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兰德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

她低头看了看:“……卡尔斯塔德。”

“不好意思……我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没有。”拉普兰德沉默了一阵,“那个……放我下来吧。”

站到地上,她抬头看了看对方:“……谢谢。”

卡尔斯塔德笑得有些疲惫:“今天大概是家主有事,咱们算是躲过去了。”

拉普兰德没再说话,跟着卡尔斯塔德走着。

“你今年多少岁了?”

“……七岁。”

“七岁……我弟弟也是七岁。”卡尔斯塔德看了一眼拉普兰德,“前面往左——他也是七岁……死在了七岁。”

“……对不起。”

卡尔斯塔德笑了笑:“没什么要道歉的,别把对不起挂在嘴边哦。”

“嗯。”

“你不太喜欢说话?”

“……”

“也好,那就听着我说吧。”

“你们两个,怎么这会回来了?”还是那个看守,拉普兰德这时候才认认真真地把他打量了一番,身材不高,眼睛也常眯着,值得注意的只有他的左手,上面画着某种图案,似乎有着什么含义。

“锐普被叫走了,让我们先回来。”

“哼。”看守佝偻着身子站起来,伸手去开了铁门,“他?把棋子挂在嘴边,自己也不过是枚棋子。”

里面有人在说话:“他自己大概也明白得很。”

“哼,明白?以相自诩,不过是一枚跳了两步的小卒。”

“想不到现在你说话还会过脑子。”

“您过奖了。”

拉普兰德的目光和里面说话人的对上,那人稍微低了一下头,用一种不太让她舒服的眼神看着她:“你就是代替赫尔辛基的?”

拉普兰德下意识想要点头,但她眨了眨眼睛,没做回应。

“再见了,Osslo。”对方把转移了视线,从拉普兰德和卡尔斯塔德中间走了出去,“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啊。”

“家主。”

被称为家主的人并没有理他,更没回头来看他,背着手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家主,有新的目标?”

对方点头表示同意,用手背叩了一下桌子,锐普走上前,拿起来那上面的一张纸。

“这次的信息……这么丰富?”

“哼。”那人终于转过来,用一种令人不适的目光看着锐普,“这次的目标,也格外重要。”

“需要多少人?”

“一个,只要一个。”

“具体的时间……这份材料里没有。”

“十年。”

“……十年?”

“怎么?”

“以我的理解,十年早就超出所谓杀手的工作范围了。”

“我从没管你们叫过杀手。”对方转过身,看向同一个方向,“如果你担心太久没有杀人了,你大可以让你手下的那些人去做——你的那些手段,我可清楚得很。”

“明白了。”锐普打开门。

“慢着。”

“您请讲。”

“你打算选谁去呢?”

“既然只有一个人,那么让Arrild去。”

“十年之后,他未必是最好的人选了。”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让你的手下也明白。”

拉普兰德对着刚才的方向,愣了几秒。

卡尔斯塔德回过头:“怎么了?”

“……没事。”

“那就赶紧坐下吧……想不到他下手还这么重。”

奥斯陆蹲下身查看拉普兰德的伤势:“哼,当初真该一刀砍了他那双手……卡尔斯塔德,把我抽屉里的药膏拿出来。”

卡尔斯塔德一边递过来东西,一边道:“谢谢。”

“不用谢我,我跟你们也不是一伙人。”奥斯陆的手很麻利,“其实按照习惯,你这样的被留下的小孩子,是德克萨斯家族杀手的主要来源,按说不算违反规定。赫尔辛格却万万不该救你,他的身份早已经暴露了,而你——”奥斯陆顿了顿,“变成了他被杀的借口。”

“……身份?”

卡尔斯塔德跟奥斯陆交换了一下眼神,转头说道:“你不会跟别人说的吧?”

“……嗯。”

“我过去是波恩的杀手,他的两名杀手之一。”处理完伤口,奥斯陆站起来,“你也许听说过,有关Tusscany的故事,那些故事曾经属于我。”

“现在的家主继承了家业之后,波恩手下的权力被一点一点拿走,终于,我和赫尔辛格作为他最后的力量,也不得不要去参加一次必定失败的行动。”

“那次行动里,我们杀了很多人——甚至比往常任何一次都多——但还是不可能得手,就在我们打算去赴死的时候,波恩的通知却是,让我们隐藏身份。”

“杀手是不会退缩的,自那以后,我们两个便不再是杀手了。我们改了名字,改了声音,甚至改变了说话方式,成为了和以前自己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我也不奢求能够看到结局,我只希望波恩还能好好地活着,其实只要活着就好……你说是不是,小姑娘?”

“……对不……嗯。”

“抱歉,和你说了这些,你不用在意,请你习惯奥斯陆的性格,而不是现在这个早已不存在的托斯卡纳。”

卡尔斯塔德也跟着拉普兰德点了点头。