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考伊拉泼了一头冷水的福克斯一回到房间,二话不说就是锁上房门,随手抓起东西就往地上很砸,如此剧烈的反应引来了尤拉帕,它从微风中显形,反应淡定地看着福克斯。
“看来结盟失败了啊。”
“你给我闭嘴!”刚因大发雷霆而满头大汗的福克斯目光凶狠地瞪了它一眼,在外那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与此时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哼……”
随着尤拉帕一声轻笑,福克斯二话不说就对它使出了风系魔导技。遇袭的尤拉帕也不闪躲,只是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形成力场,轻而易举地便收下了那股能量。
“行了,冲我发火也没用,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又不是我。”
尤拉帕甩手挥掉残余能量,接着举起左手,手心对准福克斯的印堂,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气息,翠绿色的微风随即拂过福克斯的脸庞,吹得他的刘海剧烈飘荡,而福克斯本人的表情则从盛怒逐渐冷静成了平日的淡定,甚至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类似的场面其实已不止发生过一次,就连福克斯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尤拉帕的这种“治愈”力量,他只知道每当自己情绪接近崩溃边缘时,尤拉帕总是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好让自己理智地思考接下去该做的事。
“抱歉,总是这样麻烦你。”
福克斯开始用魔导技修复那些被毁坏的家具,全然没注意到尤拉帕的奸笑表情。
“不用客气,我们是伙伴嘛~”
“呵,现在我真是只有你这个伙伴了……”收拾完房间的福克斯转而面向尤拉帕,“这世上充满了背叛,越是在这宫廷中生活,就越能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与无情。我虽然与苏南说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但他死后那群人的嘴脸也够让人恶心的了。”
“所以你才那么深爱诺雅·赛科莱丽?”尤拉帕问道。
“是啊……”听到诺雅的名字,福克斯仰头看向窗外,他那原本黯淡的双瞳中也逐渐恢复了一丝光彩,“她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甚至可以不要其他的事物,什么名利地位什么荣华富贵……”
“甚至可以不要……这个国家?”
面对追问,福克斯沉默片刻,“我热爱帝国,忠于帝国,但我绝不愚忠,我要效忠的是真正的帝国,而不是那群只顾自己利益的政客。”
“那么……”尤拉帕飞到福克斯身旁,轻搂住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
“……”
“现在的帝国对待异民还是太过宽容了。”尤拉帕飞离福克斯,摊手叹气道,“明明苏南都战死了,巴诺军成了帝国的一大威胁,神帝却还是没有下达对他们的封杀令,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神帝有自己的考虑,现在融合政策正好实施到中间,是进是退都会在社会上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他需要时间思考对策。”福克斯解释道。
“是么?我看他未必有你想的这么敬业哦。”尤拉帕单手叉腰,“尽管这么说有些失敬,但我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圣所】那边,而不是结婚吧?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布莱茨,布莱茨也确实是一个可观的战力,但搞错重点的后果是【圣所】一旦发动袭击,别说是布莱茨,就连这座帝都都可能消失,真是遇到那种情况,再美好的未来和战略也就只是能泡影了。”
福克斯明显能从尤拉帕的论调中听出它对神帝的轻蔑与不满,尽管他本人也多少有这种情绪,但基于对帝国的忠诚,他还是板着脸反驳了尤拉帕的观点:“神帝有自己的考量,我相信他不会昏庸到忽略重点。”
“你搞错了,我可没说他昏庸哟。”尤拉帕侧头看着福克斯,“我的意思是,他太放心了。”
“放心……?”
“他没准都不认为巴诺和异民是帝国的威胁呢。”尤拉帕扬起嘴角,“所以他觉得就算让巴诺军占据了【圣所】,也不会对帝国构成实质上的威胁,那群人只是在虚张声势,想为巴诺和异民在接下去的谈判中争取点筹码。”
这一角度为福克斯提供了全新的思路,他低头思索道:“考虑到那里的人员构成,确实不难理解神帝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了,人的想法五花八门,要怎么想是每个人的自由,我也无意指导神帝的思想。但神帝不是凡人,他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让帝国走向繁荣或消亡,所以你不认为他应该更慎重,甚至无情点吗?”
尤拉帕的目光中流露出杀气,与它对视的福克斯逐渐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无情……?”
“有些责任只能由当权者背负,哪怕对异民和巴诺来说就是个种族灭绝主义者,神帝也必须承担这个罪名,否则帝国将永无安宁,他的臣民,也就是我们,将永远生活在恐惧中,时刻担心着身边的异民是否会变成了一颗颗杀死自己的炸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福克斯额头流下冷汗,“神帝就是因为仁慈才能有今天的威望。”
“那你是怎么想的?巴诺,异民,应该被消灭?还是可以靠所谓的‘仁慈’教化他们?”
“这……”福克斯面临着两难的抉择,一时间无法给出回应。
“理论虽然很难得出结果,但其实正确答案早就通过现实实践得出了不是吗?”
“实践?”
“你以为诺雅·赛科莱丽是为什么会选择巴诺阵营的?”尤拉帕的双眼释放着微弱的绿光,“真的就是法尔科一人所为?还是以法尔科为代表的整个巴诺势力,营造出的氛围洗脑了她,让她误以为巴诺就是个温馨的大家庭?而那些支持巴诺,作为巴诺来源的异民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退一万步说,真正爱好和平的种族又怎么会诞生出那种不愿归顺统一政权的武装组织,甚至成了这世界上唯一的合法政权的威胁,这种存在,难道不就是所谓的‘恐怖份子’吗?既然是‘恐怖份子’,那又何须仁慈,对于国家来说,它的存在威胁着稳定,对于个人,特别是对于你,它夺走了你最爱的人以及曾经的朋友。面对这种情况,你居然还能在这忍气吞声,顾虑伦理道德,我可不可以说,其实你很‘天真’呢?以为他们真是一群可以被教化驯服的人?”
被尤拉帕这番言论所刺激的福克斯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思维,就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被尤拉帕所入侵,只是在脑海中不断重演着诺雅的各种笑容,自己与她的各种回忆。
“诺雅……”
最终,福克斯垂下脑袋,青筋暴跳的双拳瑟瑟发抖。
“谢谢你,尤拉帕……是你让我看清了现实。既然神帝那么软弱,作为忠臣的我有必要替他做点什么……”
“不用客气,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我必须……解除帝国的威胁……”福克斯抬起头时,那无光的双瞳倒映出尤拉帕的猖狂笑脸,“必须……把诺雅……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