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庭院里满是学生亲手栽种的花草,加上岛屿除了定期的物资输入,否则不会同外界接触的半隔绝环境,令许多珍稀生物乐意栖息于此,其中便包括了数十种濒临灭绝的鸟类与小型哺乳类。
平日皆被教学楼内的各种高科技包围,总算能在午休时分与美景短暂重逢的学生们,庭院自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首选休息场地。
湛蓝的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懒洋洋地缓慢飘过,鸟群颇有节奏的鸣叫与学生们的欢笑共奏起此地特有的交响曲,沐浴在清风与阳光内的珐利比起吃饭,更乐意享受这股芬芳,陶醉其中的他恍惚微笑着。
“珐利?珐利?珐利·艾洛!”
芙蕾的嘴几乎贴在了珐利的耳边,这才将他拉回喧杂的现实。
“怎么了?”珐利依然是半醒不醒的状态,嘴角还悬吊着几丝口水。
“还问怎么?你还吃不吃饭了?”芙蕾用筷子敲了敲珐利手中的饭盒边缘,那些美味的牛排,沙拉与法棍切片还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啊……总觉得……”珐利还没解释完,沉甸甸的眼皮又盖住了视线,“有点困……”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听不清了。
“珐利同学没问题吗?好像很累的样子。”空推推镜框,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他的睡相。
“没事没事,就是昨晚抄作业抄到凌晨而已。”芙蕾甩手解释之余,不忘轻扶珐利躺下。
“抄作业好像不太好吧?”
“嘛,有什么关系呢?”面带飒爽笑容的凯因插进话题。
“既然凯因同学都这样说了……”空害羞低头,对起了食指。
“嗯,只是抄下作业罢了,有什么关系。”用自己白嫩的大腿充当枕头,芙蕾温柔梳理着珐利的头发,前端那几根翘起的“呆毛”虽然怎么也抚不平,她却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摸过去,眼神里尽是疼爱与不舍。
看到如此深情款款的芙蕾,凯因一下语塞,收起笑容换了副羡慕的表情凝望起熟睡的少年。
“果然你们两人很恩爱啊。”空举起双拳挡住嘴巴,语气里也有按耐不住的兴奋与羡慕。“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侣。”
突然被两个好友同时报以相似的态度,芙蕾愣了下,“欸?这也是啦。不过我喜欢这笨蛋的原因并不只是一起长大而已。”
“那还有什么呢?”凯因迫不及待地追问。
“很多啊~”芙蕾坦诚的笑容反倒让凯因有些不解,“虽然没有凯因你长得帅,人气也一般般,可是这笨蛋很温柔,总是替人着想,会默默地承担痛苦却不愿向人发泄,因为他害怕会牵连到别人,总之就是有种让我想去照顾他的冲动吧。”
“但这最多只是同情吧?同情跟爱情是不一样的,珐利也许只是激起了你的母爱本能,分不清区别的芙蕾你于是误会……”
“不是误会吧?”芙蕾打断了他,兴许是珐利正在熟睡,她的声音与态度都比平常要柔软不少。“凯因,空,你们应该能理解吧?笨蛋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说,说得也是。”凯因尴尬地笑道,“虽然我不会对他抱有芙蕾你那样的爱情,但就从朋友角度来说,珐利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挚友,他的单纯与勇气拯救过我,是我无可取代的人。”
“我也是。”空说,“因爸爸工作原因而搬来这座岛时,我很无助又很孤单,像我这种没存在感的孩子本来应该在教室的角落悄悄度过青春,是珐利同学发现了我,还帮我找到了各位好朋友,珐利同学也救了我。”
“不只是你们,还有整个世界。”芙蕾仿佛听到上天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恰好一阵微风吹过庭院,把她那对巨大马尾给吹得摇晃起来,刘海的每根发丝也都清晰分明,闪闪发亮。
她的一席话提醒了凯因跟空,那是他们不愿提及的真实——珐利·艾洛,这个朋友是阿斯嘉特的驾驶员,拯救世界的关键。比起能够向别人炫耀有个如此帅气的朋友,其实他们宁可要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同学。
发现两人落寞的神情,芙蕾撑起强气的笑脸,“干嘛啊,珐利又没死,一副死气沉沉的脸真难看!你们别想用眼泪攻势打动我,这学校里99%的学生的父母都在中庭基地工作,支援珐利可是你们每个家庭的责任,有这么多人在帮他,与他共存亡,几只破蛇算不了什么啦,哈哈哈哈!”
“嗯,是啊。”凯因也跟着笑道,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勉强,跟芙蕾一样。
芙蕾的话不无道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珐利身处最危险的地带是不争的事实。尼伯龙根的“Imps”拥有坚不可摧的护盾,人类的常规兵器对它们根本不起作用,从十年前到现在,联合政府早就结束了这无奈的现实,所以将绝大部分经费用于阿斯嘉特的强化,其他部署的支援兵器只是些无人的导弹发射器之类。
换句话说,真正要进入战场,赌上生死与巨蟒们搏斗的,只有一名16岁的高中生,珐利·艾洛!
“要是我也可以驾驶阿斯嘉特的话就好了。”凯因默默握紧拳头,他在生气,气自己的无能,空有这所谓的人气与磨练多年的驾驶技巧,却因无法启动阿斯嘉特而失去意义。
“少来~”芙蕾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我可是要当救世主的妻子的人,这份好差事才不会让给你呢,珐利也不可能同意。”
表面上是争功的自私发言,暗地里却满是对友人的关怀,为他们不用上战场而窃喜,甚至是想断绝他们的危险念头。
凯因与空都能理解芙蕾的发言,而这也必将是珐利的真正心意,这番话便是珐利与芙蕾默契达到形如一体的最佳证据。
然而凯因却由于这番发言而陷入了更加挣扎矛盾的心理,他懊悔着自己的无能。
发现这一细节的空向他伸出微颤的手臂,可还没前进几厘米,心魔就又喝令她收回。
三人各自怀揣不同的心意与难处,呆呆地望着空饭盒陷入尴尬的沉默。
就在本来清新的空气都快因此凝固之际,珐利的哈欠声瞬间活跃了氛围。
“早上好。”珐利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芙蕾懒散地抬手打招呼。
本来一脸忧郁的芙蕾听到问候后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接着用力地弹下少年的鼻尖,“午休都快结束啦,笨蛋!快点起来,我的大腿都快断了,好麻!”
“啊,对不起。”珐利赶紧起身,并向其他两人打招呼。
“中午好,珐利同学。”空天真地笑道。
“哟,总算醒了吗?”凯因则是抬手回应,但显然有些心事,因此笑容未能完全舒展。
“呐,凯因。”珐利表情平静,“放学后我们去那里吧?”
听到“那里”,心领神会的凯因顿时转忧为喜,烦恼被一扫而空,继而竖起大拇指,“OK!”
“那个是指哪个?”芙蕾好奇问道。
“男人的秘密!”珐利胸有成竹。
“装什么酷!”芙蕾直接朝那得意的脸上飞去一拳,“快给老娘交代清楚了!”
虽说芙蕾恢复了往常的惊人气势,可倒地不起的珐利却因刚才的一拳陷入昏迷,嘴角抽搐无法言语。
“唉,看来珐利又要睡一阵了。”凯因苦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