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倒回半小时前,酸奶一定不会选择把蓝血大摇大摆地放在板车上招摇过市。
一对全副武装的家伙在大街上很引人注目,而当其中一个躺在板车上奄奄一息,另一个精疲力竭地在后面推车,这样的组合几乎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酸奶周围已经围起一道人墙,贫民窟的人们尾随酸奶身后,隔着一段距离以相同的步调追随。酸奶隐隐感到不妙,悄悄加快脚步。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一个年轻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低着头走向他们。
警惕值满点的酸奶并不放心,摆手示意对方不用,但对方无视了她的动作,步伐越来越大。
在酸奶意识到不对的同时,对方大喊一声冲上前,举起不知从哪儿找到的一把螺丝刀,朝酸奶脖颈扎来。
酸奶后退一步,螺丝刀划过衣领,只给冲锋衣留下一道磨损。不过酸奶本人却因这个动作甩了个趔趄,年轻人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再度举起螺丝刀。
对方攻击的部位足以致命,显然打算杀死自己。贫民窟中不存在伦理,有人曾这样告诫过酸奶。
对方直冲而来,螺丝刀扎下的同时,酸奶迅速抬起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弯上。这是格斗课中教授过的击打位置,力道精准地聚焦在一点,足以瞬间令人丧失行动能力,甚至打碎骨骼。
没有料到酸奶还能发动如此迅猛的攻击,年轻人的左膝在惯性与强劲力道的同时作用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转。伴随骨骼折断的脆响,年轻人单膝跪地,惨叫刚出声一半,酸奶握紧铳械甩向他的额角。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年轻人扑倒在地陷入昏迷。
料理完袭击者的酸奶猛然回头,看到尾随而来的贫民大多不再遮掩,从暗处掏出随处可得的简陋武器。酸奶朝天开了一枪,铳械的巨响让其中几个贫民吓掉了手中的武器。
“喂,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你还能起来吗?”她转身拍拍蓝血脸颊,努力不让自己露怯,期望对方能够给点回应。
但躺平的蓝血只是睁了睁眼,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人群,随后又陷入了昏迷。
他喵的,应对大批暴民明明是重装干员的工作,为什么会落到老娘头上啊!一把小破枪怎么拦住一群贪婪的贫民?
身穿简陋衣物的贫民正逐渐包围附近,每一个路口每一个巷道每一扇窗户都被渴求的眼神填满。他们手持诸如螺丝刀、砖块、钢管一类的简陋武器,封住酸奶逃离的路线。
尽管酸奶本人在逃跑方面的造诣首屈一指,这些贫民却比她更熟悉这地方的地形。
就像在海里流血容易吸引嗜血的鲨鱼,刚离开地下设施不远的酸奶与蓝血就是血流不止的鱼饵。他们全都面无表情,但眼神却透露出渴望与贪婪。
酸奶一面防备贫民突袭,一面将蓝血拖到街角。两座棚屋之间形成一个夹角,挡住背后与左右,把不知多久没人清理的垃圾桶踢翻,这就是一个不赖的退守位置。
姑且从垃圾堆里翻出一片破布让蓝血躺着,酸奶转身面对追逐而来的贫民。
不过数分钟的时间,这里已经被涌来的暴民挤满,连屋顶都爬上去了人,还有更多人陆续赶来。人群与酸奶维持着大概十米的安全距离,但这包围圈正以细微的速率缩小。
就像是沙漠里的豺狼,总是谨慎地跟着缺水的猎物,要等到猎物彻底被烈阳征服的时候才会亮出獠牙大快朵颐。
这群人才不管什么黑钢国际企鹅物流,他们只知道武装人员身上的装备十分值钱,搞到手的话可以为自己争取在这里生存的筹码。即便不是为了换钱,在这样的地狱之中,一把铳械也能代替言语搞定很多事情。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径直上前,因为酸奶当着他们的面拉下枪栓,枪机归位的金属音清晰冷酷,足以令醉酒的酒鬼瞬间惊醒。
被强力电击洗礼过的身体现在仍旧麻木,为了不让人群察觉自己的色厉内茬,她坐在刚才踢翻的垃圾桶上,豪放地岔开双腿,装出一副极道大姐头的模样,脑内却是一团乱麻。
这下可真的是无处可退了。
要是奶盖那家伙在就好了,她不无自嘲地想。那家伙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叫来黑钢总部的支援,把面前的暴民全部赶跑。平时总是嫌那家伙够烦,真正需要同伴的时候才发现她其实十分可靠。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帕洛斯边翼,那么大一个黑钢专家在贫民窟没能按时回来,边翼方面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只要在这里对峙足够久的时间,帕洛斯边翼不可能不注意。
酸奶握着铳械盯着人群,人群一言不发回以注视,双方构成奇妙的对峙局面。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萨科塔族男人。不像其他萨科塔族同类,他体型瘦削,不过衣服至少还算干净,甚至还戴着一副没了镜片的眼镜,有一点白领阶层的知性。
人群的聒噪稍稍安静,似乎在等待男人的发言,这家伙显然地位不低。
在酸奶谨慎的注目下,男人提了提眼镜,刻意清了清嗓子。
“黑钢国际的家伙,留下身上所有东西,放你们走。”
永远不要相信人群,也不要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因为群体的意志太过薄弱,只需随意的几句风言风语就会被煽动,一旦有欺凌弱者的机会就会一拥而上。面对暴民,一定不能让对方意识到你无力反抗。
酸奶摇头:“我觉得你们应该全部走开,这样我就不需要用上武器,没人会受伤,完美的双赢局面。”
“小猫咪,你没有谈条件的筹码。你是上层人,大公司的雇员,你有优渥的生活。而我们是贫民窟的乞丐,是帕洛斯的虫患,帕洛斯的老爷们恨不得将我们全数清除。”
“可你们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任何头脑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接受。我想我们都各退一步吧,除了随身装备,其他不重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如果只有酸奶一个人,她大可以在这里继续对峙,直到帕洛斯方面派人过来救她。但伤重昏迷的蓝血可等不起太久,为此酸奶只能稍稍服软。
“全部,我们要全部!”看到交易谈妥的希望,男人激动地挥拳,“谁不知道铳械是最值钱的?这里那么多人,我们不够分的。”
“喂,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婪了吗?我们是在谈判,条件稍微公正点。”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对方的痛处,男人用力摘下眼镜,他身后的人群也随之沸腾。
“我们是在要求,小猫咪,你根本不配跟我们谈判!对了,铳械很值钱,你们也很值钱。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员工是公司的宝贵财产?”
“冷静点。我身上有植入式追踪器,黑钢公司会找到我的位置,然后用镇暴队踏平你们最后的容身之所,这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在这种地方,我们就是在苟活,帕洛斯有管过我们的死活吗?”
瘦弱的男人挺胸怒吼,充满力度的音调很有煽动性,人群跟随他响起一片嘘声。
酸奶翘起双腿,手枪在她指尖旋转,随后枪口对准男人眉心。
“那么你得清楚,我弹匣里有七枚源石弹,可以送你们中的七个人往生极乐。你们有谁想给其他人做肉盾的就上来吧。”
男人顿时露出被挑衅的怨愤表情,视线落在酸奶稍有破损的弹力袜,又忽然转变成不怀好意的笑。
“伙伴们,迷路的小猫咪在虚张声势呢。我改主意了,就算她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应该教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什么叫做礼貌!”
人群开始欢呼,夹杂着恶俗的玩笑。
酸奶忽然感到脚下立足不稳,不安的震波透过脚下的大地传来。短短数秒过后,沉闷的巨响扫过贫民窟,不牢靠的棚屋摇摇晃晃,屋顶上的人们大喊着纷纷坠落,砸在站立不稳的人群中,引起一阵骚乱。
“该死的,发生什么事情了?”男人捡起掉落的眼镜重新戴上。
不只是他,酸奶也想问相同的问题。
“有天灾来了吗?谁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快点到下水道藏起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帕洛斯边翼终于来扫荡我们了吗?”
人群出现了分裂,有些人转身跑向声音的来源。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希望弄清刚才的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逃跑!”
男人大声怒吼,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被他劝服留下,才没让包围圈彻底溃散。
耷拉的尾巴在酸奶身后悄咪咪地竖了起来,她欣喜地发现面前残留的人数似乎没那么多了,甚至稀疏到有机会突破的程度。
右边屋顶一个,左边窗户一个,小巷正对面不到二十个。看上去都只是乌合之众的程度,大概率开几枪就能吓跑,实在不行就射倒几个。非常时期,她不介意夺走几条人命了。
“城墙,是城墙!东翼的城墙倒了!我们可以逃去东翼了!”有人在人群后边大喊。
在场的人们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如同集体中了LSD,越来越多的人们抛下武器转身奔跑。
“不要走!别让这两个家伙有机会逃跑!”男人在人群中嘶吼,可没有人愿意再听他的命令。
他伸手挡住人群,某个壮实的乌萨斯男性一把将他摔开,男人的眼镜掉落在地,被无数只脚踏过。原本围在酸奶周围的人们四散奔逃,贫民窟里响彻疯狂的呼喊声。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酸奶站起身,盯着那个已威风不再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得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男人怪叫着无意义的话语,转身跟着人群跑掉了。等到没人再关心两个误入此地的干员死活,酸奶长出一口气坐倒在地,瞬间卸下精锐干员的伪装。
紧绷的精神放松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灵魂与肉体的脱力感,真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不行,太没出息了酸奶!你是独当一面的黑钢干员,可不能意志消沉!
酸奶拍拍脸重新站起身,向着光污染严重的天幕用力伸个懒腰。
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东南方向发生了一场爆炸是确凿无疑的。爆炸的动静绝对不小,整座帕洛斯都受到了影响。不过爆炸不是她目前首要考虑的东西。
她俯身查看蓝血的伤势,这家伙脸色很差,如果再不接受正式的医疗救助,那就只能去天堂送快递了。
“第二次救你命,等你醒了,我就找你要钱!”
龇牙咧嘴地说着埋汰的话语,酸奶吭哧吭哧扛起昏迷不醒的蓝血,继续向07哨站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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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区C-16,前线作战指挥部。
“爆炸地点位于东翼隔离墙中段,合金墙被从地下炸陷,约有一公里左右的隔离墙受到影响。已经有隔离者试图穿越隔离墙,附近的哨卫部队正试图迎击。”
“另外,墙面崩塌带来了很多连带损失,04、07哨站受到轻度损害,05、06哨站,还有无人机控制中心都被摧毁。”
坐在指挥部一角倾听哨兵的前线报告,薇莲的俏脸愈发阴沉。安德烈则在房间中央的全息地图桌前伸指比划,在地图上划出敌我势力对比,以及大致的军力分割线。身为帕洛斯边翼东翼的指挥官,他正通过通讯网络联络东翼的所有士兵,下达初步的防守命令。
“这种精确的手法,像是出自对城市结构有所了解的人之手。”狐步有意无意地提醒。
“疏散情况呢?”薇莲并没有理会。
“掩盖消息已经来不及了,东翼军警正在全力疏散东翼人员,在C01至D29区域布下了隔离带。其他地区的边翼部队在尝试让人们冷静下来。”
薇莲扭头望向安德烈,后者点点头,向传令官下达命令。
“把警报等级抬至L2,绝不能让南翼的家伙们踏入东翼,从其他各翼抽调人手,不管是休假的换班的统统给我叫过来,我需要更多士兵!”
“是,长官!”传令官行礼后转身小跑。
窗户外面全是士兵的喊叫声,穿戴重型动力护具的边翼士兵小跑路过大街,整齐的脚步声恍若雷鸣。狐步看到薇莲侧头望着窗外,侧脸被LED光源照得惨白,微皱的眉头暗示她此刻的紧张。
“薇莲大人不用担心,一如既往地,帕洛斯边翼会解决危害到城市的一切。”
“谢谢你的安慰,指挥官。”薇莲抬头朝安德烈微笑。
与之相对的,安德烈转向狐步,表情陡然阴沉。
“另外,薇莲大人,在狐步小姐抵达帕洛斯之后,南翼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您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巧了一点么?”
狐步没有被吓到,迎上对方的目光。
“在想好怎么应对之前,不如先抛开偏见。罗德岛的立场与帕洛斯一致,不希望看到更多的流血牺牲。所以,请允许我以自己的力量协助边翼。”
“嗯,没有功勋的士兵无法得到重用,就让我看看罗德岛的专业精神吧。”薇莲点头应允,随后望向警惕的乌萨斯人,“安德烈指挥官,也请你给罗德岛一次机会,好吗?”
“遵命。”安德烈对薇莲行礼。
他在全息地图上随便划了一道区域,标注上罗德岛的LOGO。
“薇莲大人信任你,不代表我也信任你。帕洛斯有完备的防范措施,不需要任何专家。我建议你前往这个位置,但不去也没关系。我给你自由活动的权限,你可以去疏散区,或者去前线帮忙,随便哪个地方都没问题,只要别在我眼前晃悠。”
“真是个粗鲁的家伙。那么我就走了,祝你好运。”狐步耸肩。
径自离开前线营帐,狐步并没有选择加入前往战场的士兵。她沿街远离主干道,随后拐入一道小巷,将手提箱暂且搁置,空出一只手理了理耳边鬓发。
从这里能看到黑色的浓烟越过隔离墙袅袅上升,在被霓虹晕染的夜空十分清晰。虽然看不到居住在其他翼高楼上人们的表情,但想必整座城市都沸腾了吧。
“再见啦,箱子先生。”
将手提箱放在小巷角落,狐步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出小巷。她手中多了一把黑色尖利的手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源石。便携式PDA上记录着帕洛斯这座城市的详细结构图,从地表到地下三层的位置都有标注。
如果让薇莲看到PDA上的内容,恐怕狐步当即就要被送去监狱。她确实对帕洛斯方面有所保留,连罗德岛本身也并不清楚帕洛斯深处的构造,这是她与某个物流公司交易后得到的情报。
事实上,罗德岛的确派遣她来警告帕洛斯,但也只是警告而已。至于闯入城市介入市政,并没有写在任务简报里,她目前的行径可以算是擅自行动。
用法术掀开井盖,随后轻盈跃下,狐步稍稍皱起鼻子。下水道实在不算一个能够保持优雅的地方,空气中的气味一言难尽,更别提鞋底略显滑腻的质感。她只能无奈叹息,期望这段旅途不算太长。
继续遵循地图的指引,狐步很快来到一道闸门前面。下水道清晰回荡着她发出的声音,而外界的声音一点也传不进来。井盖之下就是另一个世界,她开始理解为什么流浪汉与清道夫喜欢将下水道作为自己的家园了。
她用准备好的曲柄插进阀门孔,双手用力扭转。生锈了的齿轮发出牙酸的吱吱声,一旁的维护通道以极其缓慢的速率敞开。费了很大劲把整扇门都提上去,狐步只觉双臂酸胀不堪,抚着胸口稍稍喘息。
这也没办法,她不是那种依靠蛮力吃饭的人。
从门缝底下穿越厚实的隔离墙,大门在身后关闭,隔绝掉下水道的气味。狐步举高手中的法杖,杖顶的源石开始发光,照亮爬满苔痕与锈蚀的管道壁。
“嗯嗯,路线没有错呢。那么接下来,从这段通道继续向前走大概五十米,然后左转……”
遵循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狐步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沿通道侧旁向下,离开临近下水道的管道,踏入一片废弃了的空间。
她粗略检查了一下这地方,看起来曾经似乎是接待大厅一类的,不过如今只剩下损坏严重的桌椅。空气中存在浓郁的源石气息,令她稍感不适。
天花板上一丛暗色的源石结晶簇吸引了她的注意。结晶簇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亮,某个散发暗色荧光的蠕动生物缠绕着它。似乎感应到狐步的脚步声,几根触须从它液态的身体透出,颤抖着探向狐步的方位。
“源石虫这种东西,不管看多少次都只能觉得恶心呢。”狐步抬头注视那头源石虫。
源石虫大多没有视觉,追寻猎物依靠本体对环境的灵敏感官。比如环境中的温差,以及声波振动的幅度。
那只源石虫像一团果冻似的滴落下来,摔落地面之后摊开成一团。
不过狐步没有给它进攻的机会,她抬起法杖,一旁的废弃桌椅缓缓悬浮,被看不见的力量挤压成尖锥的形状。源石虫扬起前半身躯蠕动爬行,法杖顶端源石微闪,尖锥将它从中穿透,与地板串在一起。
发出一段意味不明的嘶声以后,源石虫趴倒在地不再动弹。
狐步轻轻呼了口气,收回法杖继续前进。离开管道通路只是一个开头,想要抵达旅途的目的地,她还需要走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一柄匕首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令皮肤激起一层疙瘩。
在一个放松的环境突然遭受死亡威胁,任谁都不可能保持冷静。狐步被短暂地吓到了,依言定在原地。连源石虫都没有反应,她就更不可能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了。
站在她背后的人利落地卸掉她的法杖,顺手别在自己腰间。
“你不是帕洛斯边翼或者赏金猎人,你的身份是?”狐步问。
“我是来自罗德岛的干员。另外,我也想问你相同的问题。”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没什么好回答你的。”
背后被猛推了一把,狐步向前跄踉几步跪倒,也因此可以转身看到身后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菲林族女性,残破的防沙斗篷只剩下盖住上身的长度,斗篷下边露出战术挂具的一角。那面对威胁的紧绷体态,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她用锐利的眼瞳紧盯狐步,将狐步的法杖折叠起来挂在腰间。
她上下打量狐步一阵,似乎在确认她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
“起来,跟我走。”她简短地下令。
“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知道,总之不能放你出去。”
狐步缓缓起身,那个女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本以为她会做点什么,但对方径直穿过自己走向大门,既没有用工具限制自己的自由,也没有对自己进行更细致的检查。如果不是业余,那就是对自己的身手极端自信了。
权衡利弊,狐步选择跟在对方身后。失去法杖之后她的源石技艺大打折扣,甚至不一定保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在这里死去就得不偿失了。另外,她感觉对方似乎也有自己的目的,或许可以藉这位女士之手窥探这座城市地下的情报。
就在这时,狐步顿住脚步,微微瞪大双眼。
“怎么了?”对方不耐地转身。
狐步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腰带,那边挂着一柄黑色的铳械,充满工业美感的黑钢制式。
“你身上那把铳械……是你的吗?”
“随地捡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随便问问。”狐步扭过头,以免对方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对了,我是罗德岛干员,代号狐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代达罗丝,这是我的名字。”
依旧简短的回答,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回答完的代达罗丝走出门,狐步也只好跟上去,低垂着头表情凝重。两人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地下设施回响,很快消散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