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伊奇博德成功苏醒,加上未来、雷诺等人的入队,以及为了改善下持续至今的沉重氛围,经过梅兹德勒的特批,【柯卡贝尔号】,这座位于高维度空间泡里的家园开启了为期四十八小时的休假。在此期间,集团不仅将暂停对外作战,同时生活区里的娱乐全面开放,持续奋战至今的人们可以总算能尽情与家人团聚、玩乐,好好休息一番了。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暂且放下烦恼与忧伤,前去和亲友们放纵,除必要的值班人员外,仍有众多失去了家人、战友的英雄选择独处亦或筹备下一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役。
由于有冯的提醒在先,加上雷诺的【创世神】光环,未来和伊琳在低调完成入住手续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寻找“父亲”赛昂。
当二人找到赛昂时,他正躲在树林入口处偷偷眺望着正在祭拜米蕊丝尔的梅露西娜。
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的赛昂回头看去,还没等他开口,未来倒是先好奇地将目光移向墓园,“那是……维斯登小姐的?”
“嗯。”赛昂也百感交集地再次回首远望。
“你是想去祭拜她吧?为什么不过去?”
“现在的我没有颜面去见她。”
“那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这?”未来眉头微皱,“这样什么都解决不了吧?”
“当然不是,我会找回格温德琳。”
“然后呢?”
“……”
“你难道以为跟她道个歉这件事就能过去?”
“不,我必须付出代价才行。”
赛昂坚决的眼神让未来逐渐放下了疑虑,他的眉心也随之缓缓舒展开来,“你……变了不少啊。”
“事到如今不变不行。”
“那果然是被情况逼的?”
“不,这是我自己所作出的决定,不如说我后悔自己没能早点认清这点并改变它。”
“看来你的未来已经不需要我改变了。”未来完全放下了对赛昂的隔阂,“不愧是‘英雄’。”
“话说你应该还没有对他们说你的身世吧?”赛昂意味深长地看着未来。
未来就像突然被触碰到了软肋一样,惊吓之余连忙移开视线,“啥?我都说了自己是来自未来的嘛~这点事都不能说?”
“我知道你是由我跟格温德琳的遗传因子联合培育出的试管婴儿。”
赛昂能够平静地说出这真相,可未来却没法淡定地回应,他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等一切都结束以后,三人团聚时自己再亲口道出这一事实,从而让氛围变得更加融洽。
“哈,胡,胡说什么呢你,就算你再喜欢格温德琳也不能这样意淫呀~”
“主人,您的撒谎能力真是差到难以直视。”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插嘴的伊琳也着实是看不下去了,“还请结束这种不堪入目的状态。”
“这种时候就不要吐槽我了好嘛?我这不是不想让世界变得更麻烦吗?!”
看着主仆两人拌嘴的模样,赛昂反倒默默扬起嘴角,“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
“您的承诺倒是能让人安心。”伊琳答道。
“反正我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嘛,哼~”闹别扭的未来转身背对伊琳,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好奇地问赛昂,“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那个……爸爸?”
“你还是叫我赛昂就好。”似乎忍住了某种情绪的赛昂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态后重新开口解释,“实际上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我、你还有格温德琳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真正让我确定了这件事的还是因为我的病症。”
“是那个什么时空混乱……”未来努力回忆着。
“时空感受紊乱症。”伊琳从容不迫地道出正确答案。
“对!就这个!”未来恍然大悟。
“这个病症虽然折磨着我的时空观,但我也尽可能地利用它来收集我所需的情报,其中就包括你所在的未来世界。”赛昂答道。
“居然能在无数世界里找到我的所在,你也真是够拼的,那个概率应该很低吧?”
“的确,如果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因果联系是无法准确找到我想要看到的未来的,但或许因为我是【因果】的化身,加上一点小运气,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的出身。”
“那……我的未来呢?”
“……”赛昂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加上这沉默,未来不由得有些紧张。
“不能说?”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相信那些东西。”
“那是未来吧?怎么会不信?”
“那不过是其中一种未来,过去我就是过于相信未来的终点,认为只要锁定了一个自认为美好的终点,剩下顺其自然就好,但结果是,无论是我还是别人,其实未必能够承受那种‘顺其自然’所产生的代价,我们是活着的生命,不是按照轨道笔直前行的列车,出轨并不意味着失败。”
“其实我也只是好奇~”未来摸着后脑勺苦笑道,“如果我真的改变了你们的未来,我会去哪里,变成什么样罢了。毕竟……我是看不到那种场景,也无法想象的。”
“我的看法是,倒也不一定要回去吧?”
“哎?”
“你应该知道,过去我曾经和蒂斯一起迷失到另一个世界。”赛昂远眺着那片蓝天,陷入回忆道,“那是个没有战争、和平的世界,她曾经希望我能给跟她留在那里一起生活,但我没能放下一切,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世界的存亡、自己的宿命,可是到头来,或许我只是错过了一次能给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
“重要的不是你生活在哪里,你应该是谁,要做什么。”赛昂对未来微笑道,“我觉得重要的是,你想生活在哪里,想成为谁,想要做什么。”
“我……”未来本想回答,但涌到嘴边的话又被噎了回去,他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不要有负担,虽然你是使用我跟格温德琳的遗传因子制造出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背负起什么使命,不如说该道歉的是我。因为在那个世界,那个未来里,是我们认为自己无法赢得最终的胜利,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想着你们能够成为优秀的英雄拯救世界,可到头来,我们却没有过问你们的意愿,甚至除了你以外的孩子都没能降生到这世上。”
“我从来都没因为自己是你们的孩子而觉得自己必须要成为英雄。”未来肯定地答道,“我是因为自己想改变未来才来的!”
“这样就好,没有人的诞生是自愿的。”能够得到未来的谅解,赛昂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重担。
“那……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选择出现在这世上吗?”
被未来那真挚的眼神所凝望,赛昂感受到的并非来自于他的压力,而是迄今为止自己的经历所形成的一堵高墙,换句话说,未来问出了赛昂内心深处的终极一问——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你会选择怎么办?
这无疑是违背因果律的想法,但也是根植于赛昂意识深处的某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