的很讨人厌。”
“多谢夸奖。”对方大度地笑笑，“让我们不要无意义地浪费时间了，先从这地方出去。”
酸奶不能再同意对方的观点，在这个恶臭不堪的地方跟这个家伙待在一起，简直是地狱的酷刑。
此时此刻的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情况。虽然伤口经过法术治疗，但完全恢复仍需要休息与时间。鉴于自己的身体还达不到平时的体质，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参加战斗。
更重要的一点，两把心爱的佩枪都丢了，没有铳械的她就像是没有尖牙的猎豹，战斗力骤然小了一大截，在找到替代品以前，跟着蓝血也不失为一个不赖的计划。
一旦离开这里重回地面，就找个机会溜走，回黑钢安全屋重新整装，同时还要警告总部在地窖发生的事情。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处理这座城市的问题，她需要与黑钢总部取得联络。
“我们目前在什么地方？”酸奶决定抛却成见，不耻下问。
“看看你脚边堆积如山的东西就明白了，这里是帕洛斯下层的废物处理中心。”
蓝血伸腿扫开一地的垃圾袋，露出底下生了锈的传送带。
“算我们运气好，帕洛斯很早以前就不再维护南翼的基础设施了，这个区域的垃圾处理装置已经瘫痪，这就是我们既没有随传送带落入粉碎机，也没有被焚化炉烤成焦炭的原因。”
“那么，企鹅物流的精英知道路怎么走么？”
“当然，我研究过帕洛斯底层的构造图。跟上我。”
如蓝血所言，他对于寻路很有一套，很明显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背着伊卡洛丝照样健步如飞。酸奶亦步亦趋跟在对方身后，穿行于废弃多年的维护通道之间，发誓回去之后就把沾满不明物质的鞋子丢掉。
当然不是没有好事，至少通道里的应急灯具还没有被弃用。蓝血背着伊卡洛丝闲庭信步，酸奶小心翼翼地跟上。黯淡的鲜红色冷光照亮通道的轮廓，虽然神似恐怖片的布景，但至少好过他们在黑暗里摸黑前进。
“他们为什么不再管理这片区域了？”酸奶跨过一台趴在垃圾堆上的废弃无人机，注意到合金墙壁上斑驳的数字记号。
“帕洛斯跟大多数国家一样，并不给予感染者基本的人权。谁愿意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为他们谋求福利呢？”走在前面的蓝血语调平稳，似乎不是个关心政治的人。
“可你却在帮助感染者，这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业务需要。”蓝血笑笑。
对方的回答并不能使酸奶满意。视线落在昏睡的伊卡洛丝身上，新的疑问像气泡般从酸奶心里浮起。
“一个私人武装公司的干员，带着一个手无寸铁的感染者女孩，果然还是很可疑。你要把这个小女孩送到哪里？”
“怎么，打算好心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蓝血揶揄她。
酸奶小跑两步拦在蓝血前面，墨绿色双瞳直视对方：“不开玩笑。”
蓝血耸耸肩，似乎对面前少女的执着感到无奈。
“这么说吧，这是客户的隐私，不会透露给你。”
“是代达罗丝与你签订的协议，对吧？”
“无可奉告。”
“与源石症患者接触，你不害怕被感染吗？”
蓝血长叹一声，干脆也停下脚步，还酸奶一个头疼的表情。
“拜托不要像追星族一样八卦，拿出点黑钢干员的专业素养来。”
“你跟黑钢的通缉犯待在一起，我作为黑钢干员询问几句，不正是专业素养的体现吗？”
“呵。”
对菲林少女的反驳不置可否，蓝血沿传送带继续前行，在一段掉漆的编号前停下，抬脚踹了踹合金墙。
“到了，第一个检查点。这里有一段隐藏的维护通道，可以带我们到上面的B2作业层。”
酸奶猫耳一抖：“B2作业层，已经临近地面了吗？”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作业层距离地面还很远，是清洁无人机与维护工人工作的地方，跟这里一样被废弃了。”
“呜，怎么这样！”
“别抱怨了，赶紧跟上。”
不去管遭受打击的黑钢少女，蓝血走到合金墙边，找到控制通道开关的触控屏。
所幸这地方还有应急电源，门控系统仍然可以运作，蓝血掏出入侵装置贴到触控屏上，伴随细微的电磁扭曲声，维护通道的气密门向后滑开。
合金墙壁隔断了垃圾场的恶臭，进入维护通道后酸奶总算可以正常呼吸了。维护通道夹在两段墙面之间，隔着冷色调的金属栅板，脚下就是错综复杂的工业管道。管道空间狭窄，即便像酸奶这样娇小的菲林，也担心自己撞到头。
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碰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管道里高速穿过，夹杂着啮齿类的窸窸窣窣。
“咿！这、这里有老鼠？”酸奶轻呼。
“真有趣，菲林也会怕老鼠？”蓝血转头抛给她一个揶揄的眼神。
“菲林就不能怕老鼠了吗？你这是种族歧视！”
“抱歉，无意冒犯。不过别担心，老鼠我可以料理，抓紧我的衣袖就好，就当是附赠的私人防卫服务吧。”
“谁要抓紧你这家伙的衣袖，给我继续带路。”
“好的好的，黑钢专家~”
他们继续沿维护通道向前。墙壁内嵌的管道中经常蹿过气体的响动，看起来它们中的一些仍在运作，但从锈蚀程度判断，距离它们彻底报废也差不了多远了。届时贫民窟很可能连天然气也用不起了，但愿帕洛斯有应对极端情况的预案。
又经过了漫长的几分钟，蓝血在一段通风管道前蹲下，掏出螺丝刀卸下栅板，随手扔到一边。
“到了，VIP专用通道，这地方让我想起某部监狱题材的老电影。”
对方话音一顿，酸奶不经意地一瞥，注意到蓝血正盯着她看，那专注的神情令她很不舒服。
“你在看什么？”她没好气地开口。
“别多想，只是确认你的健康状况。希望你还有足够的体力，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哼，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那我就当你状态不错了。”蓝血耸耸肩，向通风管比了个迎宾的手势，“你先请。”
“哈？为什么？”酸奶不解。
“我没办法既照顾伊卡洛丝又监视你，所以请你在我前面走，我好少顾虑点东西。”
“可我穿着裙子诶！你在我后面爬隧道的话……”酸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蓝血的惊讶不比她少：“我们在城市底下的垃圾堆里爬行，还不确定有没有甩掉想取我们脑袋的家伙，你却在乎这种小事？”
“女孩子关心自己的隐私不是很正常吗？”酸奶义正辞严。
狭窄的通道里两个人再度大眼瞪小眼，酸奶执拗地昂着脑袋，始终不肯退后半步，最后蓝血只能摊手示意让步。
“算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请走在后面吧。不过看在伊卡洛丝的份上，希望你不会做逃跑之类的蠢事。”
“既然你想轻松一点，为什么不把我的手铐解开？”
“想得挺美，小猫。”
拧亮胸前的战术手电，蓝血矮身钻进通风管道。俯身过程中不忘扶着伊卡洛丝的脑袋，以防她在低矮的通风管里撞到头，显然很有照顾小女孩的经验。
酸奶跟着对方钻进通风管，鉴于双手被死死铐在一起，她只能以一种形似毛毛虫的姿势拱动。所幸蓝血还算有绅士精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停下脚步，回头确认她是否掉队。
当然，也可能只是纯粹监视她有没有好好跟上。
逃跑的想法一直盘踞在酸奶脑海，但即使在这里趁机逃跑，被铐起双手的自己大概也难回到地面。如果撞上之前向她开枪的家伙，更是完全没有胜算。比起落到那种邪恶的家伙手里，前面那个企鹅物流也还不算那么讨厌。
跟着蓝血沿通风管爬行，只听得到脚下单调的铁皮声。通风系统比酸奶想象中复杂得多，不过蓝血总能知道该往哪里走，沿途穿越很多向上的通风管道，酸奶感到他们正离地面越来越近。
盯着蓝血包裹在战术裤里的紧致臀部看了二十分钟，无聊到爆炸的黑钢少女痛定思痛，最后还是决定开口说点什么。
“喂，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
“哪段录音？”对方一愣，一时没有回神。
“就是之前在地窖里那个录音机，里面在放的鬼故事。”
“……那个啊。算了吧，我不想提那个。”
难得蓝血的音调些微窘迫，酸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总归不算是押运协议的一部分了吧？为什么不愿提起？”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的话。”蓝血叹气，“伊卡洛丝缠着想听鬼故事，于是我讲了一个，她却说没意思。”
“所以你就把它录下来了？”酸奶有些想笑。
“只是无聊时的娱乐而已，别去在意。”
“看不出来，你还挺孩子气的。”
“嗯哼，又挖苦我一句，满意了吗？”
“嗯哼。”酸奶不置可否。
通风管暂时安静下来，两人继续埋首爬行。
顿了半分钟左右……
“喂。”酸奶开口。
“又想要听活跃气氛的笑话了？这次可要收费了。”
“不是。”酸奶摇了摇头，踟蹰片刻，才换上了认真的语调，“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已经死了。大概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这样的话，我想……我应该向你道谢。”
蓝血的爬行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道谢感到意外。
“我知道是有点突兀啦，你就当我随便说说好了。”酸奶脸上有点发烧，赶紧补充一句。
漫长的数秒等待之后，某个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比起轻飘飘的道谢，我更喜欢实际点的东西，像是闪闪发光的合成玉之类的。”
“喂！”
“哈哈，开个玩笑。”蓝血低低地笑了两声，语调很快又恢复如常，“但我不值得被你感谢，想要道谢，还是等出去以后亲自跟伊卡洛丝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