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等人跟随冯凯旋回归集团之际,逃回【夏盖次元】的安提·马特却正在气急败坏地下令刚刚组建的部队进攻那些尚未被卷入战乱的普通世界,试图通过制造大屠杀来发泄心中的这股怒火。

对于它一再的失败以及无能狂怒的作法,就算是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一切的维拉科查也着实有些看不过去,于是幻化出黑雾分身降临到安提·马特为自己修建的黑暗神殿前,悄无声息地飘到那最深处的恢弘殿堂。

当维拉科查进入殿堂的那一刻,安提·马特恰好在指挥部队攻击某颗星球上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种族,它不由得皱起血红的双眼,幽幽地说了一句:“我都替你感到可悲。”

突如其来的讽刺声传进安提·马特耳中的瞬间,他二话不说向着声源掷出一发小型黑洞炮,然而维拉科查的分身从容不迫地吸收掉黑洞炮的能量,继续飘向安提·马特所在的王座。

“维拉科查,你可算出现了啊。”察觉到那黑雾真身的安提·马特对于这赋予了自己力量与地位的【邪神】非但没有丝毫敬意,反而因心头烦躁而对它投去不悦的怒视。

“我一直都在观察你,观察这世间的万物。”

“哼,少废话,干活的都是我,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能赐予你力量,就能将其收回,希望你还没忘记这件事。”

不过是一句简单且平静的陈述,安提·马特的嚣张气焰立即被压制住,死要面子的他选择了以沉默来对抗维拉科查的威胁。

然而威胁归威胁,无论安提·马特或维拉科查心里都明白,现在双方还需要彼此,还得利用对方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因此维拉科查暂且无视了安提·马特的无礼,转而向他传达了一个最新消息:“伊奇博德·歌斯特醒了。”

“……这不可能!”安提·马特震惊了,“那个女人的那点【正义】之力竟然可以真的复活一个【创世神】?!”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维拉科查说道,“你以为你轻视的是敌人,其实你是在作践自己。”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当一个【邪神】!你连诺雅·赛科莱丽都搞不定,是我一直在压制那些【创世神】的觉醒!”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阻止了哪个【创世神】觉醒吗?”

“……唔。”安提·马特连忙转移话题,“那还不是要怪你设定的世界太蠢了,直接把他们全冻在永恒的虚无里不就行了?刻意放他们回去肯定迟早会再次觉醒成为我们的障碍啊。”

“正如【创世神】无法真正彻底地消灭我们,我们也无法彻底消灭【创世神】,能束缚住那些具有感情的天神们的从来不是什么强大的力量枷锁,能束缚他们自己的只有他们的感情本身,爱恨情仇、远大梦想、坚定信仰,具有感情的个体会被这些无聊的幻象所蒙蔽,从而无法透视他们以及世界的本质,这才是世界赋予我们【邪神】对抗【创世神】的最强武器。”

“但就是这所谓的‘最强武器’让他们一个个觉醒了啊!”

“那又如何?”

“……什么?”

“人类也好,【创世神】也罢,只要还抱有希望就存在着弱点,他们害怕失去,无法承担失去的后果,所以才为此拼命。可是……”维拉科查举起手掌,掌心上方悬浮着通往某个世界的小型时空漩涡,漩涡的另一侧是一颗生机勃勃的绿色星球。

维拉科查合上手心的瞬间,时空漩涡连同另一侧的星球瞬间被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所抹消,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任谁都逃不过虚无的终焉,他们最出色的战果也不过是将终焉延后一段时间罢了,对于拥有永恒的我们而言,甚至都不需要同他们斗争,胜利必将到来。”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他们?”安提·马特流下了冷汗,与自己想要发泄,想要满足私欲不同,维拉科查在抹消世界时,它心中没有任何情绪,甚至都说不上是什么“邪恶”,它仅仅就是“想那样做”罢了。

“因为我们也会走向终焉。”

维拉科查的答案让安提·马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你不是说我们是永恒的吗?连【创世神】都杀不死我们,还有谁可以?”

“永恒,没有终点,自然也没有起点,无论是我们或【创世神】赢得了最终胜利,另一方也将因失去了对立面而消失,这就是永恒,这就是世界的终焉,我们【邪神】跟【创世神】,正如你与赛昂·拉诺斯,是黑暗与光明,是一个平面的正负两面,少了其中一面,另一面都将不复存在。”

“……胡扯,你在胡扯——!”安提·马特难以接受这现实,发飙的他冲维拉科查又是一通黑洞炮连射,但这些攻击丝毫伤及不了维拉科查的分身,它只是淡定地接收了安提·马特释放出的所有能量。

最终,气喘吁吁的安提·马特总算停止轰炸,茫然地垂下了头,“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虚无本就没有意义可言。”

“……”殿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过……”当维拉科查再次出声时,身心俱疲的安提·马特抬头看向了它,“世界正在改变。”

“什么意思?”

“恐怕撒达·赫格拉正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会选择背叛我们,并躲在某处暗中实施着他的计划。”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提·马特不耐烦地吼道。

“这要问你自己。”

“……?”

“你想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宰了赛昂·拉诺斯跟他身边的那些垃圾人类!然后把全部世界都毁了!”

“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世界、生命,通通都没了啊!”

“那你又是什么?那时的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

“本能驱使我们行动,但我们不该只遵循本能行动。”维拉科查意味深长地说道,“警惕本能,利用本能,最终……消灭本能!这样才能君临未来世界,成为主宰一切乃至‘虚无’之上的存在。”

“你疯了……”仅仅是这几句话,安提·马特便从维拉科查的分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气场,这位【邪神】,不,应该说这个存在所追求远远超出了安提·马特的理解范围,以至于它都不晓得怎么才能跟它沟通,“如果你不打算继续对付【创世神】,那就把其他被傀儡化的【邪神】交给我,我要杀光【创世神】,这就是我身为【邪神】的使命!”

“无所谓,原本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这种境界。”

“不许小看我——!!”安提·马特挥臂射出邪气波动。

邪气扫过维拉科查的分身,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同盟都还尚未破裂,【正义】跟【铁律】一旦完全恢复力量,我的计划也会受到巨大的阻碍,是时候打出张王牌压一压那群人类的气势了。”维拉科查瞪向安提·马特,眼神中迸发出的杀气令安提·马特不由自主地瞳孔一缩,“但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对失败者的容忍度可是有限的,如果连【阿卡夏之门】都被他们开启了,那到时你就做好步洛基跟因波斯他们后尘的觉悟吧。”

威胁过后,维拉科查向安提·马特掷出一颗红色光球,当光球进入安提·马特体内后,球体里蕴藏的信息被尽数上传到它的记忆里,由此它的嘴角开始上扬:“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留下这话,维拉科查的分身消逝在了这冰冷昏暗的殿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