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神连同少年的意志一齐被冰冷的海水所吞没,珐利的瞳孔黯淡无光,宛如行尸走肉。
“对不起,大家,我……赢不了……”
珐利闭上眼睛,溢出的绝望之泪融入周遭的黑暗。此刻他的脑中已空无一物,无法遏制的困意席卷全身,他已经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只想就这么陷入永恒的沉睡,直到——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芙蕾的灵魂怒其不争地瞪着眼神错愕的少年。
“芙……蕾……?”
“没错!”芙蕾的悲伤,愤怒与爱意,蕴藏于泣声中,与她的责备一同重击珐利的心,“你一个人赢不了!你不是它的对手!只靠你一个人根本拯救不了世界!”
一连串的叱责就像强力电击,一次次地刺激珐利那颗逐渐趋于平静的垂死之心。
“所以……想起来啊……”芙蕾扑进珐利怀中放声大哭,“你……不是独自一人在面对这一切。”
就在此时,遥远的大洋那端,凯因的子嗣之柱主动显形,释放耀眼的光芒。
凯因与空同时感应到了——珐利需要自己!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凯因搂住空,朝天扣下扳机,在救援人员的惊讶声中化作一道光束飞向远方,然后直冲海底,穿越冰冷与黑暗,进入阿斯嘉特体内。
“别忘了还有我们,兄弟。”凯因与空的突然登场彻底激醒珐利。
通过心灵之间的共鸣,四人已不需言语便能理解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还有彼此的心意。
被孤独与绝望所蚀蛀的珐利的心,如今被芙蕾的爱情,凯因的友情,空的关怀一点点修复着。
依靠同伴给予的温暖之情,珐利终于找回了自我。
望着这样的他,芙蕾轻声问道,“想起来了吗?”
“嗯。”珐利左右手各握住凯因与空,低头轻吻芙蕾前额,“想要前进到新的世界,只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团结起大家的心与梦想。不是四个人在一起就不行!”
听到这话,四人同时开怀大笑,勇气与羁绊战胜绝望与孤独,迸发出新生之光,注满阿斯嘉特全身。
“再次出发吧,大家!”四名少年少女紧握住彼此的手连成一线,“阿斯嘉特▪奥丁!!!”
失去左眼的神明复苏了,奥丁徒手劈开大海,挺胸昂头升上冥界之空,再度来到耶梦加得面前同其对峙。
看到奥丁归来,达萨的笑声乍然而止,“真是固执,明明乖乖睡去就不用再遭受折磨了。”
“那可不行,世界还处于危机当中,只要这种绝境一日不除,大家的梦想之日将永不到来。”珐利义正言辞地答道。
“哼,又在说着这么‘高尚’的话,复活了又如何?再来几次也一样,你赢不了我。”
“是啊。”珐利摸着自己的心口,无限的能量波动正从那里涌现全身各处,遍布每条经脉,这是一股炙热的,无法抑制的力量。
“我一个人赢不了你,哪怕再次沉溺于强大的力量,结果也只有败北吧。”
“既然有这份自知之明的话……”
“然而!”珐利大喝,“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珐利全身开始变得闪耀,而同样耀眼的三个灵魂也逐一现形,奥丁的超流体披风被脚下产生的神秘气旋吹得上扬摇曳,直到分裂为八片尾翼。
与此同时,耶梦加得也被无法估计的力量所压得无法动弹,呼吸艰难的达萨只能呆愣在驾驶座上瑟瑟发抖,这是身为生物本能在面对绝对神的威压时所表现出的恐惧。
“开创时空万物之极神,现在化作英睿之光,制裁冥界之暗,引导未来吧!降临吧!阿斯嘉特▪奥丁▪救世模式!”
伴随着龙骑远征队的齐声呐喊,奥丁幻化作虹光巨人,它所失去的左眼亦释放出无可比拟的耀光,看透世间万物的机密。
所有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耶梦加得的一切可能性均映入四人的脑中,尽管这些信息数量堪比宇宙中无法数尽的繁星,但借着芙蕾的女神之力,他们还是在一瞬间便看到了那唯一的希望。
“刚尼尔神枪!”随着珐利的呼唤,奥丁缓缓拉开合并的双掌,掌心之间迅速生成一根赤红长枪。
“住手……!”领悟到败局已定的达萨只得发出最后的嘶吼,“快住手!我的世界会被毁灭的,我的……”
“这并非复仇,而是为了开创未来的一击,遗忘了人性,舍弃了生灵的达萨,消失吧!!!!”奥丁快速转动长枪,随后全力掷向耶梦加得。
“住手啊!!!!!!!!!!!!!!!!!”长枪贯穿耶梦加得的驾驶舱中继续前行,直到刺进冥界之空,储存于枪头内的能量瞬间暴涨四溢,撕裂恐怖的冥界,释放出往日的蓝天,和熙的阳光也重新普照大地,沐浴了濒临绝望的生命们。
“我的理想……要消失了……”临死之前,喃喃自语的达萨仍试图用血淋淋的双手抓住眼前的天空。
“你果然也有。”珐利的声音,“梦想……”
“我的……梦想……”听见单词的那刹,达萨脑中闪过某个景象:简陋但结实的小木屋旁,有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妇,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山坡下那一片宁静祥和的田野,妻子轻抚微隆的腹部,向丈夫讲述着美好的未来……
仅仅就是这么走马灯似的画面,便令达萨放弃挣扎,释怀地笑着阖上双眼,任凭烈焰吞噬自身。
在这之后,数千公里外的某艘潜艇里,躺在特制生命维持装置里的白发老者也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在旁的士兵与科研人员望着那变为三条直线的屏幕,纷纷起身注视老者,低头不语。
“结束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句话,人们便如释重负地长叹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忙碌。
身着蓝白军装,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抬头凝视屏幕,亲眼目睹着冥界之空的消逝。
“现在该怎么办?舰长?”身旁的女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格尔霍夫先生的领导,计划再继续进行也没有意义。”舰长下令,“现在本舰放弃作战,改为向中庭岛进发,全速前进!”
“是!”手下一齐答道。
舰长侧头瞥了眼身后的遗体,语重心长地说,“SS派失败了,看来你还是输给了年轻时的自己啊……”
谁都没能听到舰长的轻语,唯一能回答他的人也不在人世,舰长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寂寥。
“放心吧,那个被你遗忘的东西,就由我来交给那群年轻人,所以好好休息吧,这是你应得的奖励,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